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与飞鱼》叆雪霏霏

9、4648区9

　　穿过湖蓝色的光道，眼前一片喧闹的街区，头顶的蜻蜓监视机器人飞来飞去，为防止外来人闹事，从进入地下城开始，监视机器人会完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这个区虽然叫流民区，但是沿街灯火璀璨，街道两旁花花绿绿的广告牌看得人眼花缭乱，高楼林立的地方是商业区，这里除了没有白昼和外面的世界没有区别。

　　踩着滑板的少年灵活穿过人群，深灰色的连帽衫，绕过旁边的垃圾桶停在厉默星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个卡，“豪森酒吧，有兴趣来喝一杯吗？”

　　厉默星笑着往赫菲身上一靠，“不了，今天太累了，得先跟我老婆找家酒店歇歇。”

　　少年半张脸压得很低，压低的唇角还是看得出嫌弃，踩着滑板一溜烟跑没影了。

　　赫菲，“他是做什么的？”

　　厉默星拍拍酸疼的肩膀，“哨鸽，走街串巷给一些拍卖行或者军火交易商拉人的。说好听点就是沿街发小卡拉人的销售，走吧，我们找个酒店休息。”

　　赫菲好像没来过地下城，一直看看看，“你有钱吗？”

　　厉默星手搭在赫菲的肩膀上，“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带点儿钱在身上，倒是你，身无分文吧，先说好啊，虽然我们现在合作关系，但是亲兄弟明算账，等出去了记得还我钱。”

　　赫菲抱着手臂叹气，“你最好找个本子记好。”

　　厉默星，“放心，一分也别想少。”

　　大江酒店是整个流民区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厉默星每次来都住这儿，前台都认识他了。

　　穿过旋转门，厉默星直奔前台，前台的金发女郎叫吉儿，高高瘦瘦，喜欢嚼口香糖，看见厉默星马上笑了，“老朋友你又来了？”

　　厉默星靠在前台，“老朋友自然是来看老朋友的，双人间。现在也不是旺季，好歹打个八折是吧。”

　　吉儿嚼着口香糖敲了敲键盘，用余光瞥着厉默星身后的赫菲，“老朋友这次来还带了新朋友，虽然不是旺季但是最近客房紧张，九折。”

　　厉默星，“行行行，九折也行。”厉默星递上通用信用卡，理想城的通用货币是梦钞，乌托邦的通用币是乌托币，但是世界通用货币是卢昂，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基本都用卢昂支付。

　　吉儿登记好问，“住几天？”

　　厉默星，“先住七天吧，续住再跟你说。”

　　吉儿拿起扫描仪在两人的脸上扫了扫，入住流民区的酒店无需知道你姓谁名谁，也无需身份证，面部识别登记，在这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姓名和身份证都可以造假，当然地下城的流民区基本都是外来人口，什么身份的人都有，不过混黑市的居多，一天换几个身份很正常，只需要录入相貌方便监察机构追踪即可，可以说很宽泛了，不问姓名和由来。

　　吉儿把房卡递给厉默星，“不介绍下你身后的这位新朋友？”显然赫菲符合吉儿的审美，是她喜欢的那一挂。

　　厉默星收好房卡，“我老婆。”

　　吉儿笑了，“你老婆比你强壮。”

　　厉默星，“那是，我这种脆皮人就得找个强壮的老婆来保护。”

　　厉默星拖着赫菲去客房，透明电梯纵观楼下风景，赫菲靠在透明玻璃门上，血红的眼睛冰冷平静。

　　“8923，左拐。”厉默星在找房间号，“这边。”

　　赫菲踩着走廊上的羊绒暗花地毯，“走廊上都铺了地毯，可够奢华。”

　　厉默星把房卡一贴，房门开了，他快累死了，进门打开水电开关，一头躺床上，“五星级的酒店能不奢华吗，还是这种软软的床舒服啊，洗个热水澡再去楼下餐厅吃东西。”

　　赫菲显然没有厉默星这些欲望，“我们是为了躲避蚯蚓不得已才到地下城的，你打算住很久吗？”

　　厉默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根本不愿意起来，“我也不是毫无目的就来地下城的，隐虎特战队在4648区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行踪都没有，虽然在4648区不见个人是家常便饭，但是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吧。”

　　赫菲眯起那双血红的眸子，唇角带着笑意，“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就可能到了地下，4648区的地下通道四通八达，总有一条是通往地下城的，隐虎失踪后地面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除非他们人间蒸发了，不然就是潜入地下。”

　　厉默星打了个滚，真想在这张床上睡个三天三夜，“看来你早有猜测了。”

　　赫菲拉开窗帘，对面大楼的灯光穿过干净透明的落地窗照在赫菲的眼里，极为冷漠，“猜测只能是猜测，只有证明了才知道猜测是不是真的。”

