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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左右双使(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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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花青转头看向树丛后方。
她没有问是谁。而树丛后那人也十分配合,发现姬花青察觉到自己后,便主动现了身。
他从树丛后绕出,缓步出现在姬花青视野中。
姬花青双眼微微睁大,但表情依旧平静:“是你?”
湘君何若枫对姬花青行了一礼,道:“姬右使,之前在盟主府邸,是在下失礼了。”
姬花青看着何若枫,道:“有何贵干?”
何若枫一顿。
姬花青道:“湘君阁下不会告诉我,阁下出现在这是刚好路过吧?”
何若枫道:“在下是来告诉右使一件事。”
姬花青头一侧,道:“何事?”很多年前,在姜棘山上那座破庙中,也是有一个人来到她面前,说要告诉她一件事。
何若枫道:“呼延酬表面上是贵教的左使,是贵教安插在我九歌的间谍。可真实情况是,他与聊氏渊源极深,他从小长养在衡泽聊氏,听命于聊氏,为聊氏做事,是聊氏派去贵教的间谍。多年来,他为贵教送去的消息,都是聊氏需要贵教知道的。”
姬花青道:“哦?”她看向何若枫,“你是聊氏九歌的湘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是玄同教的人,知道这些对你们聊氏可不是一件好事。”
何若枫道:“因为他背叛了聊氏。”
姬花青一怔。
难道聊氏知道呼延酬多年前被玄同教策反了?
可既然聊氏已经知道呼延酬倒向了玄同教,又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再跟玄同教的人讲一遍,有这个必要吗?
何若枫接着道:“呼延酬要从江湖中抽身出来,想丢开一切远走高飞。可真能这么容易如他所愿吗?他以为有些事想丢开就能丢开吗?他已身陷江湖之中,真的是想走就能走吗?”
姬花青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聊氏发现了呼延酬实际在为玄同教做事。
但她也一时无言,有些问题的答案似乎一下明晰了。
怪不得呼延酬不让自己的孩子学武功。
怪不得他想要朱家的房契地契,并且在水匪营寨时,还说什么“你是江湖人”之类的话。
原来他真的已经不把自己当江湖中人了。
什么啊,明明是她害怕自己被呼延酬抓回教中,结果呼延酬自己也要离开了。
这件事,师父知道吗?
康叔叔知道吗?教里其他人知道吗?
姬花青将自己的神思扯回来,对何若枫道:“所以呢?”
何若枫道:“他是贵教的叛徒,右使不打算杀了他么?”
姬花青道:“要不要杀,应当由教主下令,我无权做主。”
何若枫道:“若等到康教主下令,呼延酬人已经跑了。”
姬花青道:“你既说他背叛了你们聊氏,为什么聊氏不去杀他,要让我来杀?”
何若枫道:“我也是才发现这一切,尚且来不及向家主汇报,刚好遇见右使,便想与右使合力将他制住。姓呼延的知道不少我们两家的机密情报,可断不能让他逃了啊。”
姬花青望向前方。
何若枫见姬花青犹豫,道:“难道会危及玄同教的事,右使也放任不管吗?”
姬花青心道:“他不知我已脱离玄同教。”
而关于这一点,她不想也不能告诉他。
姬花青道:“此事非同小可,应该先上报我们各自的主子。在上面发话前,我不会擅自行动。”
何若枫在心中暗骂:“不想魔教的右使者,竟是如此庸怯之徒。”
他定一定神,道:“姬右使难道不恨他?”
姬花青一愣:“恨谁?”
何若枫道:“呼延酬。”
姬花青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道:“我为什么要恨他?”
何若枫道:“昨日江边发生的事,我都看到了。”
姬花青袖子下面的手张开,又握紧,然后再张开。
何若枫道:“那个时候他是真想杀了您呢。”
姬花青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姬花青望天,语气冷硬道:“我……厌恨他,我也厌恨他妻子。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她没有说谎,因为姬花青在说这句话时,湘君注意到她胸口在起伏。
何若枫道:“我理解右使,经历了昨日那种事,任谁都会心中生恨。”
姬花青道:“不,我说了,‘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我厌恨这对夫妻,这种感觉从他们刚认识时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看他们百般不顺眼,巴不得他们相看两厌,巴不得他们最后一地鸡毛,从前我就这么期望,现在依旧如此。就算没有发生江边之事,我也是这种想法。”
何若枫闻言,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尖锐而持久,笑到后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笑弯了腰。
他笑得这么开心,在姬花青看来,大概是因为想到了高兴的事。
何若枫好不容易笑完,以手擦拭眼角边的泪水,这才看向姬花青。而后者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何若枫脸上仍带着笑意,他道:“哎呀呀,我原本以为姬右使只是刀绝,剑绝,没想到表里不一的伪装本事也是一绝。心里明明已经很讨厌,却还能表现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姬花青斜眼看着何若枫,头往旁边一歪。
何若枫道:“不过现在右使心里应该好受了,他们的小崽子被杀了,真是报应。”
姬花青垂眼看向地面,道:“这不是我期望他们遭受的。他们还是相爱。”
姬花青想要看到的,是这对鸳鸯之间的反目,是这两人之间的爱逐渐淡去。
何若枫似乎很开心,以至于不知不觉把话题扯远了,他道:“右使让我想起了我父亲的正室夫人,那位大夫人最厌恶父亲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却要在丈夫、外人面前装作很喜欢我和我母亲的样子。”他话锋一转,“跟那对夫妇相处时,右使一定很辛苦吧?”
