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狸好》乐只相和

72、监控

　　结果如他所料，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问什么他都是一套回应，不知道，朋友，你们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最后还是让他走了，吴风吟双手插兜，走的时候不断看着他们笑，“后会有期啊。”

　　“除非找到进一步证据，否则连第二次传唤都做不了。”警察无奈道。
　　周胧淑咬着牙道：“三天我们都蹲了，还怕蹲不到他的证据吗。”

　　做完这一遭，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几人从早到现在都没吃饭，又一次去了电视台外的肯德基，聚在一起商量措施。
　　“好歹是抓住关键人物了，只要找到他犯罪的证据，就能对他的信息进行搜查。”周胧淑说：“佟彤死亡的真相就能明了了。”
　　钱伏问：“他能犯什么罪？”
　　祁狸捏着根薯条，吃也吃不下，她撑着下巴举例，“盗窃，故意伤害，违反秩序，危险驾驶，诽谤传播，常见的也就这几项了。”
　　赵昭南说：“挨打了连手都不还，这人精着呢。”

　　周胧淑着急，“想想办法啊各位，动动你们聪明的大脑。”
　　“我真没法子了。”祁狸一头雾水，“唯一能想到的是去他家外面守着碰运气。”
　　“碰运气也比在这被气的吃也吃不下来得好。”周胧淑立马拉着她起身，“走，我俩去碰运气，你们继续想别的法子。”
　　韩温胥说：“你们先去，我去一趟他公司，晚点来找你们。”
　　赵昭南仰头问：“你想到了？”
　　“他没有漏洞，身边的人总有。”他说：“我去找他同事问问。”
　　赵昭南也站起来，“那我跟你一起。”
　　韩温胥答应。

　　几人再次分组行动，祁狸的车太显眼，去台里换了一辆普通的suv开过去，吴风吟家住在一个普通小区里，它的地下车库有暂时停车的功能，能接纳非住户的车进去，只要付停车费。
　　他们在车库里绕了一圈，找到吴风吟的车位，在距离它的不远处，暂时停车。

　　祁狸手上还拿着盒从肯德基带走的鸡块，坐在后排让驾驶座的座椅挡得完完全全，她看了眼时间，问：“吴风吟几点下班。”
　　钱伏昨天从许先生的嘴里听了全程，解答道：“六点。”
　　“现在四点五十。”周胧淑凑过去看了眼她屏幕，“还有一个小时。”
　　钱伏纠正道：“接近两个小时，他从公司回来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那要等到七点。”周胧淑捂捂肚子，“好吧，其实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去吃点东西再回来。”
　　祁狸把鸡块给她。
　　“不想吃肯德基。”周胧淑说：“我想吃热的，带汤水的，反正等也是等，还有这么长时间，我们快速去外面的牛肉面馆吃个面吧。”
　　“他不一定按照下班时间回来，我先打个电话。”祁狸想到什么，她给赵昭南打过去，接通后说：“你们到公司了吗。”

　　赵昭南正在往外走，“刚到一会。”
　　“吴风吟回来上班了吗。”她问。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说这事。”赵昭南站在僻静处，外面是停的一排排车，她精准找到吴风吟的车牌，说：“他从中午走了就没回来过，车也停在这，可能不会走车库，你们换个地方等。”

　　“好。”祁狸应下，她转头对他们说：“我们去外面门店守着吧，吴风吟车还停在公司没开走，不用在这等，上去小区……怎么了？”
　　她看到周胧淑神情猛然变得惊恐，嘴中喃喃，祁狸也往左看，刹那间，心脏猛然缩紧，全身的细胞都好像停止了运行。

　　后车窗玻璃上贴着一个人脸，正是她口中的吴风吟，他嘴角咧得大大的，“Surprise！”

　　车窗玻璃上有防窥膜，把他的脸显得又黑又暗，距离又近，祁狸忍着害怕降下一半车窗，淡定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从你们进入这个车库，到在这里停车。”吴风吟摊平手向后退了一步，认真说道：“我一直看着你们啊。”

