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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流水今朝 ...
“阿鄞,咱们的母子缘份也就到这儿了,往后你独撑一脉,可要待自己珍重些,莫再如此辛劳。”
萧鄞不解其意,愣了片刻忙屈身跪下长拜:“夫人教养之恩没齿难忘,孩儿只希求生母得自由身、脱离苦海,夫人仍是孩儿唯一的母亲。”
“好孩子,是一桩大喜事,咱们今后还是一家人,只不过你往后该叫我婶娘”,卢夫人笑容带上几分轻快,“公主待你着实好,不止替蓉娘脱籍,更替你们母子抬了个好出身。”
萧氏耕读传家、数百年望族,发迹比开明王孟氏立朝更早,传至本朝愈加鼎盛、近乎世代勋贵,替一个无罪女奴脱籍、抬为良妾,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可萧策当初铁了心不认萧鄞,连族谱都不愿给萧鄞上,又怎会替蓉娘脱籍?也算蓉娘运气不好,主家再心善、那几年却过得落魄,未经萧氏家主萧策点头,萧鄞花上数百倍财帛为母亲求个自由身、却也无济于事。
除非来个位高权重的,比萧策更高……
卢夫人想到那天场景,神色尴尬,心头却莫名畅快。
那是个正午,萧策刚下朝回家,孟书瑶的长公主仪仗就到了,端端停在萧邸大门口。门房、小厮、侍婢边跑边喊,鞋底踩冒烟,前堂议事的族老、萧策萧郁父子,后院的卢夫人,迅速整理衣袍趋步相迎,齐刷刷在门口跪了一地。
车帘掀开,众人勃然色变:两名宫人搀扶孟书瑶款款走下驷马雕车,她面带微笑站在大门口,任他们如何跪请,就是不进门半步。
孟书瑶笑着看他们磕头半天,才缓缓道:“本宫有三问,若不即刻分明此身,自然不配登临贵府。”
“第一问,本宫虽才疏学浅,也知君臣父子夫妻乃人之大伦,近来灵昌城茶肆酒楼传唱阿鄞出身低微,细细查来竟连族谱也未入,本宫将为君妇,自然也不配踏你们萧家的门、上你定远萧氏的族谱,王兄与本宫一母所出,岂非也……”
“长公主言重”,萧氏族老听她拐着弯扯来扯去,马上扯到孟书琰,唬得魂飞魄散,“臣等从定远来此,正是为了替阿鄞分明身份,阿鄞乃卢夫人所出长房嫡次子,先前疏漏,正要重开定远宗祠为其上族谱!”
“本宫记得萧侯似在廷尉寺担着要职,莫非忘记以庶充嫡、律法不容?”孟书瑶笑呵呵站在门槛外,又瞟向卢夫人,“本宫记得贵府嫡出二姑娘只比阿鄞大半岁,阿鄞既是卢夫人所出,二姑娘难不成……不认生母可是不孝大罪。”
众人大惊失色——这是要萧策换个正室,还是把好好的嫡女变成庶女?
这长公主,果如传说中那般跋扈,不,比传闻更不讲理、更霸道。
都齐齐犯了难,王后出身卢氏,长公主金枝玉叶,哪边都惹不起……想到这儿,萧策腰杆直了几分:“公主要让臣休了发妻还是作践亲女儿?臣虽微芥,却也不愿为攀附权贵,行此下作勾当!”
“啧啧……好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孟书瑶笑盈盈摇头,“本宫第二问,当初蓉夫人是给萧侯下了药,还是绑着用了强?怎的所有羞辱苛待,尽数让他们母子担了去?”
光天化日,这般直白粗俗的话她也脱口而出。
陈年旧疤再次被揭,萧策腾地臊红老脸,正欲辩驳,孟书瑶笑容不减:“如今眼见有利可图,首先思量的却还是牺牲发妻,要么让她忍辱认下庶子、放弃亲女,要么将她休弃……男儿身真好,洪水滔天,横竖泼不到自己身上。”
那群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卢夫人先是通体发寒,乍一听她这番话,霎时心头一热,热泪盈眶。
孟书瑶又看了半晌,伸手搀起卢夫人,眼神犀利凉薄:“阿鄞不再是庶子,卢夫人这侯府主母也当得甚好,二姑娘端婉娴淑、自然是嫡出。这第三问,问一问诸位盖世之才,可有两全之法?”
庭中静默许久,一位曾在太常寺任职的老者颤巍巍请示:“萧侯有一胞弟,家中行五,未及娶妻便英年早逝,族中正愁其香火承祧,殿下若不嫌弃……”
就这样,萧鄞从长房庶次子,摇身一变成了五房嫡长子。蓉娘也从不见光的女奴,顺利脱籍、成为五房正室。
萧鄞同卢夫人叙完话,走出大门上马车时,仍在沉思。
孟书瑶这一步瞧着莽撞跋扈,实际巧妙极了——不止替他和蓉娘提身份,也保全了卢夫人,更让他与萧策彻底撕破脸面。
往后,他就真的跟萧策父子无半分关系,仕途前程最大的倚仗,唯她一人。
做得真漂亮——干脆利落,一箭三雕,更完美符合所有人对她的印象,不着半分心术谋划的痕迹。
可是,那又如何?
一边是父兄小火慢炖的熬煮,一边是她烈火滚油的煎炸。
他宁愿选个痛快的。
孟书瑶这两面三刀的黑心肝,居然有“诚信”这玩意儿,倒令他有点意外。此后,便是与虎谋皮的日子了,端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萧鄞眉眼微弯,唇角噙一抹冷笑,悄然收紧袖中桃花簪。
.