姬花青一挑眉:“这话像是在讽刺我。”
何若枫道:“没有,绝对没有。恰恰相反,在我这里,佛口蛇心,别有一番美感。”他顿了顿, “我很欣赏得来这种美。”
姬花青道:“所以?”她的意思是,谈话内容扯得太远了。
何若枫很聪明,懂得姬花青的言外之意,于是很快说到重点:“所以,右使厌恨呼延酬,我愿与右使一同杀了他。”
以公事作为理由无法说动姬花青,何若枫便转变策略以私怨入手。
姬花青微一眯眼,笑着摇摇头道:“呼延酬也算是你的前同僚,你这么着急杀他,难道和他没有一点共事情谊?”
何若枫略微变了脸色,道:“共事情谊?跟叛徒还能有什么共事情谊?右使真会说笑。”
姬花青道:“依我看,湘君阁下是与我一般,和他有什么私怨吧?”
何若枫吸进一口气,那口气在他咽喉处停滞了半刻,随后被缓缓呼出。
他随后道:“不错。”
“我和呼延酬,都是被聊氏收养的孤儿。我与他年龄相仿,几乎同时修习长枪,种种条件都类似,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命就是比我好。家主欣赏他,让他当了九歌之首,连你们魔教也赏识他,让他从一个养马小厮爬到了双使之一的位置。”他的语气越发急躁而酸涩,且情绪激动起来,话语脱口而出,依着平常的习惯直接当着姬花青的面说出了“魔教”二字。
“他不过是一杂胡,却事事处处都压我一头,凭什么?凭什么!还一直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心里恨极,恨不得将他那张脸撕碎!”
“我拼了命才成为九歌的一员,得到湘君这个头衔,我拼死拼活才得到的东西,他却说扔就扔,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为什么?他的命明明已经这般好,我怎么还能忍受他通过这种方式蔑视、嘲笑我!”
何若枫连连冷笑:“如今腻了,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怎会让他如愿?”
何若枫一边说,姬花青一边想:呼延酬啊,看来讨厌你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何若枫远比姬花青想的要坦诚,连姬花青没有打算听的,他也全说了出来。当然,还有可能是跟她一样,对呼延酬积怨已深,一旦情绪上来,便不吐不快。
姬花青不知道这两人间恩怨的具体情况如何,是何若枫只暗地里对呼延酬不满,还是这两人发生过直接冲突?何若枫能在这时将这些话一大篇一大篇地说出来,大概是平日里就常常在心中想这些。
姬花青在心中叹了口气。
何若枫道:“姬右使。”
姬花青抬眼看向何若枫。
何若枫继续道:“右使是康教主唯一的亲传弟子,左使者这个位置,按理说应当是属于您的。他在九歌压其他人一头,在玄同教还要压其他人一头、压您一头,右使怎能忍受?”
玄同教中,虽然看起来左右双使地位相当,但实际上,左使地位要略高于右使,左使是真正的教主座下第一人。
姬花青道:“不能忍受又如何?”
何若枫道:“杀了他。”
姬花青默然。
何若枫道:“我与右使是同道中人,我相信我们能合作愉快。”
姬花青道:“……那时候,我武功不如呼延酬,处理事情的经验也没他丰富,他职位在我之上,也是理所应当。”她顿了顿,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若枫隐约有些着急:“右使难道甘心?”
