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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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看满地桐花风扫
我坐在床榻旁，呆呆看那药炉子里的汁液噗噗地往上冒，火气蒸上来，空气中皆弥漫着药的苦味。房内静谧愔愔，绛色床帘轻轻地垂下。梦柯一脸惨白沉睡在榻，不时颦颦皱眉。我替他擦了擦额头冷汗，不觉叹了口气。
而就在刚才,云刍仙因见到梦柯以如此惨烈的回应自己，也不堪打击深重，闭眼就昏了过去。菡江与昱殊连忙七手八脚将他扶回屋内，司渊方才探看完他，此时又进房内来给梦柯搭脉。
我看司渊眉皱不止，这情况似不是那般乐观，悄声问了句，“师父……”
他偏头沉吟，抬眼对我说，“你跟为师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我转头瞥了一眼还在沉沉昏睡命悬一线的梦柯，懵懵地跟在司渊身后就出了门。
到了一处僻静地，他才缓缓站定，又低头沉吟许久，似是有什么难开口。尔后又忽地就转身，为难地对我道：“你可答应为师一件事？”
我点头，只道：“师父请说。”
他那声音就无喜无怒地娓娓而来。
“你答应师父就留在上饶，万万不要回不周，尤其是明日。待将来孩子生下来，为师自有打算。”
我一愣。
委实未想到，司渊故意费一番周折将我带到僻静处，想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只觉得好气好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明日不就是他与阮玉喜结良缘的洞房花烛夜么？
那樟树树影倒映在地，犹如水荇交错，风一过就扫起一片轻雾且叶落。而我在那水荇树影中，如蜉蝣旁观浮生千重变，将司渊冷眼看个通透。
我听见自己颤抖着冷笑道：“你带我来这，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
司渊不解地望着冷笑的我，忽地颔首。
我又笑了一下，问道：“你要我留在上饶，呆到临盆之时将孩子生下来？”
这回司渊更是重重点了头。
我眯眼，“哼，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自是不便参加你与别个些人的成婚大礼，更不想搅了你那洞房花烛夜。那不周我早就不便回去了，莫说明日，就是一辈子，我也不会回不周！”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司渊却在原地一句解释也没说。
此时我觉得恼羞成怒，他竟说什么自有打算……哼，怎么，难不成洞房花烛夜与师娘吹耳旁风，商量着怎么将我纳了做妾？又怕别人说闲话，先让我躲在上饶把孩子生下来？怕我回去伤了他的声名，所以想要我答应不回不周？
想到如此我忽然不甘地站稳了脚跟，转身又看着他恍惚的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
“司渊，这是说这话虽然不大应景。但是你可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只欢喜你一个。”
这下轮到司渊睁大了眼睛，整个呆了。就连起风之后发丝在他的脸上结住，他也忘了去拂开。
“我本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一分。呵呵……自小我待你就与别人不同，先前我都以为是师徒情谊的尊敬爱护。可待我渐渐长大，我才着实发现，只要是你出现的地方，我看着就连……就连污水都是美好的。”将两手一摊，坦然自若继续道：“此番看来，我是踏踏实实地动了凡心。”
此时我发现，司渊先前还望不出喜怒的眸子，忽地变得明亮起来。我默默低头打量树影数次，将这一通肺腑之言缓缓道完。
“可我从未欺骗过你，就算是不想告诉你我怀了你的骨肉，我也是问心无愧。试问若被天下人知道这骨肉乃是不周掌门与弟子所出，那我闯出的祸又有多大？你不过是酒后乱……”我略顿了顿，捋了捋舌头，继续正儿八经道：“对，酒后乱性，酒后乱性罢了。”
我看到司渊那身形明显颤抖着晃了晃。
我与他从容而望，“我此番告诉你，并不是希图名分，只是我思量着，你我师徒情谊至此，也该有个了结说个清楚罢。你不必心中有愧，就算你从来也没有欢喜过我一刻，我都不会怪你，毕竟这种事不能强求。如此两不相欠，岂不是更好。”
我说完这一句，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想继续说道什么时，却忽然什么都想不起了。因为司渊那灿如晨星的眸子似是怀味地盯着我许久，忽地就莞尔一笑。
我火腾就上来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竟然笑了？
分不清这是嘲笑还是讥笑，只觉得气急，才坦然下去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但又碍于面子拂不开，压着急红的脸，继续正儿八经说道：“我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了，你愿意笑笑便是，我初音还是有让人笑的体量的。只是不要妄想把我禁锢于此地，我宁愿飞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呆上一生一世，也不愿做在这里望穿秋水的痴人。”
我转身就想走得远远的，再不呆在这里丢人。
可步子还没挪开，只觉后背一暖，他就突然紧紧从身后抱住我。
吓得我一哆嗦。
司渊那鲜活的心跳就搁在我身后，扑腾扑腾地，隔着衣料我感受到那温暖的温度，才因气急晕红的脸又烧起来。我反应过来后急忙一挣，可司渊就是紧紧箍着我不放手，那混着他气息热热地呼到我的脖后，一阵酥麻。
“为师好高兴，你从未承认过你欢喜我，”他软软一语，“除罢你把我当做骏机那时说过。”
我悔了，司渊他记性倒是好得很。
“你说得对，这种事强求不来。所以，你不会嫁给璇玑君，你也不会欢喜他。对么？”
我愣了，心里暗作的打算就这般被他一语道破，心虚羞愧的辩解道：“不对！我欢喜璇玑君欢喜得到心尖尖上，我还会嫁给他！”
“你说谎！”
司渊一句吼得我心惊胆颤。他硬将我扳回身子，夜色下那双眸子里又泛出悲凉，嘴角却扯得得意飞扬。
“你说谎！你喜欢的是为师，只能是为师我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