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双》莫猗

51、遇匪

　　翌日夜闻柳起了个大早，本想轻手轻脚去洗漱，不成想刚穿戴整齐要推门，熟睡的柳先生便悠悠转醒。

　　说来也怪，夜闻柳自诩是个走哪都睡得香、随遇而安的人，偏生昨儿个晚上却是睡得不踏实，使得他一晚上都没熟睡过，等到外头鸡鸣声响起，夜闻柳再按耐不住起了床。

　　真是，躺不下去了！

　　这事也赖他，经柳先生一同洗脑后竟同意了同床睡，反正不是同一个枕头同一床被子。夜闻柳悻悻想，睡一张床又如何？他当初与江双还在一床被子里呢，睡得可香甜了！

　　好的吧，也不知是心境变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就是事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睡眠时间统共不超过一个时辰的夜闻柳暗暗发誓，今晚不管柳先生说什么他都要打地铺。

　　“你醒了？”夜闻柳总不能对刚醒的“室友”视而不见，按例问候的时候心里还是蛮震惊的——他先前满耳朵都是柳先生绵长的呼吸声，听着可不像一时半会儿就能醒的样子。

　　“嗯，刚醒。”柳先生沙哑着嗓子，有一瞬间像极了某个人。

　　夜闻柳搭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他看着因为困倦而揉眼睛的柳先生，鬼使神差道，“你可以再睡会儿。”

　　柳先生揉眼睛的手顿了顿。看到对方反应的夜闻柳多少是带点后悔的，他这是熬夜熬得脑子不清醒了吧？

　　死嘴，说什么呢。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夜闻柳赶紧道。

　　“我知道。”柳先生将额前碎发撩至脑后，“你是要出门吗？”

　　夜闻柳道，“对，打水洗漱。你要吗？我给你也打一盆？”

　　不是，他这真熬夜熬迷糊了吧？柳先生在给他台阶下，他这算什么？你是怎么说出这种没情商的话的啊夜闻柳……

　　“好。”

　　庆幸柳先生没有多想，让夜闻柳顺着台阶落到地上。夜闻柳一边心里说着私密马赛美羊羊桑，一边飞也似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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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夜闻柳就早上那会儿犯了混，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就没这种情况了。

　　早餐就在旅馆中解决，得知柳先生对于吃什么并不挑剔的夜闻柳忍住了夸他good good的冲动，省心！

　　不过怎么也不是正规馆子，餐食也就果腹，至于味道嘛——要求也别那么高。

　　趁柳先生还在“优雅”的进食，夜闻柳跟小二聊起了青陵城相对热门的地方，生怕小二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夜闻柳还换了种方法。

　　这时候还没有“网红店”的概念，夜闻柳便问本地人常去的地方，这方面小二似乎是行家，咕噜咕噜吐了一大串。

　　等问到景点，哪知小二说的不是山就是水，夜闻柳不感兴趣，他觉得柳先生也不会对此感兴趣，这些在别的地方并不是没有，整体下来大差不差，又不是泰山、衡山这种变化各异的。

　　至于傍晚陆续出现的游船画舫夜闻柳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姑且定为后面几天的行程。

　　走累了看看美人，给眼睛放松放松。

　　“小的知道的不多，客官对前面几个地方似乎都不大感兴趣，这最后一个地方……哎，小的也就是听说，这青陵城南面有一大片竹林……”小二对于竹林说的很是纠结，毕竟很少有人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因此他了解的并不多。

　　“竹林？”不过夜闻柳能是大多数人吗？他可从没见过活生生的竹林！

　　小二被夜闻柳眼中迸发的浓厚兴趣惊到了，结巴道，“是、是啊。”

　　“你确定在最南面？”夜闻柳进一步询问。

　　谁知这一回接他话的却不是店小二，而是一旁的柳先生。

　　“确定。”夜闻柳扭头看过去，原来柳先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柳先生接着道，“鄙人此次正是为了这片竹林而来，先前不说是……这不重要，所以你今儿个是打算去那了？”

　　夜闻柳对柳先生说一般的东西并不好奇，听完后点了点头，“是，大片竹林，还挺新鲜。”

　　柳先生站起身，“那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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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闻柳不知到青陵南该怎么走，正打算一路问过去，就听柳先生说，“不用。”

　　这是认识路的意思了？

　　整挺好，都省的问路了。

　　夜闻柳牵着马，落在柳先生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倒不是不方便骑马，而是柳先生提议看看途中风景。

　　夜闻柳也是感受到了自己跟文化人的差距，那些名垂千古的诗词大多从风景中诞育，虽说他这几年也受了文化的熏陶，但到这种时候心里想的一直都是“这树可真绿”、“这山可真是一座山”。