姬花青道:“我会将不甘当作美酒,好好品尝这份痛苦烦恼。至于湘君阁下所提的事,在下爱莫能助,告辞。”
姬花青与何若枫分开后继续在树林中行走,她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下,眉头微皱。
她回想着何若枫的话,想到他因为这些事就如此大费周章。
她的双眉愈发皱得紧了。
不过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
她突然悲从中来。
不过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
……
不过——
何若枫来找她,跟她提起呼延酬倒是提醒了她。
如今金玉霜已经拿到了,她在水南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做,而做这件事,她需要呼延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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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酬和朱镜离赤裸着躺在床上。朱镜离一手抚上呼延酬的胸口,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切实感受到你还在我身边。”
呼延酬握住朱镜离的手。
之后呼延酬打来热水,自己和朱镜离将身子清洗了。穿上衣服后,他正对着窗户整理衣襟,却忽见窗外浓重夜色中,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地出现。
呼延酬脸色变了。
那道人影就这样直直矗立在屋外,那人的表情也暧昧不清。
来到院中,呼延酬森冷道:“姬花青,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
姬花青道:“只要能达成目的,命我都可以不要,脸皮又算得了什么?”她语气突然变得生硬,“更何况,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你们夫妇将我筹谋了数年的计划毁于一旦!”
呼延酬道:“那也是你自作自受,若不是你暴露了我的身份,又怎会引出后面那些事?”
姬花青将手一摊,怒道:“还要我说多少遍啊?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你的真实身份!跟人说这些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若我向那些人透露了你的身份,为什么你来时我还要傻站在那不走?等你把我的身份也说出来吗?然后给你陪葬?”
姬花青摊手,呼延酬才注意到她右手手掌缠了几层白色的纱布。
是之前江边一战时……
他这才开始好好看姬花青现在的样子。
她将之前那身褐色对襟衣衫换成了黑色交领,头发也不再盘起,而是散下来,发尾以发带系住。呼延酬注意到她的头发短了一截,之前长至过膝,现在则刚好到大腿根部,应当是将之前被火燎到的部分剪去了。
呼延酬沉默片刻,道:“好,我就当不是你。你来这干什么?”
姬花青道:“来延续我们的合作。”
呼延酬皱眉:“合作?”
姬花青道:“我们一起去杀了陶洛。”
呼延酬道:“哈,杀他不是很容易?你自己去就行了,找我作甚?”
姬花青眉毛压低,眼眸却往上抬,看着呼延酬道:“你是真傻还是想搪塞我?陶氏手下那四个人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呼延酬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姬花青道:“他冒犯了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呼延酬道:“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姬花青道:“他也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若没有他挑唆……”话还未说完,呼延酬就一把扯住姬花青的衣领。
姬花青被迫踮起脚跟。
她的脸和呼延酬的脸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呼延酬 。
呼延酬道:“如果你是在镜离面前说起这些,我会杀了你。”
姬花青道:“那太好了,她现在不在这。”
呼延酬看着姬花青,咬牙切齿道:“麒儿尸骨未寒,可你在这里,若无其事地在身为他父亲的我面前提起他被杀的事……姬花青,蛇都没你冷血。”
姬花青将呼延酬的手拍开,道:“所以你是要放任姓陶的不管了?哼,呼延酬,搞清楚状况,我们可是那群人口中的‘妖魔’!他们之前是撤退了,可现在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做着擒拿我们的准备,才不会管你儿子的尸骨寒没寒!可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连一点江湖人的警觉和紧迫都没有了?你现在跟被拔掉爪子的鹰有什么区别?”
呼延酬冷冷道:“我才不管你的事,而我的事也用不着你管,我呼延酬就算是死了,也跟你没任何关系!姬花青,今晚是你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有什么话,就跟我的枪说去!”
姬花青眼角微微抽动。
过了一会,她道:“呼延酬,我今晚来找你,是顺便来问问你要不要给自己儿子报仇,不是来求你。诚然你是个很好的帮手,但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去找那帮人。”说毕转身离去。
姬花青走出几步后,呼延酬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姬花青,你的心不是肉做的,你的心硬得像石头。你这样的人,永远不懂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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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蓟城中,陶府。
室内红烛高照,弥漫着腻人的甜香。
一张六尺阔的大床上,陶洛正和数名姬妾胡乱搅作一团。今天他刚过门了新的一房小妾,洞房花烛时,他说:“新人虽好,可也不能冷落了旧人。”于是将这段时间宠爱的几名姬妾都叫了过来,一同快乐。
正当床帐内莺声燕语时,一道寒光破帐而入,直插入了陶洛心口。
帐外,姬花青侧身对着床帐,握紧剑柄往外一拔。
剑刃一下从陶洛身体里抽出,帐子上溅起一道血痕。薄薄的剑刃从帐内退了出去,唯在那上好的销金锦帐上留下一道极细的缺口。
在众女尖叫声中,姬花青步至窗边,足尖一抵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随后,陶韬跌跌撞撞奔至陶府内放信号烟花的楼阁前,他的手刚触上阁门,就被一剑刺穿身躯。
剑从他后背刺入,剑刃从前胸破出,伴随着嗤的一声响,姬花青将剑拔出。
陶韬从楼梯上滚下,顺着他滚过的路径,一级级阶梯上留下淅淅沥沥的血迹。
姬花青“呼”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有目的达到的满足,同时又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陶府的守备,说实话,很薄弱,不过也是多亏了这一点,姬花青才能在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杀死陶氏父子。
可府里面护院少也就算了,上官鸣呢?候臣虎呢?沙英龙解貔呢?