　　厉默星坐起来，“你的秘密仓库藏了那么多东西，我想你也准备下地下城吧，但是没有通行证你很难进来。”

　　赫菲转过身，眼睛好像变得更红了，对面大楼照进来的蓝色灯光披在赫菲身上，他好像一片蓝光里的血，红得刺眼。赫菲眼里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但是神情极为冷漠，“你的猜测很有意思。”

　　厉默星伸了个懒腰，“管他什么有意思，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挡我休息，我先去洗澡了。”厉默星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浴袍走进浴室，他检查了浴室里所有的角落，确定没有监控摄像头和监听器，虽然这家酒店他常来，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在4648区被监听和监控太正常了。

　　厉默星脱下防护服，肩膀疼，后背疼，膝盖疼，胸口疼，身上没有哪一块儿是不疼的，镜子里厉默星的左肩青了一大块，侧颈有擦伤，破了的皮边缘已经干涩卷起来，厉默星摸摸后脑勺，还有个包。脆皮人就是伤不起啊。

　　厉默星洗完热水澡出来，赫菲还站在落地窗前，他个头太高往那儿一站很有气势，很像总裁小说里那种邪魅狂狷，气场两米八，每天从十二万平大床上醒过来的总裁。

　　厉默星擦擦头，“不去洗洗？”

　　赫菲转过头，没有抬眼看厉默星，“洗。”

　　赫菲不耐烦地从衣柜里拿出浴袍，“砰——”好大的响声。

　　厉默星拿着遥控器回头一看，强忍想笑的冲动，赫菲捂着额头怒瞪厉默星，“不许笑！”

　　厉默星捂着嘴转过头打开电视机，虽然浴室的门是玻璃门，但是头一次见人直接撞上去的。

　　浴室里传出哗啦的水声，电视机里新闻频道的主播在播报隐虎特战队失踪的新闻：今日，卡洛斯武装力量办公室发言人，就隐虎特战队失踪一事召开新闻发布会，卡里洛武装力量办公室发言人陈桑，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隐虎特战队的行程记录仪，读取行程记录仪发现隐虎特战队在进入4648区后直奔凛冬贸易区，在到达凛冬贸易区后，隐虎特战队全部成员主动关闭了行程记录仪，录像画面最后，隐虎特战队的队员笑着说狩猎开始。两周前凛冬交易区07号交易厅确实发生了可怕的屠杀，参与交易的所有人均被无差别射杀，交易目标高危实验体“火烈鸟”下落不明……

　　电视画面随即切到了卡里洛武装力量发言人，陈桑强烈谴责了理想城无视4648区的人权问题，并怀疑理想城借着阻止交易实验体的由头实行屠杀。

　　每次发生冲突都是这种官话，厉默星快能倒着背了，媒体前一如既往，武装冲突和漠视人权的事也一如既往。

　　浴室的门打开，赫菲光着脚就出来了，红色的长发湿哒哒垂在身后，浴袍松垮垮穿在身上，胸口几乎是完全敞开的，不知道是不是洗了热水澡的关系，不正常白的皮肤好像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人看着也没那么锋利了，厉默星看了一眼，换了个电视台，无聊的购物节目，厉默星打哈欠，“困，你要去吃饭给我带一份火腿炒饭。”

　　厉默星丢掉遥控器往床上一趟，眼皮像是黏在了一起，完全睁不开了，厉默星合眼就睡过去了。

　　腐烂的味道，被地心人身上的病毒感染，人的身体会发生极快的变异，但是变异过后身体内脏器官急速衰竭，从而死亡，人类胜利后针对地心病毒研制了很多疫苗和药物，可是地心病毒也在发生变异，最新检测出的地心病毒6A—β，在进入人体后会加速人体器官的衰竭，解毒剂只在感染后的三十分钟内有效，一旦过了三十分钟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厉默星已经感觉不到别的味道了，只有腐烂的味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他们在象征人类自由平等的旗帜下发过誓，一切为了人类更美好的未来。

　　425计划是为摧毁乌托邦在潘多拉大峡谷下的生化实验基地，为了不让人类再遭受病菌的攻击，为了人类美好的未来。诏令发出来的时候吸引了很多年轻的士兵，包括厉默星，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更美好的未来。

　　迎着象征人来未来和希望的白鸽旗帜，厉默星举起手开始宣誓：人来的未来和希望由我守护，人类的和平由我来铸造，为此我愿意献上这副血肉之躯，铸造象征未来与希望的钢铁之墙。

　　阳光明媚，旗帜在风中招展，理想城翼空特战队总司令为他们戴上勋章，高呼，“为了人类的未来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