4、搏命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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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耀口吐鲜血不止。天旋地转间，他想：我真的快死了。他的体力在与马洪斌打架时透支了一半，之后被人撬掉眼珠，挣扎到现在已是极限。可老天在干什么？猝然间！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施耀！振作起来！我帮你！
刹那，施耀死灰一片的心被砯砯声充斥着。
铲地翻身。躺卧腕挫十字固。他在心底念了一遍。他没听懂铲地翻身，却知道躺卧腕挫十字固——将对方的手臂从正面夹住，反压住其肘关节，使两人的身体扣成十字形状。
施耀嘴巴干燥，感觉到自己呼吸沉浊。这是搏击中的固技，是其中一种关节技！这位姐姐也打搏击！可，可他已经瞎了！看不到敌人所在方位，他怎么能办到！施耀呼吸凝滞，才升起的热气被浇灭了。还是等死吧。还是等死吧施耀！然而，这念头才升起，他两眼间——印堂位，忽地磋出一阵钻心般的刺痛！
施耀前额压力剧增，痛得不住大喊。一只紫瞳眼猛地出现在他的意识海中！无数光粒子绕着它而转。它们在波浪光线上跳舞，竟然绚烂异常，华资生艳。
施耀震怔住。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内视。
尉迟朗道：“振作起来，我把能量借给你。”
紫瞳单眼眨了一下，那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天使羽翅，轻易弹去施耀心底的雾霾——刹那刹那，四周境况是被放大映在眼底的棋盘图，他是棋盘的绝对布局者——他能看见了！
施耀来不及思考，偷袭他的女人捡起水果刀，正大踏步地朝他走来！
施耀无暇分心去想这位姐姐的声音怎么在内心响起。他争分夺秒，五指嵌地猛一转腰，将身体翻转，凭借几个火速腾空，得以与死神擦肩而过，险生躲开女人强劲的扎刀！
一声闷响！刀深扎在地面，几尺泥土溅起。可见这一下要是扎中，施耀必定当场身亡！
也是这翻转间，橘皮男从侧边提着长刀劈砍向施耀，施耀全身筋肉凝结一处。他侧过身体，单条胳膊撑地，踢出一腿将长刀踹飞！紧接右腿扫出虚晃一鞭，在橘皮往后仰时出手擒拿，啪地死扣住橘皮脚踝！
天寒地冻日，施耀湿汗淋漓，他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手背青筋绽出，拽住橘皮摔到地上，趁橘皮还没做出应对之策前，先行一步抓住他的右手腕往上扯，右脚尖蹬在他腋下，弯曲左膝，一个蹲势，臀部压实了橘皮的脖颈连带面孔！
施耀双膝夹住他右臂，大腿紧绷，身体竭力往后仰。他力气不如成年男人，必须铆足劲儿地去抻拉做成十字固！
喀嚓！
施耀出力掰橘皮手臂，橘皮肘关节脱臼。这一下生猛，橘皮痛叫，奋起挣扎。施耀的手不免抖了两下，尉迟朗及时道：“左手握拳，砸他眼睛。”
眼、眼睛。眼睛。眼睛！
施耀瞬间身置于黑暗，光芒远去了。这一遭过去，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个残忍的真相使他凄厉地大叫起来，登时面容更狰，浑身血更沸腾，哗啦铿泼天吼！
杀！！杀光这些恶人！！
施耀使出重拳砸向橘皮双目。一下、二下！一下！二下！他恨这双眼睛。
我是狮中王！施耀砸。虎群首！施耀吼。我不能死！施耀心痉挛。我绝不！
咯轧咯轧！动静响彻街道。刀疤男和单眼罩男立马折返。这三男一女对付一个半大少年，该易如反掌才是，但一开始就特难打。直到他们撬出施耀的眼珠，才彻底放松警惕。眼瞎了，他绝对掀不起任何风浪！——难道这不是事实？他们就把现场交给女人和橘皮，回车捡那对眼珠子去了。哪知道这少年坚韧挺竹，还在负隅顽抗！且隐有翻盘的趋势！