　　没办法，基础摆在这。

　　夜闻柳本以为柳先生指的路是那种宽阔的大路，结果石板越走越窄，到后面干脆就没有了。

　　柳先生大抵是看出了夜闻柳的疑虑，解惑道，“走大路太费时间，不如走小路。脚程快的话傍晚就能到。”

　　十月的天到了下午总会忽然热起来，上一刻还惬意的吹着山林里吹出的风，下一刻恨不得扒开衣领卷起衣袖。

　　夜闻柳以手做扇，额上的汗跟下雨一样往下滚。注意到夜闻柳的动作，柳先生道，“快了，再撑一撑，过了这段会好很多。”

　　夜闻柳心想，可不是嘛！

　　他们一旁是一座高山，可惜这个点山的影子根本不朝向他们；另一侧就更不用说了，虽说有树吧，但根本连不成荫。全程阳光曝晒，夜闻柳都怕他们两个中暑晕过去，他还好，主要是柳先生。

　　“若是累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歇一会儿。”柳先生好心提议。

　　啊嘞，歇在哪？歇在这个地面温度能顺着鞋传到脚底的地方？

　　“不不不，不累不累……”夜闻柳连连拒绝柳先生的好意后，才后知后觉——啊，他们有马。这一段又没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不骑马呢。

　　夜闻柳对着柳先生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先生这一路想必是走累了吧？不如我们骑一段吧。这样，我托你上去。”说罢，他紧紧盯着柳先生的表情。

　　要是柳先生不同意，他就……

　　他就也没招了。

　　夜闻柳就瞧见柳先生思索了片刻，而后柳先生将手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意思很明显。

　　夜闻柳：“好嘞，小的这就扶您上马。”

　　没想到，还不待柳先生登地而起，四周脚步声忽起，踏得大地都抖上几抖。夜闻柳看向后方，乌压压的脑袋朝着他们二人袭来，这群人拿着各式武器，表情凶狠，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夜闻柳心里“咯噔”一下，这出门怎么会倒霉成这样！他知道这一带山匪横行，但普通人遇山匪的概率就跟飞机失事一样小，更何况为了尽可能的避免他与柳先生已经低调的不能再低调，怎么就成了山匪的目标。

　　他迅速将柳先生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逼近的匪徒。

　　山匪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扛着一把大刀，咧嘴笑道，“嘿！今儿个运气不错，碰到俩肥羊。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爷几个心情好，就留你们一条小命。”

　　夜闻柳强装镇定，说道，“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身上压根没多少钱财，爷几个就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那山匪头子冷笑一声，“少装蒜，看你们这贵气模样，怎么可能没钱？想骗大爷我——没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夜闻柳心里盘算着如若自己出手能有几成胜算。

　　但此刻他还带着柳先生，一人脱险或许有望，但两个人……

　　这些山匪人数众多，硬闯肯定不是办法。说句不好听的，柳先生就是个肩不能跳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哪懂打打杀杀的，要想带着柳先生一同闯出去几乎不可能。

　　他悄悄瞥了一眼柳先生，竟发现柳先生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怎么害怕。

　　就在夜闻柳思索之际，山匪们已经开始慢慢逼近。

　　突然，柳先生在夜闻柳身后轻声道，“别说话，我有办法。”

　　夜闻柳有些错愕，但联想到柳先生淡定的模样，心里忽地涌上安全感，他微微点头算是将谈判权交给了柳先生。

　　柳先生优雅的拂开夜闻柳挡在身前的手，走上前两步。

　　“你们又要耍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们，今儿不将钱拿出来，你们就离不了这片地！”山匪头头双手抱胸，满脸自信，他可不觉得两只小羊羔能翻出什么风浪。先前也有宁死不屈的，到后面都乖乖将钱递了出来。

　　“这位当家的，我们确实没带多少钱财——”柳先生微微一笑，声音沉稳而平和，听得夜闻柳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柳先生要做什么，捧场就是了！

　　“所以，我们跟你们走。”

　　夜闻柳点到一半的头顿住了。

　　是他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柳先生刚才说了什么？跟……他们走？

　　疯子吗！

　　“跟我们走？”不止夜闻柳懵了，就是山匪头头也懵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做什么？”

　　这是夜闻柳头一回认可山匪头头的话，赶紧给柳先生说醒！还跟山匪走呢，去他们大本营干嘛？又不是当卧底！

　　“不能做什么。”柳先生淡定道，“去当人质。”

　　夜闻柳露出一抹苦笑。

　　体验人质生活？

　　这算什么，变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