　　祁狸把车窗升上去，转过头说：“钱伏，走吧。”
　　车马上驶离，吴风吟站在原地笑了半晌，沾沾自喜。

　　“事情就是这样，你知道我一回头受到的冲击力有多大吗，我感觉我的灵魂都飘走了那一刻。”祁狸一回家就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通，她站在茶几旁，手里还握着瓶白葡萄酒的瓶颈，说太多话口渴，抬起手就着瓶口灌了口酒，又艰难地吞咽下去，崩溃道：“我们回去的车上胧淑都要吓吐了，钱伏开车的手都哆嗦，怎么会有他这种人，他绝对不正常，我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祁狸，他这个人有危险，你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触。”赵译西说：“你想查的东西我帮你查，一天之内给你结果，这段时间你和昭南只需要在电视台待着。”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干涉她的工作，祁狸现在更紧张了，把酒瓶放到茶几，发出道轻微的碰撞声，她坐到他身旁，眨了眨眼，“应该没事吧，我们都在一起活动，这么多人呢，而且他很弱的，钱伏一只手就能把他制服，顶多精神有问题。”

　　“就是因为他不正常，所以危险。”赵译西攥住她手，注视着她道：“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今天你不该把车窗降下来，警惕性太低。”
　　“知道了。”祁狸老实听训，又问：“但这个事情没完，我总是惦记着，连警方都没办法查，你怎么查。”

　　赵译西双眸微敛。
　　祁狸知道了，她说：“不是正规渠道得到的证据不能称之为证据，而且我们电视台跟警方有合作的，作为我的家属，更不能顶风作案。”

　　赵译西微乎其微地拧了下眉。
　　“我知道怎么查了，你别担心。”祁狸说：“其实我先前就有一个特别笨的办法，因为耗时太多就没说，现在他已经对我们有所警惕，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试试这个。”
　　赵译西问：“什么办法。”
　　“他回程的路上那么多红绿灯监控，总能找到异常。”祁狸被激出执拗来，“我就不信搜不到他一丝证据。”

　　“这个办法太麻烦。”赵译西说：“他嘴里撬不出来话，就要尝试从别人嘴里撬出来。”
　　祁狸低头绕着裙子上的链子，无奈道：“昭南和温胥下午都去问过了，连跟他关系密切的许毅都想不起来他哪不对，他生活特别简单，除了从没谈过维持一周的恋爱，其他的没了，上班，打游戏，按部就班，不知道怎么撬。”

　　赵译西双眸微微眯起，“祁狸，无独有偶，或许不会只有一个受害人，你们可以把目光放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会吗？”祁狸惊讶。
　　赵译西说：“连环杀人案之所以是连环，就是因为凶手心理扭曲，异于常人，你直觉他不正常，为什么他做不到连环。”

　　一瞬间，醍醐灌顶，祁狸神情激动，伸着手着急又一时说不出来话，“我……”
　　赵译西说：“又有新思路了？”
　　“我、我知道明天该从哪入手了。”她说。
　　赵译西没再问她的思路，说：“我第一次发现，你着急的时候也会结巴，以前这个行为，都是你要撒谎或者心虚的时候。”

　　祁狸心有余悸，她捂着胸口说：“我怀疑就是被他吓的。”
　　赵译西伸手揽住她腰，垂着眸子道：“我派两个人盯着他，这总算不上顶风作案。”
　　“……也不好说。”祁狸不是律师，她不太懂这些，提议道：“我明天直接去跟警察描述吧，说服他们派人盯着他，他太危险了。”
　　赵译西静默不语，或许算作默认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祁狸先清醒过来，她半睁着眼看了秒时间，小心翼翼要从他怀里挪出去。
　　才刚只动了下腿，他揽着她腰把她抱紧，在她后颈亲了亲，“祁狸，时刻谨记你的保证。”
　　“嗯。”她握了握他手，“你等着我今晚回来给你说结果吧。”
　　赵译西笑了声，松开揽着她的手，他转过身平躺下来。

　　时间其实还早，祁狸也转了个身，她手臂撑着床看了他一会，俯身在他唇角贴了贴，“我去上班了，你记得吃早餐。”
　　话落，她没给他再抱他的时间，起身去洗漱，很快地收拾好后，拎着包换鞋出门。
　　赵译西睁了睁眼，窗帘的遥控器就在他手边，他侧头看向窗户。

　　今天外面的天是阴的，乌云密布，随时随地都会下雨的样子，手机的通话正在进行，许毅的声音在里面说：“我跟他认识一年多，从来没见他着重提起哪个女人。”
　　祁狸问：“那就是随口提过了？”

　　“他谈的多，这一年看他换好几个，每次问都说掰了。”许毅想想就生气，大吼道：“被他看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不是我识人不清，佟彤就不会认识他，就不会有这个意外，我发誓我敢保证就是他，他这人的嘴最会骗人，一定是佟彤被他哄骗了。”