景和元年三月,草长莺飞时,灵昌城茶楼酒肆又开始流传新的谈资。
明艳骄纵的六公主,即将下降萧家那不成器的庶子。一个荒唐,占了出身高贵的好命;一个草包,占了精致皮囊的好运,真真天造地设、一对笑谈。
然而,无论外界如何物议纷纷,纳采、问名、选吉日、纳征、请期……每一项井然有序,佳期已定,七月初八。
刚够她在宫中过最后一个乞巧节。
银烛秋光冷画屏,碧天晴夜静闲亭。蛛丝度绣针,龙麝焚金鼎。
重华宫红绸铺地,匾额、门厅、所有房间披挂绸带绸花,从宫门开始,前殿、庭院、拱桥、走廊,所有灯笼都罩着薄如蝉翼的红纱。
妆奁很多,除了宗正寺按旧例置办的六十四台,孟书琰从内帑拨出的布帛、藏书、字画,还有萧鄞置办的丝绸、颜料、画笔、纸……按她喜好不一而足。
蓉娘赎身抬籍一事,他投桃报李,将自己能拿出手的全都捧到她面前。
妆奁满满堆了十几间屋子,全用梁国燮陵最上品的云锦包裹,酽酽正红底色,金丝银线织满鱼戏莲叶、喜鹊登枝、西番莲、榴开百子等吉祥图纹。
烛光、绸带、妆奁、地毯……铺天盖地的红。
宗室选出的全福娘子、堂婶堂嫂下午就住了进来,陪她度过出降前最后一夜。处处是笑颜、处处是欢声,眼见耳闻皆是喜庆。
孟书瑶眼睛看不清,坐在院中对月串了半天针孔,一根也没穿过。又随她们投针,卢昭君投了十枚、全都轻轻巧巧浮在水面,水底针影弯成花朵、鸟兽,煞是好看。
“得巧,十全十美。”嘉月大长公主欣然拊掌。
孟书瑶也投了十枚,九枚沉底,好歹浮起一枚,在盆底弯弯曲曲照出一弯月影,终不至于颜面扫地。
卢昭君忙笑着说:“十拿九稳,剩下一枚还能投出婵娟,这才是真得巧。”
众人忙纷纷附和,玩笑一番,见夜色已深,各自回房歇息了。
孟书瑶睡在床榻上,没有关窗也没有合帐。淡银月光挥洒满室寒凉,她冷得抱紧被子,孤零零地蜷起身子。
迷迷糊糊间,一袭白衣踏清霜而来、站在窗前,月光照过宫墙和海棠树枝桠,为他侧脸轮廓镶上冷白的边。
她急切地扑过去,攥住他雪白衣袖:“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他语调淡淡的:“你从来就不该由我管,管你的人在灵昌。”
她满怀期冀,颤声请求:“你答应过我的,天地为证、袍泽共证,一日为……”
“我答应的是谢瑶,不是虞国六王女。”他截口打断。
她心存侥幸:“可你现在还来救我,没任我自生自灭。”
“你不能死在这儿”,他声音很平静,每个字却冰冷彻骨,“西陵正与翊国交战,不能再同虞国交恶。”
她拼命摇头,死死扯住他袖子不松手。
手中衣袖猛然松脱,她听到风声凌厉,肩膀和脚踝同时传来钻心疼痛。她竭力挣扎,仍被揪住衣领提起来,扔向晃荡的“地板”。
耳畔响起船桨破浪的哗啦声,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一瞬之间,卸掉她肩膀、扭伤她脚踝,再把她扔进一艘船。
夜风传来他的声音,似柔和了些。
“瑶瑶,回去吧,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小舟似离弦之箭,在长流川逆流而上、直奔珪山大渡口。
身后传来万箭齐发、流矢破空的锐响。
她惊慌地转过头,视线模糊,只依稀能瞧见那轮冷白月亮,岸堤越来越远,他一身白衣在月光下,逐渐被染得血迹斑斑。
他提起鲜血淋漓的刀,转身冲入箭雨。
孟书瑶醒了,枕边湿透,她摸了摸脸颊,全是泪水。
她再也睡不着,悄悄披衣起身走到书房,书案背后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孤身一人,左手擎着灯,右手缓缓摸过舆图上一条条国界线。
这片大陆名为蜃洲,分布着大大小小几百个国家和部落。从北边的乌兰山、玄阴山往南到伊河,分别是庆国、燕国、洺国。
翊国占据伊河与长流川之间,拥有气候最好的一块土地,不冷不热干湿得宜。立国五六百年,居临海的东部,拥平原沃野、鱼米富地近七百万顷,与长流川以南的梁国并列当世两大强国。
虞国西邻西羌诸国,背靠戎陵、摩云群山,东接蓥山,是一处群山环抱之中的平原和丘陵。土壤肥沃,农桑产出丰饶,地势得天独厚、易守难攻,山民十二部骁勇善战,实力也不容小觑。
虞国和翊国之间,崇山峻岭近八百里,虞国山民也在住、翊国羽民也在住,没有多清晰的国界。
因为其中隔着一处,由虚线圈出界线的国度:西陵。
①银烛秋光冷画屏,碧天晴夜静闲亭。蛛丝度绣针,龙麝焚金鼎。——元.卢挚《沉醉东风·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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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水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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