难道这四个人身为陶氏下属,平时却并不待在陶府?
姬花青越想越不对,低头看着陶韬尸体,心想:失策,杀早了。
之后姬花青撬开了一个陶府下人的口,从他那里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抓谁?”姬花青觉得自己需要确认一下。
“就是那个……那个……魔教的……左使,叫……呼延……什么的……”这名下人平日安守府中,并没有见过姬花青,所以也不知道眼前女子便是魔教右使。
呼延酬毕竟是玄同教左使,陶韬和陶洛知道他难以对付,而上一次也是上官鸣等四人出马才将呼延酬制住,所以这次陶韬让这四人率领着一部分家丁去找呼延酬。虽然调走上官鸣等人会让陶府守备空虚,但陶氏父子也没想到姬花青会刚好在这个时候杀过来,这才丢了性命。
她一开始说什么来着?这些人果然不死心。说不定陶韬正是想着抓住魔教的人,之后好在新主面前邀功呢。
何况她和呼延酬还是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的二使者,是这些正派人士眼中的大鱼。
姬花青觉得自己就是这些正派人士用来提升声望地位的、活的阶梯。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呼延酬和朱镜离岂不是危险了?
姬花青略一思索。
关她什么事?
呼延酬都那样跟她说了,二人以后各走各的,谁也别管谁的事。
更何况她来临蓟本来就只是为了拿到金玉霜,而到目前为止,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已经被卷入了太多麻烦事中。
如今该办的事已经全部办完,她也不会再在临蓟多待了。
姬花青打定主意,飞身离开了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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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酬突然从床上坐起,道:“不好!”
朱镜离道:“怎么了?”
呼延酬转头看向妻子,道:“有人来了,还不少!”
朱镜离闻言也惊得一下坐起,道:“酬哥……”
呼延酬握住朱镜离的手,道:“别慌,你去守在烟儿身边,我出去看看。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朱镜离也握住呼延酬的手,道:“酬哥,你……一定要小心。”她虽如此说,但语气满是担忧,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朱镜离说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好苍白,苍白得令人绝望,但她除了说这话,也没有其他办法。
呼延酬提枪来到屋外,只见外面站着一群人。最前面并排站着的四人分别是上官鸣、候臣虎、沙英龙、解貔,四人身后则是陶氏家丁。
砰——当——
兵刃撞击声不断响起,这之间又夹杂着拳脚相碰的闷响。
上官鸣等四人围着呼延酬不断出招,而在周围,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不少陶氏家丁。
呼延酬将长枪舞开,候臣虎、沙英龙、解貔同时进攻都无法近呼延酬的身,在一旁观战的上官鸣看准时机,向呼延酬纵越而去,阔剑竖直下劈——
呼延酬只觉枪杆剧震,连带着握枪的双手都抖动不止,并且麻得几乎丧失了知觉。
他止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嗖的一声,一枚袖箭打中了呼延酬的手臂,就在这时,解貔在呼延酬身后,提起膝盖撞中了呼延酬背心。
呼延酬又踉跄着向前扑出几步,同时吐出一口血。
朱镜离在屋内抱着呼延兰烟看到这一幕,一颗心如受重击,叫道:“酬哥!”冲出屋子朝呼延酬奔去。
呼延酬大吼道:“别过来!快走!”说话间又受了沙英龙一掌,候臣虎一刀。
朱镜离仍不愿离去,见呼延酬又受了几处伤,继续朝他所在的方向踏出了两步。呼延酬又担忧又焦急,顾不了那么多,竟口不择言道:“我叫你别过来你听不懂吗???走!!!”
忽然,呼延酬眼前黑影一晃,剑风扑面,接着银光几闪,正围攻他的几名陶氏家丁中倒下两人,而候臣虎、沙英龙等也都被逼退数步。
刚才还围着自己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溃散,呼延酬眼前瞬间一片清明。
“过来的是我,这下你总不心疼了吧?”
呼延酬定睛望去,只见姬花青从天而降。
“我这样的同僚,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她眉眼弯弯,嘴角勾起。
“对吧,呼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