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 落日》西边河流

8、像一个灵活的小豹子

　　两个小美女活泼，青春，有问不完的问题，他好脾气的陪着，他知道她已经来了，在等他，中途休息的时候，他看桌子上有她的手机和包，但人不见踪影。
　　终于，两个小美女时间到了，问题也差不多问完了，下课，他走出大门，两个小美女跟着他，一眼就看见她了，在商业街外，一身亚麻白色，分外显眼，头发没有梳起，蓬松的，披着，到肩了，从冬到夏，他亲眼见她的发型的变化，她平素毫不在意发型，总是随意的拨弄，他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她拨弄头发的时候，很美，很迷人。
　　小美女对门口的滑板感兴趣，他耐住性子，开始示范，轮子挨着地面，滋滋嘎嘎的，空旷的商业外街，听起来分外清晰，她手背在背后，头微微扬着，好像在看她前面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估计只有一岁多，还穿着开裆裤，正颤颤巍巍的，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他嘴里和小美女说着话，很大声，脚下很夸张的在做扭胯的动作，去带动滑板，眼睛却看着她。
　　一袭白衣，双手背后，转头，仰头，头发散乱的披着，侧脸看他，嘴角上扬，微笑。
　　那一刻，他觉得，心，满了。
　　看她看他，他大声说，马上，我马上就好，你可以去换鞋子了。
　　她已经转过身来，向门口走过来，点点头，看着他和小美女，笑笑，应了一声，好的。
　　几分钟后，他慌慌张张跑进来，对不起，今天久等了。
　　没事的，我不着急。她已换好鞋子，坐着，他照例去拿了护具过来，检查她的鞋子，今天她要尝试双板，第一次穿鞋，他得教明白。
　　上次在微信上约课的时候，她讲，想尝试一下双板，去找那种重心跟着板子走的习惯，这样以后也许会克服单板躲重心的顽疾。
　　他当然同意，隐隐的，他希望，她能一直学下去。
　　他蹲了下来，检查她的鞋子，双板鞋，我们从最下面的开始扣，一个一个的扣好，因为会比较紧，建议你把裤子放在外面，他边说，边帮她整理裤脚，听他说，她已经把裤脚直接麻溜地从鞋管里拖了出来，直接拉到了膝盖上，两条光溜溜的腿一下露在他面前，他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惊慌和尴尬。
　　左腿膝盖中央，有一颗小痣，就像她左手掌心的痣一样，小小的，棕色，两条腿光洁滑嫩细腻，他继续低着头，问，两个鞋的紧的程度一样吗？
　　她大啦啦的说，现在坐着，我也不知道呢。
　　他站起身，看着她，说，那你站起来呢。
　　她站起来，跳了跳，白色的麻质裤子一下子溜了下去，遮住了那小半截白晃晃的小腿，他收回了眼光，看着她，她的嘴唇有点干干的，正盯着自己的双脚，然后抬头看看他。
　　挺好的，感觉一样的紧。
　　那就好，跟我到这边来，我给你讲穿板。
　　这样吧，我给你示范一下，他看着她。
　　你等我一下，第一节课，我把装备换上，给你示范一下。
　　他拿了鞋，板，穿戴好，他半蹲下穿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他，他的鞋一直摆在柜子上，是绿色和灰色相间的，她不认识牌子。感觉蛮年轻活力的样子，她心里想，但没有说。
　　他走上雪毯，示意她坐在雪毯下的凳子上，按动手里的机器，他已经升到了最高处。
　　她疑惑，不是给我做示范吗？跑那么高，我怎么看得清呢？她没有问出口，安静的坐在雪毯下方的凳子上，他直接把速度调整到最快，无话，直接滑起来，速度非常快，雪毯相对于雪道，很窄，必须全神贯注，他一言不发，两条腿轮番内外翻飞，两块雪板在他的脚下飞快的颤动，膝，髋，有规律的韵动，猫着腰，眼神冷峻，雪毯上的水被飞快的铲起，形成密密麻麻的水雾在雪毯下方，高高的升腾，云雾弥漫一般，他一身黑衣，黑板，在雪白的雪毯上宛如一匹狩猎的黑豹，狭长的眼睛专注、冷冽。