“做得很好，”尉迟朗目不转睛，争分夺秒道：“抱他头砸地，双手扭他脖颈，绞杀。”
咕咚。咕咚。他们的奔跑声是催命鼓，施耀嘶吼着，砸得橘皮口鼻蹦血，趁他双目暂时失去方向，马上几步往后蹬退出来，迫使他翻身，面朝地趴着！难以想象，他居然有那么强的爆发力，对方可是一个体型彪悍的成年男人！
人在遇到极端危险时果然会爆发出碎金裂石的力量。尉迟朗心道。
施耀两膝弯曲卡在地上，先发制人，双手扣住橘皮的头往地上狂砸！橘皮鬼嚎挣扎，视野被血液糊住，他双手乱扑，差点将压在身上的施耀掀倒。施耀叫他砸中鼻梁，痛得越发出力将橘皮按地上，一下下捶打，并扭断了他的一只手。不过短短片刻，橘皮苟吟残吠，施耀再压他太阳穴，指痕嵌了出来——就是现在！
施耀抻直胳膊，手腕卡力，铆足劲儿地往左一拧——
喀嚓！
橘皮颈骨错位，被活生生地绞杀在原地！
刀疤男和单眼罩眼就快杀到眼前了。那女人才卡出了刀，还没出手，就见橘皮两眼一定，倒地不起，不禁怔在原地。竟是一动不动了。
尉迟朗提醒：“往社里跑。”
施耀起身狂奔。他第一次杀人，还是一个成年男人！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心理反应，尽管肌肉组织已经因紧张而发出些许痉挛。他夺命冲向柠檬社。
尉迟朗紧盯不放，当然也注意到他的状态，说：“别过度紧张，这会妨碍你出拳的速度。适当放松你的拮抗肌，稳住心神。别担心，我一直在你身边守着。”
至刚则断。放松能成韧竹，顺风而存。道理就如同一条绳索，它被轻松拉开时就是一条线。如果首尾两端都往后拽，就会绷直；而待拉力达到绝对临界点，必定断裂。
施耀嗯了一声。混乱无序的心缓缓地定下来。
“接下来，”尉迟朗继续指点：“前手直拳也好，额头击打也行，直攻他们鼻子。”
话音才落，刀疤男和单眼罩提着钢管夹破风砸向施耀后背。施耀滑步躲开，他大胆地抓住单眼罩的手腕，往跟前扯，在他头前倾时将额头当板砖，重击他鼻子！
施耀是本能反应。他无暇思考对方究竟会怎么对付自己。谢天谢地，这单眼罩瞧着虎背熊腰，却没打过多少架，被这一击击懵，甚至没做出反应来。他几行血从口鼻飙出，捂脸嚎叫。施耀抓紧机会，风驰电挚又一拳！单眼罩就被他的勾拳击倒在地。
同一时刻，尉迟朗提醒：“注意身后，颅颈交界部位。”
施耀后背一阵凉意，他本能下腰躲开，手掌撑地，在刀疤的钢管打空时，腾出一只胳膊，在拧腰侧身时出拳直捣他的颅颈交界部位！
刀疤头部震荡，呼吸骤停。施耀没给他喘气的机会，他两手握拳，轮番上阵，照着他面门打出几记重拳！刀疤男出手抓拿他拳头，但因为剧烈的脑震荡，他视野发蒙，几次都没能抓准。于是他改变截击路数，封截施耀的腿。
如果施耀不曾练过搏击，如果尉迟朗不在背后指点，兴许他这一截能成功。可惜，他是野路子出身，踢出的腿毫无章法，破绽明显。施耀就是抓住这一点，在他踢出一击鞭腿时紧扣住他脚腕，反向一拧！在空中抡出半圈，直将他摔了出去。
施耀能坚持到现在已不易，体力快要消耗完了，因此刀疤只擦地滚出两圈，脸正正盖在水洼。施耀大口呼吸，活命喘气。尉迟朗没有出声，他却当机立断，上前两步攥住刀疤衣领，重锤他鼻子。他边锤边吼。无边怒意似冲天火势，蔓延至他四肢。身上！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腾地！沸地！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就是这人，和那女人一起，撬掉了他的眼珠！
除开眼睛，鼻子也是人脸部最脆弱的地方，击打危险三角区能对鼻骨产生绝对冲击力，待鼻骨被击碎，鼻内会大量出血。施耀现在就是亡命之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使出的力比刚才绞杀时用的只会更多。肉搏声冲天响，几锤过后，刀疤口鼻瀑血，两行血泪狂飙。他视野逐渐模糊了。这是致命弱点，尤其在搏命时。
