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差距真的存在啊 ...
-
新疆见。他敲出三个字,心里说着未完的话。祁珈落,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出发前的一周,忙碌,紧张,但还有序,这条线上的各个服务商,他们找的都是有长时间从业经验的人,老板这次自己也要去,所以,过程和细节,都抠的蛮到位,关键是现在滑雪的旺季,组织外滑的团队很多,国内国外都多,他们要在这卷的不像样的市场里走出来,也必须上心。
所有成员,除了祁珈落,其他的都和他们一起集体出发。
出发的那条早上,大包小包的,在候机厅,他脱下帽子,独自站在一个充电口旁边给手机充电,同行的二十多个人,密密匝匝的,有的在眯眼补瞌睡,有的在热烈的交流滑雪技巧,还有的在刷手机,阿中和阿富在做最后的确认,老板翘着二郎腿去隔壁面店去吃高价面去了。
他一身黑,白色的帽子,白色的高帮鞋子。冷峻清冽,一眼看过去,还挺英气逼人。
他又想起她刚来学习的时候,用了一段时间学校提供的鞋子,她开始问买雪鞋的事,他问她的喜好,她说了一句,非黑即白。他记住了。
隐约有一次,记得她提及过她的工作,他好奇的问了几句,她说的很少,再多的,她扭过头,对他眯着眼,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就不肯多说了,蛮神秘的。
他轻轻地轻了轻嗓子,好像在给自己酝酿情绪和勇气,终于把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的手机点开,微信,最上面,他置顶了和她的对话框,点开,还是一周前的对话,他自己解嘲的笑了,这个祁珈落,如果不和她联系的话,我得翻到猴年马月才能翻到和她的对话框。
对话框还停留在“新疆见”三个字。
“珈落姐,我们今天出发了。你自己一个人来,注意安全,你的航班定好以后,告诉我,我可以来接你。”他最终打出了这样一行字,点击,发送。
这是一个工作日,他没有抱希望,她能很快回复他。
叮咚,铃声响起,他正要拔下充电的插头的手一下子顿住了,这么快,她,回复了?
他点开看,手指微微有点颤动。
好的,谢谢风教练,我的这个case结束了,就能过来了,对了,你到了以后能麻烦你把房间号告诉我吗?我打算用顺丰把我的雪具自己先寄过去,寄给你,帮我先收一下,可以吗?
很难得,她打了一段长长的话。
他边看边笑,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她把他当“自己人”的感觉。
没问题。他飞快的点击了发送。
对话框还在输入,他边拔插头,边盯着手机屏幕,侧身的时候,阿中和阿富走过来,叫他准备出发。
他点点头,收起手机,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开始张罗着大家一起排队准备登机,老板在最前面,阿中和阿富在中间,他排在最后,背着一个随身的背包,其他的,他都已经托运,但手里的一个拉杆箱是其中一个学员妹妹的,那个学员妹妹叫花真,活泼开朗,学东西很快,家里条件不错,在他这儿学了单板,又学了双板,听他的建议,又把单板双板的全套行头都购置齐了。
那小姑娘烫着小卷发,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很喜欢看着他笑,学滑雪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来,缠着他讲这,讲那,自己学完了,也会一直呆在训练学校里,等他晚上下班,每天阿中和阿富都能看见她,也看出来这个女孩子喜欢他,经常打趣开玩笑,花真,又来了啊?风教练已经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了,还想学啥呢?
那个叫花真的姑娘就咯咯地笑,看着他。眼神炽热。
他总是冷静冷淡,仿佛听不懂,想方设法把话题岔开。和花真的话题也仅限在讨论滑雪相关的内容上。
花真不气也不急,就这样想着方的在训练学校一直上课,单双板都学会了,就学陆冲,最后实在没有学的了,就续课,说是来自己精进提高的,两年多,除了去一年去国外上个月的学,从未间断。一放假,就回国来,嚷嚷着要续课。
也不知道她上的什么学,经常都在放假,常常都在国内,时时都在训练学校。他好脾气地接待,教学,示范,服务,他给别人上课的时候,花真常常会在旁边守着,有时候会问,上官风,你是不是对每个学员都那么好?
上官风,那个女学员明明都会了,你为什么还一直拉着她的手训练?
上官风,你好久休息?你说了的,我每续签一次训练合同,你就提供一次免费陪练的?
上官风,你为什么又要回老家?