　　真好看。她看的认真，一动不动。
　　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堂课，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这一切。他很清楚。他精准的控制着自己的每一块肌肉，全程没有看她，专注于脚下。
　　觉得腿有点酸，他放慢了机器，一个直滑，瞬间冲到雪毯最下方，正对着目瞪口呆，一脸崇拜的她。
　　他笑了。
　　很好，这就是他想看到的。
　　对于她，他一无所有，但这个，是他的专长，他有信心。
　　他很快脱了板，换了鞋，让她上了机器。
　　双脚一左一右，站在雪毯上，她似乎没有单板那么紧张，他坐在雪毯栏杆外的凳子上，看着她，示意她把手轻轻的靠在栏杆上，去感受脚下的发力，速度开的慢，她有点不适应发力方式和内刃抓地的感觉，稍微向后退一点，她就想去抓栏杆，他要求她尽量不抓，她点点头，冲上去一点，她略一迟疑，又向下掉，掉的时候，她来不及调整板尾的角度，便冲了下来，栏杆的高度被他调整了，冲下来的时候，其实速度很慢，他会看见她的胸口慢悠悠的顶在栏杆上，再弹开，他默默地吞了一口水，示意她不用怕，靠自己去调整板尾来控速。
　　没有那么怕，她能偶尔抬头，问他问题，又一次滑下来，胸口弹在栏杆上，软软的，他手里紧紧攥着雪毯控制器，不作他想，她笑着问：这样两脚分开，万一速度太快，控制不好，那不是很容易劈叉吗？然后双手摊开，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手势。
　　他笑了。
　　不会，他们两同时笑起来。
　　为什么？她问。
　　因为，他看着她专注的眼神，胸口时不时的靠在栏杆上，再移开，再靠，他一时语塞，有点卡壳，他不再看她，眼光移向别处，因为你刚刚也在滑，你感受到没有，其实脚往两边推开的时候，并不容易，对吗？
　　嗯，对，她点点头，仍然看着他。
　　他迎着目光，你在雪上滑的时候，会感受到内刃会切到雪，雪不断的涌出，其实阻力很大，并不会劈叉。
　　哦，这样。她若有所思。
　　要不要休息？他问。
　　嗯，可以再滑一下。
　　好的，开动机器，她继续滑起来。这次很顺利，她稳稳的上去，再下来，再上去，低头，找内刃的感觉。
　　他专注的盯着她的板子和立刃的情况，不时提醒她，注意板尾哟，你的板尾翘起来了哟。
　　她慌不择路的抬头看他，又转过头去看板尾，重心靠在后面，哗啦一下，坐下了。
　　她抬头，笑起来。
　　他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向雪毯，伸手要去拉她，她已经很自然的把手伸出来，似乎在等他，头上就是栏杆，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她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顺势就站起来。
　　你看，双板摔到是不是没有那么恐怖？
　　嗯，她点点头。
　　没有劈叉嘛？
　　嗯，她点点头。
　　休息吗?
　　嗯。她笑了，猛的点头。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先走下了台阶，眼里，笑意盈盈。她，看不见。
　　很不错，第一天，双板，比单板的进度快。
　　下课的时候，他照例坐着，给她鼓励和评价，她歪了头，笑着。
　　挥手，道别。
　　他知道，她不会回头，他照例看着她远去。
　　他似乎听到她隐隐的在哼唱什么。
　　他的心里，也在唱歌，可惜，她听不见。
　　......
　　很多年以后，他知道，那首歌的名字，那首歌的旋律。
　　她在心里也吟唱了千百遍。
　　Cross ur mind......
　　I just wondering...
　　Do I cross your mind?
　　Much as you cross mine
　　We are on separate timelines
　　......