施耀浑身浴血。他下盘开始不稳，身体明显晃了两下。即便这样，他仍逼视着刀疤的双眼，不撬掉难以泄恨！
那女人拖着钢管奔来。她噙满泪水，朝空中嘶吼道：“我操/你/爷的大葫芦你躲着不现身是要等人都死绝吗！”
大葫芦？紫瞳单眼顺着她嘶吼的方向捕捉异常能量点，却扫不出结果。那女人后面又喊了几次，仍没动静。尉迟朗再三感知周遭磁场，那层隔绝掉感官与觉知的能量屏障没有撤离，大葫芦还在蛰伏。
他认为现在不是最佳出手时机？他看出施耀多了个帮手，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不敢贸然现身？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大葫芦是赏金猎人。
给钱就万事好商量的赏金猎人，在三大笼中不是秘密。他们多数是异能者，隐姓埋名游走于三大笼中，短暂受聘于不同人物。无论是脏活还是累活，杀人还是豢养，只要给出满意金额，他们就会应承。因为是利己主义者，没什么道德操守，反水是常事。再者，他们秉持拿钱完事就走人的原则，从不与雇主有多余联系，因而不存在讲感情一说。
假如大葫芦是赏金猎人，任务是撬掉施耀的眼珠并带回去，那杀不杀他对大葫芦来说无所谓——三男一女，对付一个目盲少年，最终什么结局可想而知，根本无需他动手。否则，怎么解释他隐匿暗中一声不吭？明显，他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更重要的是，施耀绝地反杀了。要知道，优秀的赏金猎人不会给自己留祸患，斩草除根是他们的硬道理。否则怎么解释他办完事还要留下？且不提他可能看出施耀多出个帮手。换位思考：等这三男一女将施耀的体力彻底耗尽，又或者施耀反杀了他们，无论结果怎么样，都是再杀不迟。难道这不是最佳办法？
施耀能脱身。尉迟朗笃定。不管大葫芦怎么想。他接驳了解放街的磁场，异能者要调动粒子必须聚集能量，而磁场与粒子是一体的，尉迟朗锁死范围，他就无法从别的地方汲取。因此任他怎么能耐，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他思量至此，见裴劲竹还在和马洪斌浪费时间，打断道：“裴大哥，施耀在外面，他眼睛被撬了，现在人很危险。”
这两人一起出过不少任务，即便老长一段时间没合作，也极有默契。裴劲竹二话不说，扒住走廊高杆攀爬到顶，跳到一楼。马洪斌叫他搡开，等回神，裴劲竹已落地起跑，狂奔成线，只留下几片残影。
“马上回宿舍锁好门窗！”裴劲竹吼道。
有孩子在一楼操场堆积木，他们听到声响，立时跑上三楼，同时大喊道：“怪兽来了！”宿舍里的一听，火速锁好门窗，就连今晚歇社里的老师也穿衣下楼了。显然这句话是哨声。
这些孩子回房后，拿起搁在门边的滑板，站在一块地砖上。尉迟朗透视，见柠檬社地底下有道。这其中以U型道、波浪道居多，它们复杂交织，尾端汇于尽头一出口，显然是逃生用的。
马洪斌也进屋去了。他喊跟班名字，不见应答后怒骂着。过会儿，开始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尉迟朗只觉他更有猫腻了。他带人群殴施耀后，施耀就叫人盯上了，真是碰巧？——马洪斌身上，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
“看住他。别让他跑远，也别打草惊蛇。”尉迟朗召唤死魂骑士，“随时汇报动向。”
四位死魂骑士领命出现。他们隐去身影，在马洪斌的身前身后、左右手位置敛气站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搏命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