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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志 ...

  •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苏厄德医生。但是我有新的发现,能证明露西的遭遇绝不是简单的病症。”
      苏厄德揉了揉眉峰,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又想拿出什么来证明你那些荒谬的猜想,范海辛小姐?”
      我将一张褶皱的纸铺在他面前。
      “我昨天在码头遇见了伦敦来的侦探先生,他交给我这份航海日志,他是个贴心的人,还把日志翻译成了英文,让我省了不少力气。上面记述了那艘船上发生的一切,你不妨先来看看。”
      苏厄德医生迟疑片刻,还是拿起了羊皮纸。尽管我昨晚已经通读过这份航海日志,此刻依然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从瓦尔纳至惠特比航程德莫特尔号航海日志:
      “记于7月18日,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从今天开始直到我们着陆为止,我必须准确记录下所发生的一切。”
      “7月6日,我们完成了搬运细沙和泥土箱的任务。中午我们便起航了。这时候,东风很清爽。船员:5位水手,2个大副和我,以及厨师和船长。”
      “7月11日黎明,我们进入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名土耳其海关工作人员上了船检查。我们付了小费给他们。一切正常。下午4点,再次起航。”
      “7月12日,我们过了达达尼尔海峡,遇到了更多的海关官员和旗艇舰队。我们再次付了小费给他们。工作人员们很细致,而且速度很快。我很想快点出发。夜幕降临时,我们进入了爱琴海海域。”
      “7月13日,我们路过了玛塔潘海角,船长似乎对什么事情不太满意。我心底很害怕,却不想说出口。”
      “7月14日,我对同伴们有一点担心。大家都是以往跟我一起出航的人。大副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只是告诉他,发生了一点事故,然后便开始画十字。大副那天跟其中一个人发了火,还动手打了他。我发现争吵虽然激烈,但大家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7月16日早晨,一个同伴报告说,船员佩特洛夫斯基不见了踪影。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在左舷敲了8次钟,阿姆拉诺夫来接了班,但我并没有回床上睡觉。大家的情绪极端低落。大家都说期待发生一点什么事,但却只说船上有什么事故。听到这话,大副变得非常不耐烦。我担心以后还会出现什么麻烦事。”
      “7月17日,也就是昨天,那个叫奥尔加仑的人来到了我的客舱,用很不可思议的语调告诉我,他认为这艘船上有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值班的时候一直在甲板室后面,因为当时下暴雨。这时,他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出现了,那个人跟船员一点也不像,他走到升降扶梯那里上去,走过甲板,然后就消失了。奥尔加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当他走到船头时,却什么人也没发现,所有舱口都关上了。他感觉很害怕,都快要疯了,我担心这种疯狂将会传染给我们。为了平息这种心情,我今天要仔细地从船头到船尾检查一遍。后来,我将船员们都召集起来,并把奥尔加仑的话告诉了他们,只要他们都相信了船上还有其他人,我们就将从船头检查到船尾。听到这话,第一大副很生气,说那么干真是蠢透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只会让大家意志消沉,还说他会用手杆让大家摆脱险境。我让他来掌舵,其他人仔细地搜查一番,大家并肩而行,都带着灯笼。我们把每个地方都找遍了。由于货物都是大木箱子装着的,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藏身的地方。查找结束之后,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心地回去工作了。第一大副紧紧皱着眉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7月22日,过去3天天气很糟,大家都在忙着调□□帆和船行,根本没时间去害怕。大家似乎忘记了他们之前的恐慌。大副再次高兴了起来,一切恢复正常。因为大家在糟糕的天气状况下还在继续工作,船长进行了表扬。我们经过了直布罗陀海峡。一切正常。”
      “7月24日,似乎有什么厄运降临到了这艘船上。我们已经少了一位同伴了,在糟糕的天气状况下进入比斯开湾,然而昨晚又有一个人丢了性命。跟前一个人一样,他值完班以后,就不见了踪影。大家都很恐慌,给大副发了一封请愿书,希望能有两个人值班,因为大家都害怕独自值班。大副很生气的样子。我担心会出什么事,因为他或者其他人可能会发生武斗。”
      “7月28日,过去4天就像在地狱里煎熬,船在大旋涡里乱窜,狂风猛烈。大家都没有睡过觉,都非常疲惫,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值班,因为实在没有人能够胜任得了。第二大副自告奋勇去值班,其他人也得以休息几个小时。风势减弱了一些,大海看上去还是很可怕,但现在我们已经没之前那么恐惧了,因为船行现在稳定多了。”
      “7月29日,今天又发生了一起悲剧。大家都很累,所以晚上只有一个人值班。但值早班的船员到甲板上,却只看见了舵手。他大叫了一声,大伙儿都跑到了甲板上。我们仔细搜寻了一番,却什么人也没发现。现在我们失去了第二大副,船员们都慌乱了。第一大副和我决定今后要带上武器,以防发生不测。”
      “7月30日,昨晚令我们高兴的是,我们现在已经接近英格兰了。天气不错,风帆张满。我们的疲惫被一扫而光。我睡得很香,然而大副却摇醒了我,说昨晚值班的人和舵手都不见了。现在,船上只剩下我和大副还有两个水手4个人驾船了。”
      “8月1日,连续两天的大雾,而且看不到一艘别的船。真希望到英吉利海峡之后能获得援助,或是抵达某处海岸。我们没有能力去调□□帆,我们必须赶在起风前赶路。我们不敢放下风帆,也无法再把它们拉高。我们似乎陷入了厄运之中。大副现在比我更消沉。他坚毅的个性似乎在他内心深处与自己作斗争。我们都没有害怕,大家都很麻木但很耐心地工作着,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都是俄国人,只有大副一个是罗马尼亚人。”