　　这天是周末
　　她约的比平常早两个小时，所以阿中和阿富都在。
　　一个穿得很清凉的美女，和阿富肩并肩的，坐在前台，阿中在指导她弹吉他，高耸的胸部，挺直的腰背，还有浓郁的妆容，看的他有点尴尬，他着实不喜欢，他特意坐在休息区一边，离得远远的，看着手机，其实一直在看时间。
　　一道身影闪进来，是她。
　　阿中抬头也看见了她，笑着招呼，今天这么早？
　　她笑笑，还没有搭话，他先回答了，嗯，她今天周末，有时间。
　　他迅速的带她过去换鞋，照例蹲下去给她检查鞋扣，她照例把裤管一提溜的拉到膝盖上，看他检查鞋扣，他全程低着头，没有看她。
　　正在旁边上课的阿富刚好上完课，看见她，大声的对他说，开始学双板了吗？
　　她点点头，嗯，双板我好像更有感觉，更适合我，决定以后就滑双板了。
　　换好装备以后，就上了雪毯，开始滑起来。
　　我好久都没有滑了，今天也来滑滑，阿富突然说道，然后对着他说，你不穿起装备和她一起滑呀？
　　他若有所思，应和道，好的，我也很久没有滑了，我换上装备，滑一下。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站在雪毯上，看着他和阿富，他已经跑下了台阶，开始去换鞋，阿富站在雪毯下，看着她，对她说，你先休息嘛，等他。
　　我和他一起滑吗？在这一个机器上？
　　嗯，阿富的脸庞仍旧是圆圆的，红红的，对她点点头。
　　他飞快的换了鞋子，穿了板。
　　你先下来，休息，看他滑，阿富对她说，她脱了板，坐在栏杆外围的凳子上。
　　你站远点，这个水花很大，阿富提醒着她，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又往后靠了一步，站在台阶的最上一步，盯着雪毯上的他。
　　阿富手里拿着遥控器，雪毯开始极速的滚动起来。他仍旧在雪毯的最上方，内外翻刃，阿富大声的对着他说，我已经开到满速了。
　　好，他在高高的坡顶上应了一声，左右律动，优美灵活，强劲有力。
　　她靠在大玻璃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雪毯上不时升腾起雪板刮起的水花和水雾，在弥漫的水雾中，他眼神坚定，冷峻灵动。
　　好帅，身后突然想起阿富的大吼。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阿富。
　　阿富的圆眼睛大大的，看着她笑。
　　他现在滑的这个，就是最难的，对吧？她问。
　　对头，阿富点点头。
　　滑的好不好？阿富大声的问。
　　好。她点点头。
　　阿富突然调慢了速度，他不明所以，慢慢滑到中间，阿富把手里的遥控器扔给他，向雪毯下走去，你自己操作，兄弟。
　　他弯腰拾起遥控器，目光向下，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是看了看靠在镜子旁的她。她目光专注，微微仰头，头发已经束起，两鬓各有一撮短发，飞扬着，仰望着他。
　　他将遥控器再度开到最大，升到最顶端，左右翻飞，突然，他大声说，我想试试在这上面摸雪。
　　好，你试试，有点难，阿富站在下面，仍看着他。
　　他话音刚落，一个折叠，扭胯，上半身已经贴近雪面，手臂向下，去摸雪毯，差点儿，他迅速起身，再压，再摸，摸到了，已经到了雪毯边缘，再次迅速其实，下压，摸雪，一气呵成，漂亮极了。
　　她心里嗡嗡作响。
　　太帅了！阿富又是冷不丁的在背后突然大叫一声。
　　她吓一跳，转过身去，阿富笑眯眯的看着她。
　　机器放慢，他已经慢慢的滑下来，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水花。
　　大腿酸了，休息了。他边说，边脱下了雪板，从她身边经过，去换鞋。
　　他坐在雪毯的下方，她看了看他，他看了看她，开动手中的遥控器，她开始滑起来，双板的第二次课，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第一次找到内刃的感觉了。用手扶着栏杆后，再推开，她几乎不会再滑下去，冲在栏杆上，他心里隐隐的既高兴，又失落。
　　今天的一字领，露出她的锁骨，她全程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下，全然不知领口处有点大，隐隐约约处，风光若有若无。
　　想到前台还坐着阿富，旁边还站着阿中，他大声的喊，头抬起来，看镜子，不看脚下，养成看雪面的习惯。
　　哦，她慌慌张张的抬起头，看看镜子，看不过三秒，又低下去。
　　今天在滑双板啊？阿富走过来，站在台阶下，笑嘻嘻的问她。
　　她抬头回答，是。
　　不学单板了吗？
　　应该不学了。边说，她控制不好，又滑了下去，胸口软软的碰到围栏的横梁上，又软软的弹开，他一直盯着她看。
　　看她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重新启动，开始滑起来。
　　这节课，有点感觉，他教了她S弯，还教了引申施压和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