　　“你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吗。”她问。
　　许毅说：“不记得，早就忘了，最近这个，好像还是上个月的事，没多少天，他也没提过名字，就说玩一玩。”
　　“那时间呢。”祁狸问：“你最近一次见他跟那个女人出现在一起的时间。”
　　这下电话里安静了许久，许毅才回忆道：“清明后第一个周末好像，那天我在他家玩游戏，然后有个女的来找他，还说起调休的事，我就问了两句她怎么来的，她说太阳太大打了个车。”

　　周胧淑在旁边搜日历，“四月十三号。”
　　“那天几点。”她又问。
　　许毅握着手机不自觉摇头，“想不起来了，下午吧，我睡了个午觉起来出去在客厅看到她的，不是三点就是四点。”

　　“那她的外貌呢，能描述一下吗？”
　　“短头发，长什么样没看清。”许毅又想起来，“穿了个露肩膀的毛衣，上面有个纹身特别猎奇，一个死老鼠，我没好意思问。”

　　得到这个讯息，祁狸把电话挂了，问：“小区门口应该有监控吧。”
　　“不一定，他那小区也不是什么治安很强的地方。”钱伏说。
　　韩温胥踩下油门，“先去了再说。”
　　周胧淑想想就瘆得慌，“我再也不想进那个车库，太恐怖了，简直比鬼片还鬼片。”
　　“我也是。”钱伏默默道。
　　韩温胥说：“以免打草惊蛇，我们不去找小区物业，那外面有很多门店，总有监控能录到。”
　　祁狸也转而赞同他的方法，“说不定还更清楚。”

　　路行到一半，车玻璃上砸起雨来，从小转大，雨刮器卖力地工作许久，车停到小区路边，他们扒着车窗观察了下这里的门店。
　　这一条路有便利店，京东家电，美容美发，程记牛肉面，鲜果食品，台球馆，口腔医院等，几乎都在门口安了监控。

　　大雨模糊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他们冒着雨迅速跑到廊下，沿着这排门店观察哪个监控正对小区大门，其中台球馆的摄像头最有可能接近。
　　他们进店交涉了一番，没说自己是记者，老板起先不愿意，赵昭南不耐烦地说可以付钱，才答应带他们去看监控。

　　已经算半个公众人物的祁狸戴着一次性口罩，他们围着电脑开始查四月十三号的录像，祁狸说：“定十二点吧，也不知道她具体几点去的。”
　　钱伏建议，“要不十一点，不说了吗，来的时候太阳大，早点早安心，免得错过。”
　　周胧淑说：“一个小时倍速也要二十几分钟，我们的时间也是时间，怎么可能十一点就去。”
　　韩温胥说：“九点。”
　　四人都看向他，四脸不理解，他解释道：“既然说那天在他家打游戏，我想看许毅是怎么去的。”
　　“为什么？看这个有什么用？”周胧淑不理解。

　　“吴风吟跟所有前任都是短时间内断掉，为什么就和死者保持了近四个月甚至更久。”韩温胥说：“我觉得跟许毅有关，这个世界上出现一个完美的朋友或者恋人的几率几乎没有，从那天他们的反应来看，一直是吴风吟在向下兼容，配合许毅的习惯，有预谋的和他熟悉起来。”

　　赵昭南觉得有道理，“那要不更早一点吧，八点。”
　　“九点够了。”韩温胥还记得那些聊天记录中他的习惯，“除了工作日，许毅的生物钟在九点以后。”

　　祁狸便把时间定到九点，又保险一般往前调了五六分钟，倍速开的三倍，几人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屏幕。
　　“等一下等一下！”周胧淑突然看到什么，推着祁狸的手说：“暂停，往前调。”
　　钱伏问：“看到什么了？”
　　“一个很眼熟的身形。”周胧淑怀疑，“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还是再看一遍保险好。”

　　祁狸就不断按左键往回调，青轴的键盘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是这吗。”
　　“不是，再调一下。”周胧淑看着看着又不对劲，“好像过了，又在后面。”
　　“从这里开始重新一遍吧，你来。”祁狸把键盘往她的方向推。
　　周胧淑便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时刻准备着。

　　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画面定格住，一个女人站在小区门口，她定格的这一秒，恰好是女人抬头看路的时候。
　　周胧淑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会是她？”

　　那个女人，不是短发，不是一字肩针织衫，穿着最常见的卫衣和长裤，头发用夹子高高夹着，散了一缕搭在脸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