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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洞房花烛 ...
七月流火,亲迎大礼。
孟书瑶起了个大早,沐浴焚香,随兄嫂前去拜祭宗庙,用过午膳后,石兰和杜蘅服侍她梳妆更衣。
净面、开脸、敷面脂、扑紫茉莉粉,螺黛轻描柳叶眉、不画而翠,玫瑰膏制成的胭脂,挑一点点晕开双颊、宛若飞霞,口脂画成“蝴蝶唇”的样式……她在妆盒里挑拣,目光凝在两枚浅绯粉花钿上,极其相似的花型——桃花、海棠。
全福夫人忙拈起其中一枚,涂抹鱼胶粘在她额心:“就选这枚桃花,意头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确实堪配今天的婚仪。
蝉鬓加意梳,蛾眉用心扫。全福夫人拿起对梳其中一枚,开始替她梳头挽髻:“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披散的青丝绾作高髻,额发也尽数梳上去,作妇人妆扮。
孟书瑶凝视镜中的自己,盛装秾艳,宝髻瑶簪,颇有几分盛气凌人之态。
从今天起,她从虞惠王的六王女,真正变成了昭宁长公主。
虞国风俗,女子成婚之后才算成人。开府别居、享采邑、出入自由,全是王女受册封成为公主、出降驸马之后才能拥有的权力。
虞国王族世家遵循古礼,约黄昏以为期。
喜堂设在公主府,从开明殿丹墀过三重宫墙,再到城东的昭宁公主府,一路张灯结彩、红绸铺地迤逦近十里。
多年后,灵昌城的百姓仍津津乐道这场婚仪,十里红妆、铺排豪奢,从开明门正对的大道、东转棠棣大街,燎炬相属,烤得道旁树木都枯萎大半。
孟书瑶起身,披上大红礼服,绣着金乌、榴花、莲花等吉祥纹饰,石兰为她戴上步摇冠、串串金珠穿成流苏垂至下颌,再盖上一层银红薄纱。
妆台上搁着那柄从不离身的团扇,她注视片刻,让杜蘅收进檀木盒。然后,拿起搁在桌面的翠色雉羽扇,双手平举端扇,遮住面貌。
新娘出阁,脚不沾地。孟书琰守在宫门,亲自将她抱上轿辇,然后拉着卢昭君坐上另一台轿辇,一路护送到宫门。
孟书瑶微微侧头,一眼就看到候在宫门的萧鄞。身穿与她成套的礼服,乌发红衣、轩然霞举,眼睛水润清澈,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她心尖一颤,直到看见他唇角缓缓上扬,笑容鲜亮、变作她陌生的样子,顿时清醒过来。
婚车帘幕轻拂,她放下雉羽扇,轻轻拿起一旁的绿檀木盒,思索良久,还是没有打开。
.
孟书瑶听任女官指引,执行得标准端方,拜堂、洒帐、同牢、合卺……
她坐在卧房,端扇覆面,合卺酒是上好的春日醉,她有些醺然,喜庆的祝福像潮水来来回回,一浪一浪从耳畔流过,恍然如梦。
谈笑的萧氏宗亲也退下了,满室寂静,宫灯透出旖旎轻红,桌上的红烛火焰温热。
一双温暖手掌伸过来,将她双手虚虚包在掌心:“请公主却扇。”
金、翠、红交织的雉羽扇款款落下,她视线模糊,使劲眨巴眼睛、才堪堪看清烛影里的脸。红烛高燃,满目喜庆,头晕再次袭来,令她意识更恍惚。
她撑住额角,声音带几分委屈哽咽:“你也跟他们学,浑叫。”
萧鄞心一沉,不明白她又在搞什么,腰身躬得更弯:“微臣请教公主,如何称呼才能满意?”