      “8月2日午夜,我只睡了几分钟便被呼叫声惊醒了,那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舱门外。外面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冲到甲板上,撞到了大副。他说他听到叫声便跑了出来,但却没见到值班的水手。又一个人失踪了。上帝啊,救救我们吧!大副说我们一定已经经过了多佛海峡,因为雾气暂时散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北福尔兰角。这时候,他也听到了值班水手的叫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已经进入北海海域了,只有上帝能带领我们穿过这似乎在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大雾。上帝似乎已经抛弃了我们。”
      “8月3日午夜时分,我去跟掌舵的人换班,但当我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风向一直很稳定,我们一直没有偏航。我实在不敢离开那里,因此我大声喊大副。几秒钟后,他穿着一条绒裤就跑到了甲板上。他怒目而视,面容憔悴,我真的很害怕他就此失去了理智。他靠近了我,用嘶哑的声音低声对我耳语,好像是害怕旁边的空气听到似的:‘确实有一个怪物。我现在知道了。昨晚值班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家伙,像是个人,很高很瘦,面色苍白。他站在船头,朝外边观望。我爬到他后边,给了他一刀,但是刀穿过他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样,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他说着,抽出了刀,狠狠地刺向了空中,然后继续说:‘不过他就在这里,我要找到他。他现在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也许就在那些箱子里。我要一个一个地打开查看。你来掌舵。’他露出警戒的神情,手指放到嘴唇上,走了下去。风吹得海面波涛翻滚,我不能离开舵。我看到他带着一个工具箱和一盏灯回到甲板上,又下到了前舱口去。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制止他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打不开那些大箱子的,它们异常坚固,他只能将它们推来拉去,却怎么也打不开它们。因此我留了下来,掌舵,并记录下了这些。我只能祈求上帝保佑,等待浓雾散去。如果我随着风向走仍然找不到海港,那我就会收起风帆,停靠在一边,发出信号等待救援。我们差不多全军覆没了。我正开始祈求大副出来的时候能变得冷静一些,因为我听到了他在敲打手里的什么东西,对他而言,工作是好事。突然,从前舱口传来一声惊叫,他回到了甲板上,像是在躲避子弹一般,他变成了一个狂暴的疯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脸因为恐惧而抽搐。‘救救我!救救我!’他喊道,随后环顾着周围雾蒙蒙的一切。他的恐惧转变成了绝望,他很坚定地说:‘船长,在情况变糟之前,你最好也过来看看。那家伙就在那里!我现在知道了那个秘密。只有大海可以拯救我,我留给你的话就这些啦!’我还来不及说话,或是上前抓住他,他便跳上了船舷,果断跳进了海里。真希望我现在也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这个疯子一个一个地摆脱掉了那些人,现在他自己也步入了他们的后尘。愿上帝帮帮我!我抵达海港的时候,怎么对所有这些恐怖事件负责呢?我抵达海港的时候!真会有那样的时候吗?”
      “8月4日,浓雾仍然没有散去,朝阳的光辉照不进来,我知道太阳升起来了,因为我是个水手,有没有其他的理由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敢下去船舱,不敢离开舵位,因此我整晚都待在那里,在朦胧的夜色中,我看到了它,他!上帝啊,原谅我,我老是看到大副刚好跳下水去的那一幕。像个人一样死去才更好。像个水手一样死在大海里,没有人能反对。然而,我是船长,我不能离开我的船。但我必须将这个恶魔或是怪物驱离我的船,我的力量支持不住的时候,我将把手绑到方向盘上,这样那个恶魔或是怪物才不敢来碰我。然后,不论风向如何,我都会解救自己的灵魂和作为一名船长的声誉。我的体力越来越弱了,夜晚来临了。如果那个恶魔再次与我面对面,我将没有时间作出反应……如果我们都不幸遇难了,那么希望人们能发现这个瓶子,那么他们就可能懂得我留下的话。如若不然……”

      苏厄德握着日志的手略微颤抖,长久的沉默后,他沙哑着开口,“长时间的海上航行总是沉闷、压抑、令人难以忍受的,船员们自相残杀的案例并不罕见。这份日志不见得就是真实发生的,或许是船长出现了幻觉,把所有人都杀了……”
      我反问,“然后把自己绑在船舵上等死是吗?”
      “未必不可能。”
      “假如这一切是真的呢?真的有一个怪物出现在船上,杀害了所有船员后,来到了这里。你想想船长,他为什么会失血过多?你再想想露西,她的血去哪了?装载着怪物的船一靠岸,露西就出现莫名其妙的病症,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苏厄德嘴唇翕动,半晌才缓缓说道,“可是你昨天说露西并没有被魔物附身。”
      “是的,看完航海日志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那个远道而来的怪物并没有附身露西,所以我什么都查不出来。它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我看着苏厄德,一字一句说道。
      “吸食露西的血液。”
      “吸食血液的怪物……不,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那么,苏厄德医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露西无缘无故地失血呢?”
      苏厄德沉默不语。
      “请再相信我一次,我已经知道我们的对手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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