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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三十三)血染花开荼靡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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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渊一句吼得我心惊胆颤。他硬将我扳回身子,夜色下那双眸子里又泛出悲凉,嘴角却扯得得意飞扬。
“你说谎!你喜欢的是为师,只能是为师我一个。”
这般霸道从性子无喜无怒惯了的司渊口里喃喃道出,我心脏无端漏了好几拍。我与他的脸只隔咫尺,稀疏树影下却第一次将他那神情看得真切。
可是司渊,你在得意什么劲儿?
我狠狠反驳道:“我没……”话还没完就碰触到一片温软,他已经强自将我狠狠吻住。
脑中先是一通浆糊,激灵着反应过来,就觉得更加悲愤。原来司渊就是算准了凤族的榆木脑袋太过专情,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戏弄轻薄我至此么?司渊,你怎么这么自私?只能是你一个么……多么可笑。
我强作精神要将他推开,他却也死死箍着我不放手,吻得越来越深,好似要把我揉进骨子里,我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如此纠缠不止时,身后就无端穿来一声笑意涔涔。
我慌忙撇过脸转过头去,从那稀疏树影中缓缓就走出一位璎珞琳琅的美人来,绽放着天真无邪的笑靥,一双慑人丹凤眼盯得我头皮发麻。
正是那花间阮玉。
我瞬即满头黑线,这一出岂不就是捉奸在……外?连忙推开也是愣了的司渊,擦着嘴,退出好几步默不言语。
司渊将靛青袖子一甩,淡淡问她道:“你来作甚么?”
那阮玉一脸正室典范,从容不迫地抿嘴一笑,答道:“我看夫君你早上就出门,到了深夜也迟迟未归。师尊怕明日成婚大礼夫君会因此劳累不堪,故要妾身特来寻你,要将夫君早点儿接回去。”
我冷汗,这婚都还没结,夫君妾身的就喊上了?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看司渊正色颔首道:“唔,我知道了。只是上饶中有人受伤,我还应该勉力救上一救。你大可以先回,左右我误不了明日的事儿。”
阮玉款款又是娇柔一笑,“夫君忘了妾身精通毒术药理么,还是留下尚且帮一帮忙的。只是这番……”她略顿了顿,用丹凤眼瞥了在一旁的我,忽就双膝重重跪地。
我呆了,司渊上前扶她,不快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那眼湿润起来,梨花带雨地啜泣而语:“妾身对不起夫君,还望夫君责罚!”
司渊“哦?”了一声,倒是停住了去扶她的动作,挑眉道:“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我奇怪地盯着她满脸歉意的娇柔,缓缓吐出一连串让我无语泪流到天明的话。
“我从不知夫君待弟子初音另有他意,此番却让初音妹妹怀着夫君的骨肉却在流落在外,是阮玉一之过。”
“……回想在红袖阁那日,我竟还误以为妹妹是残害月下仙的凶手,还将妹妹打回原形,这是阮玉二之过。”
“阮玉如今知道了实情,就应该将妹妹接回不周从此雨露均沾,相待如宾。可明日就是你我成婚大礼,只能让妹妹暂先屈就屈就,令我心痛不堪,乃阮玉三之过。俗话说事不过三,妾身却已犯三过,只能请夫君责罚!”
我已经冷笑至极。
眯着眼按捺住心头不快,只如今才发现阮玉的演技如此深不可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不说,情绪变化也太快了不是么?什么雨露均沾,什么心痛不堪,她那几句叫得十分顺流的“妹妹妹妹”也听得我心力交瘁。这番看起来,蛇蝎美人和霸道自私的司渊倒是十分相配。
我笑道,“师娘还是别叫妹妹、妹妹的叫了,我没那个福分受不起。我的确是不会回不周,”我挑眉瞄了一眼冷冷站着的司渊,咬牙道:“这等雨露师娘还是独独地好好霸着,我就不去妄论沾一沾了。”
她怔了怔,还是不死心地道:“若妹妹是怕璇玑君生气,我定代妹妹向璇玑君亲自请罪……”
听完这宽宏大量之言,我就无明业火一冒,挑眉摆了摆手道:“还是不劳师娘费心了,我自会嫁给白隙,还尚且会长长久久这般下去。师父师娘还是好好成亲莫管他人闲事了罢。梦柯那儿还需要人照顾,初音就先告辞了。”
我三两步调头往回走,可那阮玉就好不贤淑地起身,一直跟在我后面,一边好不轻言地唤:“妹妹快些等等,夫君和姐姐也去帮帮忙。”
我不住地翻着白眼。
床榻上的梦柯依旧面色苍白,沉沉睡去。阮玉替梦柯认真诊脉后,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她轻轻扯了司渊的袖子,朱唇轻启:“夫君……这……”
司渊略点了头,看了我一眼,对她道:“出去说。”
我偏头就见她和司渊出了房门,便蹑手蹑脚到门后附耳悄悄偷听起来。
只听阮玉在门外道:“……这般凶狠的伤势,那断魂剪只怕是将他魂魄都减碎了七八分。如今靠着别人渡真气还勉强撑得住,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惟有用那灵芝草,恐怕还能够救上一救。”
灵芝草?我心里一惊。
听着司渊沉默了许久,才道:“灵芝草并非唾手可得。”
阮玉继续道,“除非争得太帝同意,也得冥主消了灵芝草上的诅咒……可想来太帝也不会轻易答应救一位堕了仙的魔。”
司渊喃喃道:“灵芝草的诅咒……”
阮玉立马道:“夫君忘了么?那时怕人擅自盗取灵芝仙草,冥主在每一棵灵芝草上都下了最毒最狠的诅咒。轻则犹如喝了忘川水噬心成癫,重则五脏六腑肝肠寸断而死,浑身上下不得一块好肉……”
原来如此。
彼时在织梦欲境里看到的,那位凡人女子原来是为了救司渊,才偷偷盗取了布满诅咒的灵芝草么?
忽地就听见司渊缓缓道了一句。
“我怎么忘得了……”
心像灌了铅,重重地往深渊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