孟书瑶一个激灵、陡然清醒,嘴唇嗫嚅,却只笑了笑:“罢了,随你。”
萧鄞暗自松了口气,替她拔下头簪、拆散发髻,他动作很生疏,虽已尽力轻柔,却仍不免扯着她头发。
孟书瑶并不在意,只静静坐着,视线越来越模糊,却大致能看出他动作。
萧鄞拿出小剪,绞下自己一绺乌发,再小心翼翼剪下她一绺青丝,绞缠在一起用红绳系好。然后,垂眸将发丝捋顺,放进檀木长盒,上锁搁在一旁。
合卺、结发,下一步是侍奉公主沐浴更衣和就寝。
萧鄞想起宫里嬷嬷教习的步骤,脸腾地绯红:这些步骤一般由陪嫁女官完成,若公主对驸马荣宠,会事先遣走女官、由驸马贴身侍奉。
他恍惚记得,方才那阵闹哄哄之后,孟书瑶遣走了随身服侍的三名女官。
他偷觑她几眼,试探伸手去扶她,又紧张地缩回,总觉那层层叠叠礼袍下藏着毒蝎,随时会暴起蛰他几针。
孟书瑶晕得厉害,感觉他不动了,蹙眉瞥了一眼:“她们放好热水了?”
“好了,在东次间”,萧鄞咽了几口唾沫,飞快推门跑去次间门、推门看了一眼,“热水澡豆和巾子都备好了,寝衣也在。”
“哦,这礼服重得很,先去换了来”,孟书瑶撑住桌面站起来,又指了指另一侧次间,“你的洗澡水在那边。”
什么意思?不要女官,也不要他?
萧鄞摸不着头脑,本想直接去西侧离她远些,却见她走路摇摇晃晃,每走一步、手都会在前面摸索。
毕竟是新住处,她眼睛还不好,堂堂长公主新婚夜摔出个好歹……
萧鄞心头一紧,忙疾步上前,好巧不巧她正在过门槛、脚底一绊猛然向前扑倒,正好扑进他搀扶的臂弯。
“公主酒醉,最好还是传女官侍奉,若不弃……臣……”
他发着抖、字不成句,好好一句话逐渐结巴,忘了下半句。
因为她一双柔荑攀着他肩膀,慢慢站直,却因把握不好距离,脸颊贴着他鼻翼擦过。
近在咫尺,瑞脑香像清冷冰雪,混着她呼吸扫过他脸颊,一阵令人心悸的柔软温热。紧贴的刹那被无限拉长,他能看清她因微醺而酡红的脸,以及脸上每一个细节。
她嘴唇有点厚、唇形小巧圆润,两颊梨涡浅漩,青春丰妍中透着甜美天真。酒意上头,目光迷离涣散,雾蒙蒙的、似荡漾着莫名心绪,使得她那天真中带着不自知的妩媚。
萧鄞生平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软玉温香四个字怎么写。
他呼吸一滞,几乎溺陷在这脉脉眼波、淡香气息里。
幸亏,亲近不过一瞬,她迅速调整站姿,懊恼揉着眉心道:“糟了,忘记叫她们回来,你去传石兰和杜蘅、让她们多带些花瓣香露进来。”
萧鄞长舒一口气、听令去宣侍女,即将转过屏风时,鬼使神差回首一瞥,见她俏生生浸在水汽中,红衣白雾,秾艳如一枝凝香玫瑰。
他莫名有些失望。
正要推门而出,她补了一句:“沐盥更衣后记得盯着她们退走。”
他无端暗喜,胸腔骤然急跳,热血在骨头里飞窜,脚步急遽加快。
半个时辰后,萧鄞穿着大红寝衣从次间出来,瞧见侍女依次退出、带好房门,他的脸顷刻又被热气熏得滚烫。
略带期冀转过屏风,瞧见坐在床边的美人,脸更烧到耳根:寝衣是王室统一规制,绛绡薄如蝉翼、绣着并蒂双莲,隐约可见嫩白细腻,只一瞥、就好似嗅到肌肤的丝丝馥郁。
她虽心狠手辣,却着实美丽。
萧鄞定了定神,声音不自觉少了恭敬、多了温柔亲昵:“公主冷不冷?”