他都不急不燥,一一应对。
这样的女孩,他知道,来的快,来的浓烈,看上的人事物,觉得理所应当,都应当是属于她的,她可能不明白是一种占有,还是一种满足。
他其实,非常不喜欢。
但花真毕竟没有坏心思,不过是一个被家庭和社会宠坏的家境优渥的小女生,他也不讨厌,只是这样的类型,他不喜欢。
他过生的前一天,他母亲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母亲和父亲还在外地打工,一年见一次,甚至几年见一次,已成为他们母子的常态,他终于长大,小时候虽不是很富裕,但生活完全无忧,父母常年在外,也许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习惯,让他们回来,应该是他们自己觉得不想再奔波后,自动会做出的一种选择吧。
他挂了母亲的电话后,决定第二天回镇上去看看外公,那个从小带他的男人。
下班后,他给阿中和阿富在群里说了这个事,托第二天他们两给他带个班。阿中和阿富正好当天晚上闲着,三个人便约了一起吃个饭。
三个人在楼下的路边摊,撸了串,喝了啤酒。阿中和阿富在表扬他这一年的进步和成熟,他笑笑,说着谦虚的话,说着谢谢照顾的话,陪着喝酒。
小风,我觉得你这一年成熟,还有一个原因,阿中的脸喝酒后,更红了,他终于瘦了点,仍旧在谈各路恋爱,然后失恋,然后再谈。
他也喝多了点,脖颈处都红红的,抬起头,给阿中和阿富又满上,中哥,怎么说?
你也想恋爱了吧?阿中说完笑起来。那个花真,你不会真的看不懂吧?那个小妹妹其实很不错的,家里条件也好,人也开朗,漂亮,人家在国外读书,都还是想回来守着你,你们两个,年纪也相仿,合适。
阿富话不多,这个时候也点点头,可以,小风,你们两个,关键年纪也般配,又不是结婚,谈谈恋爱,我觉得你可以了解一下和女生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喜欢她。他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酒顺着嘴角流了一些,他用手抹掉。
我知道她喜欢我,这个女孩子是讨人喜欢,各方面条件都好,但是,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感觉,两位哥哥都谈过恋爱,我是没正经谈过,但我也不喜欢勉强,不因为人家条件好,不因为人家喜欢我,我就去谈,我觉得不太好,关键是,我真的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阿中眯着眼,听他说完,突然大声的问。
他没有料到阿中会这么问,有点吃惊,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端起手中的酒杯,又一饮而尽,呛了起来。阿富帮他拍着后背,转过头去,和阿中对看了一眼,摇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了。
酒意正酣,阿中却不依不饶,我发现,小风,自从祁珈落从我们这里学会滑雪,走了以后,你好像就有点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你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有点不一样。
他仍旧咳着,看着阿中,没有搭话,也无法回答。
祁珈落,是很好,招人喜欢,但是她,关于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太难以捉摸和把握了。她和我们,有距离感,有距离感,你知道吗?她绝对不会像花真那种小姑娘主动,说不定你主动了,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知道吗?
阿中一股脑的道出来。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在说他自己的心声。
他渐渐平息了咳嗽,坐直了,看着阿中。阿富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夹菜,吃起来。
你说过,她说她是为了她孩子来学滑雪的,对吧?但是你看,这都两三年了,你见过她孩子吗,你听过她讲自己的孩子吗?她是干什么工作的?看她的年龄,是该有孩子的人了,那就意味着,她至少结过婚,或者有家庭,有家庭就不说了,结过婚,还有孩子,你确定,是你的类型?你自己同意?你家里同意?
阿中好像说累了,也不待他回答,自己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再一饮而尽。
他仍旧什么都没说,拿起酒杯和阿中碰了一下,说了句,谢谢中哥,我知道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回到家,他洗了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阿中的话,拿起手机,看着自己置顶的和她的对话框。
阿中说的,他都知道,他都懂,权衡利弊得失,世俗观念,年龄地位收入,各种差距,他都懂。
但那悸动和思念,他知道,假不了,骗不了人。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是正常的交往和学习,但有魔力一般,让他就是忘不了。
也许没有得到,就会幻想,得到了,也许就不过那样吧。他常常安慰自己。
他们这代人,对于感情和婚恋,观点已经截然不同,一次交往定终身,不是没有,而是很少很少。
但想起她说的那些鼓励他努力学习的话,再看看自己因为有了目标而努力所发生的转变,他坚持,这是一种好的力量,一种因为爱恋和倾慕,而让他更好的力量。
难道是因为从小母亲陪伴的少,我有喜欢大姐姐的情节?他也常常想。
那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是第一次喜欢比自己大的姐姐呢?以前上学的时候,后来工作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大自己很多的女生啊?
那天夜里,他失眠了,想了一会儿花真,自己都笑了,喃喃自语,小姑娘,抱歉,我真的对你没有感觉。
他拿着手机,点开对话框,好想打个电话给她,好想问她,祁珈落,你在哪儿,你在干什么?
要命,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你。他好想,好想告诉她这句话,哪怕她大惊失色,哪怕她好言相劝,哪怕她断联失联,他都认。
拿着手机,倦意和酒意一起袭来,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