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湖》王小进

11、所谓江湖第三章(2)

　　“壮生！”裹在被子里的桃春风大叫一声。声音高亢激越，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更刺激了护院们的施暴神经。见彪形大汉们向自己聚拢逼近，桃春风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蜷缩身体，头伸进被子，把被子变成了应急的甲壳。他哆哆嗦嗦，等着暴雨点般的拳头到来，心道，你们就打吧，我桃春风仕可杀不可辱，豁出去了！然而过了好大一会而，藏在被子堡垒里的桃春风憋得难受，却丝毫未感到拳打脚踢的疼痛。他想可能深度的恐惧拉长了时间，又想莫不是自己已被排除在时间之外，早就挂掉了，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若是还活着怎么感受不到疼痛。
　　桃春风脑袋里想得复杂，却不知道被子外打得热闹。原来壮生练就的神功，终于起了效用。他以被子为圆心，像驴子拉磨一样飞快的转起来，同时向外侧打出变化莫测的拳式和脚法，形成了固若金汤的保护圈。护院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功夫，刚凑上前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索性停下手坐下来，欣赏起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圈圈，看戏一样。壮生见大汉们瘫坐在地上看得如痴如醉，颇为得意，他加快了转速，并及时更新打拳踢腿的花样。表演了近一个时辰后，壮生发现了3个问题：
　　第一，由于圆点，也就是被子里的师兄静止不动，他只能原地打转。
　　第二，虽然他努力变换动作花样，护院们还是乏味了他的表演。他们已经撤出柴房。
　　第三，基于以上两点，他和师兄被锁在柴房里。
　　壮生停了下来。他拍拍桃春风，气喘吁吁地说道：“师兄，你出来吧，我已经打跑他们了。”说着壮生便一屁股坐下，高速转圈后的眩晕和疲劳代替了转圈时的兴奋与激情，他双腿发软，人有点发飘。被子里传出穸穸蔌蔌的声音，桃春风正在用手指扣被子。过了好大一会儿，绣被面上多出两个小洞，小洞后面是桃春风的眼珠。他窥到外面确实已风平浪静，一下把头钻出来，深深地吸一口气。桃春风挪了几步，一手拢着被子，一手抓住壮生，痛哭流涕地说道：
　　“壮生，好样的，你是我的好兄弟。”
　　这句话让壮生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骑在猪背上，一脸绝望地望着师兄走来的情景。那时师兄说了同样的话，他满心恐惧。几个月后还是几个字，却让壮生感动得泪流满面了。两个男人抱头痛哭，哭声传出了柴房，响彻整个丽红院。
　　“你们两个叫什么叫，搅了大爷的雅兴。”
　　一个声音传进桃春风和壮生的耳朵，这声音听似低沉粗犷，细闻则柔和悦耳。两人止住哭声，望望格子窗外，并无一人。桃春风和壮生面面相觑，张开大嘴，接着刚才的断点，又哇哇大哭起来。
　　“畜生！”随着这声断喝，靠近柴房的客房窗户里飞出一人，这人正是那个俊秀小生。只是这会儿手里多了把剑，一脸的怒气。
　　多年以后，桃春风回忆起这个情景，写满悲伤的脸上仍会露出笑意。他在洞房朝自己心爱的新娘劈下一掌时，他依然愿意相信当年那个俊美小生的话。桃春风记得自己裹在绣被里，一脸迷茫地问俊美小生：
　　“你我并不相识，缘何要帮我们？”
　　俊美小生没有说话，一转身回了客房。不多会出来一个绝美的女子。正是上次误会壮生抢强民女把他痛打一顿的少女。壮生眼睛一亮，早已消逝的痴意重上心头。他冲上前去，操着大舌头说道：“姑娘，那次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欺负他，我们是一伙的。”也许是不习惯壮生含混的发音，没有听懂，少女没有答应。她冲裹在绣花被子里的桃春风笑了一下。桃春风和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不期而遇，又想到自己如此狼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娇羞地低下头。少女说道：
　　“这位姐姐不认得我……”
　　话未说完，少女惊叫了一声。原来桃春风听少女叫他“姐姐”，悲喜交加。喜得是两次被她搞错性别，可见自己足可以假乱真。恨的是自己堂堂男儿，竟让一娇弱女子两度出手救援。想至此，不禁忘情，两拳一抱，正欲上前说话，被子滑落到地上。桃春风显出的真身，骇得少女惊叫起来。
　　“你……你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