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湖》王小进

12、所谓江湖第三章（3）

　　说完少女便跑回了客房。她再次返回时，又恢复了俊美小生的打扮。她右手提剑，左手拿了件风尘女子的衣服。她把大红的衣服抛给桃春风，轻声道：“这是从客房里拿的衣服，虽是轻浮女装，于你却也合身。”桃春风愣了好一会，涎水流出。他把飞来的一团衣服当成了少女抛来的绣球，裹在被里大做白日梦。
　　“呶，你看到了。”壮生指着换上女装的桃春风，继续他的解释，“上次我师兄也是像今天一样扮女人。我抱起他只是想让他早点回桃家庄，回去晚了我又要挨师父骂。”这回少女像是懂了壮生的意思，抱歉地笑笑，说：“那次实在对你不住。你生得如此强悍，而令师兄却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穿着我们女儿家的衣服，我只道暴徒图谋不轨呢。”壮生正欲回话，桃春风抢着问道：“姑娘怎么扮成男儿来到这是非之地。”话一出口，就后悔问得仓促，心道少女肯定会讥讽自己你可以装女人为何我不能扮男儿。少女说道：“这天下男儿女子的数目是固定的，世上多一个男扮女装的，就一定要有位女扮男装的补上。”闻此，桃春风竟由惭愧里生出得意，暗想早已料到你会说此，我们俩果然心有灵犀。少女接着道：
　　“也亏有上次的误会，让我认出柴房里关着的竟是你们。”
　　这句让桃春风自此相信缘分的话，直到少女变成自己的新娘的那一晚，才从桃春风的信仰里结束生命。新娘手攥匕首，冷冷地道：
　　“不错，那两次巧遇两次相援，都是设好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进而接近你父亲。告诉你，我的真名叫晶慧，我要报仇。” 　直到桃掌门把晶晶一家的故事告诉他，桃春风才知道了自己新娘的真实身份。她就是晶晶的小妹晶慧，一家四口的幸存者。当年晶慧被一个老者从刀口下救出，即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在与老者生活的十几年里，老者既是祖父，有做师父，教她习文学武。她一直忘不了那个天才的哥哥，每当晶慧习武不畅，她总是抱怨为何哥哥生就如此高的天赋，而自己却资质平平。继而想到哥哥的早逝和父母的惨死，每每黯然神伤，至于泣下。这时候老者便会开导她：“晶慧的本事可大呢，你的易容术不是一流吗？就凭这个也能杀死坏蛋，为家人报仇。”如果晶慧还是抹眼泪，老者便说：“要不，让你未来的奶奶来一趟？”晶晶便会破涕为笑，轻轻捶打老者。
　　“未来的奶奶”是晶慧的得意之作。那是她14岁时的事。一天晶慧说要出去找伙伴们玩，老者点点头，叮嘱她注意安全。晶慧冲他神秘地一笑，便出了门。傍晚晶慧一蹦一跳地回到家，老者却不曾注意。他掏着下巴，望着忽明忽暗的油灯发楞。晶慧拍拍老者，问：“爷爷，怎么了？”老者一怔，突然问：“晶慧，你想不想要个奶奶呀？”晶慧爽快地回答：“当然想啦，爷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老者微微一笑，道：“今天咱们家一天来了两位贵客，上午是村里的李媒婆，她说临村有个寡居多年的老太太，和咱们家门当户对，想过来和咱爷孙俩一块过。我还没缓过神来，下午那老太太自己居然跑到咱家来了，说是愿和我当面谈，哎哟，可没见过这么放得开的老太太，腿脚也麻利。”
　　晶慧咯咯地笑起来，问：“可别让人骗了，爷爷不是常说这年头人心叵测吗？”老者恍然道：“对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我留李媒婆吃了午饭，临走还塞给她十个鸡蛋。那老太太瞄上了咱家的红包裹，说是做个信物，也给拿走了。她们莫不是合伙算计咱们。对，老太太说晚上还要来，这不是扯谎唬我么，我当是还真信了。”晶慧又忍不住笑起来，停也停不下。老者有些生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爷爷让人骗了，还笑得那么开心！”晶慧搂住老者的脖子，亲了亲，笑道：“好爷爷，老太太没骗您，她现在就在屋里。”
　　老者一惊，道：“在哪里，我眼睛还没花到哪个份上，她若在咱屋里，我还看不到？”晶慧边笑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面皮，套在头上，哑着嗓子说道：“老陆头，我就是你的老太太呀！”说完后又戴上一层面皮，扬着腔调说：“老陆头，你竟敢背地里说我们的坏话，今日我媒婆子作主，亲事不做了。”边从怀里拿出红包裹，“这是你的东西，鸡蛋在这包裹里。”老者一把抱住晶慧，大笑道：“好啊！孙女这么厉害，把 爷爷骗得像傻瓜一样。”祖孙俩为这事笑了一宿，第二天两个熬肿了眼睛，还是笑个不停。事后，老者对晶慧说：“易容术才学了一个月，就能用得出神入化，真是奇迹。就凭这一流的易容术，你也能杀死坏蛋，为家人报仇。”
　　爷爷对晶慧疼爱有加，呵护备至，晶慧对爷爷也是百依百顺，从不让老人家生气。晶慧和爷爷关系一直惬意，直到晶慧17岁那年。那一年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叫艾劲的少年。其实她从小就认识了艾劲，两个人算是玩伴。艾劲是爷爷好友的一名弟子，每次爷爷好友来晶慧家，总是带着艾劲。如果不是12岁那年艾劲一个大胆的行为，他们很可能从小玩到大，成为真正的青梅竹马。那年的一个黄昏，艾劲和晶慧手挽着手，在湖边逛来逛去。晶慧提议回去，她看到早升的星星，仿佛爷爷盼望她早些回家的眼睛。艾劲拉了拉晶慧，脸红得赛过天边的晚霞。这红脸蛋儿让晶慧想起中午爷爷煮的螃蟹。艾劲从怀里掏出一块叠成方块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递给晶慧：“这个，你收着，不能让别人看见。”晶慧接过手帕，揣进兜里。她拉着艾劲往家里跑，中午吃剩下的螃蟹举着大螯召唤着她，她实在太喜欢蟹肉的味道了。

作者有话说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