孟书瑶仿佛没听见,垂眸思索半晌,脸色肃穆而冷静,一字字道:“萧鄞,我们做一笔交易。”
.
红烛昏罗帐,烛花爆了又爆,深红花烛焰苗并进、燃到熄灭时,窗外已透进薄薄天光。
屋外海棠树绿荫浓翠,间或传来几声鸟鸣蝉嘶。
萧鄞在红罗帐里睁开双眼。
他自小过惯漂泊的生活,易睡易醒,从没像昨晚这样心浮气躁、辗转反侧。
床榻很大、宽达六尺,足够两人之间再塞进一两个人。被褥也很大,他们隔着那么远,还能将彼此盖得严严实实。
可饶是隔着这么宽的缝,也顶不住弥散满帐的沁凉淡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脂粉气,浸得他思绪纷乱。
枕边人睡得极不安稳,蝶翅般的长睫不断颤动,像陷在噩梦里挣不脱。萧鄞心一软想叫醒她,临了,想起昨夜那番对话,心陡然沉到谷底,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萧鄞,我们做一笔交易?”
“爵位、官位、权势……这些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你会得到比萧郁更多。但是,你必须为我所用,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站什么立场,你就站什么立场。”
“三年为期,我们对外是恩爱夫妻,尊重、体面,我都会尽力给予。待我达成所愿,我们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她没说背叛的后果,但他知道,一定很可怕。
大多数贵胄对人命都不甚在意,她更出息些:必要时手染鲜血、或一命换一命,都风轻云淡得像吃饭喝水。
几个时辰前,他问她“如何称呼才能满意”。
几个时辰后,他知道了,该叫“主人”。
此刻,她缩在床榻里侧,一只胳膊露在被衾外,乌油油青丝披散在枕边,更衬得脸颊肤白如雪,天生丽质难自弃。
沁凉的瑞脑香,似乎伴随她一呼一吸,也有了生命。
昨晚,说完那些后,她就平静地平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表情都没一丝涟漪,毫不避讳屋里还有个男子。
萧鄞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等值夜婢女带上门、睡到外间后,他先试着躺在软榻上,岂料那软榻又窄又小,蜷着身子伸展不开,翻个身就掉地上了。
他长叹一声,想打个地铺,去柜子里找棉被时,才发现空空如也。
“吵死了”,孟书瑶躺在床上懒懒翻了个身,抬臂拍了拍枕头另一端,长叹一声,“也罢,毕竟新婚之夜。”
他顿时明白,新婚之夜同床共枕,也是她赐他的体面。
这牺牲也够大……
他是男子,双十年华、血气方刚,即将与她同床共枕,她竟也丝毫不计较。
被她坑了不少次,萧鄞实在没法往好处想,只能理解为:这并非什么暗示默许,而是压根没拿他当回事。
她没拿他当男人,甚至没拿他当人。
萧鄞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火气——她这看不起谁呢?甚至恶作剧上头,想干点让她害怕的事。可修养使然,想想、也仅是怒火上头时想想。
何况,那阵见色起意的热切之后,他还真对她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坐在床边迟疑时,她似乎又想起一事,一咕噜翻身起来、从床头竖柜里摸索一阵,抽出把寒湛湛的小刀。
“差点忘了,明早教习嬷嬷要拿这个复命”,她拍了拍垫在床上一段白绢,将小刀丢到他面前,“划哪儿不招眼,你自己看着办。”
萧鄞:“……”
他拾起小刀比划一阵,更想在她身上划几刀。
①蝉鬓加意梳,蛾眉用心扫。——白居易《妇人苦》
PS:咱们瑶瑶大事上不糊涂,小节上就有点呆萌[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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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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