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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鹿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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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就怪咱们命不好。”郑观海蔫巴了似的。
裴欲秋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他好心安慰着郑观海“那倒也未必,说不准已经到了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郑观海听了他的话,也觉得现在或许是翻身之时。到时候升了官,俸禄也跟着涨,他就可以多拿些钱回去。
嬴承恒的狩猎队伍停在大营外,一车车猎物被运进大帐。
营帐被人从里掀开,庆阳长公主已经换了身便装,她发梢用金簪挽起,未施粉黛,眉间倒有几分英气。
庆阳望着这冗长的队伍,又惊又喜问道:“这些都是陛下猎得的?”
沈晋恭敬道:“回殿下,大多都是陛下猎得,其中还有一头白鹿。”
庆阳的眼睛亮了亮,白鹿!“本宫还未见过白鹿,不知能否一饱眼福。”
“那是自然,何人都不能耽搁了公主。”沈晋对庆阳长公主及为恭敬,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他知道长公主被太后捧在手心里,如今她的夫婿又是魏锦昼。
那他自然要拉进和长公主的关系。
庆阳瞧了瞧沈晋,忽然问:“沈统领和锦昼也是旧相识了,锦昼日后若在京城还要承蒙沈统领关照。”
见长公主姿态放低,沈晋受宠若惊,连连哈腰点头。“公主抬举在下了,魏锦昼天资聪颖,哪需卑职关照。”
“沈统领莫要谦虚,如今皇城巡防,安危全系在你一人身上。换作以前的周统领也难当此大任,沈统领的辛劳,本宫看在眼里。”
庆阳长公主款款道:“锦昼年少,日后若在京城担职,还望与沈统领相互扶持一二。”
长公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再不应,那真是折辱了长公主的颜面。沈晋喜上眉梢,拍着胸脯道:“长公主放心,我与锦昼乃是同乡,在皇城定当相互扶持。”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庆阳长公主笑着点头。
沈晋心情顿时大好,畅快又惬意。他扶着腰长叹一口气,心中的郁闷被一扫而光。
简直是一身轻松啊,他觉得身体里的骨头都是轻的。
庆阳长公主转身回帐,侍女连西一身黑衣劲装跟在她身后。道:“公主,魏锦昼和薛思危碰面了。”
“情况怎么样?”庆阳闻言停下脚步。
连西道:“两人都安然无恙,薛思危似乎在找什么。”
庆阳回头,问:“找什么?”
连西也不确定,“他嚷嚷着找……鹿。”
鹿?庆阳眉头一皱,却也不觉得的奇怪。“薛思危也对白鹿感兴趣?”
“属下不清楚。”连西没敢多监视,她们带回长公主后,她很快便返回了营帐。
“别让薛思危死了,他毕竟是宁儿的同族。”庆阳长公主在铜镜前坐下。
连西立在她身后点头,“请公主务必放心。”
庆阳坐在铜镜前,握着妆台上的长命锁,眼眶不禁慢慢湿润。她握紧长命锁,眼中满是悲哀。低声默念道:“宁儿,我的宁儿。”
握着长命锁的五指渐尖收紧。
脑中回想起太后的脸。
“让你嫁给魏锦昼已是哀家能为你挑选的最好选择。”太后淡漠的语气如命令般宣告她的命运。
庆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太后与魏国公府定下了交易。她质问太后:“母后到底是要做什么?如今连我也要卖给魏国公府吗?”
“什么叫卖?”太后冷眸看着她,纠正道:“你身为大瀛的公主,一出生便享有锦衣玉食皇权尊荣,就应该知道这些都不是天上的馅饼。哀家能为你做的,便是尽可能为那谋得更多的好处。”
“这就是好处?”庆阳拍着胸脯,“让我和宁儿骨肉分离?把我嫁给魏氏,好换你的兵权和魏氏的忠心。”
庆阳望着太后,自薛长庸死后,她与太后已经渐行渐远有了隔阂。如今联姻一事,无疑加深了两人的隔阂。
太后猛拍案头,怒道:“哀家能为你做的,已经尽力做了。魏锦昼哪点不好?哀家不想将你嫁给那些半截入土的人受罪,如今你还不满意?”
“是,母后苦口婆心。”庆阳存了心要怼太后,她道:“母后当年护不住大哥,如今就连唯一的女儿也不在乎了。”
庆阳指着太后,吼道:“你只在意太子大哥,自大哥死后,你对我们若即若离,承恒对你的孝心天地可鉴,可你呢?你心里总是念着大哥,大哥被逼入困境时你在哪儿?口口声声说挂念我们,可是你连一个儿女都护不住。”
“你!你!”太后怒目,莲河赶忙扶住太后的手。太后望着庆阳,最终压下满腔怒火。说:“庆阳,不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场婚事。若是恨哀家就等到你有能力反抗哀家的时候再说吧。”
她想说的话再多,也终究无法反抗皇权。
她虽贵为公主,却依旧如傀儡般被人掌控。太后让她想办法自己斩断牵制她的傀儡线,亦是在告诉她,若想掌控自己的人生,不甘心做笼中鸟,手中就要有足够的权力。
这世间说什么公道,民心……
唯有权力,凌驾于一切之上。
妆镜台前的庆阳眼中翻滚着欲望,权力像颗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很快便长成参天大树。
这棵名为权力的大树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庆阳长公主再次抬起头时,那脆弱不堪的眼神已经被打碎重塑,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张半分像太后的年轻脸庞上露出了对权力的觊觎。
如同太后点醒了她般,让庆阳长公主明白,她绝不任人宰割。
这风起云涌的朝局,她也要分一杯羹。
与其坐以待毙,比如放手一搏。
嬴了,她就是第二个大瀛女帝。输了大不了一死。
“公主。”
魏锦昼的身影出现在铜镜中,他依旧披着紫花外袍,从怀中取出一份小包裹。
庆阳转身,坐在他身前。“弄到手了?”
魏锦昼点点头,“这药可防花疫,只此两份。”
“咱们可不能平安无事。”庆阳长公主站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药包。“偌大的宴会,若是只有我们二人无事,你势必会被猜忌。”
“公主说的是。但花疫难防,这药还是留下的好。”魏锦昼站在庆阳身侧。
“你的事宫中已经安排妥当,只待花疫爆发。”
魏锦昼没有问其他的,反而是盯着庆阳长公主的脸,“长公主若是担心薛宁,可将他送回薛氏一族。薛宁贵为长公主之子,薛氏一族必定不敢懈怠。”
庆阳抬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为何突然要说此事?”
“望公主不要误会,在下只是不希望公主还留有软肋在宫中,日后若是因此被牵制,拿捏软肋,可就得不偿失。”魏锦昼如实说道,他只是不希望长公主唯一的软肋薛宁将来成为别人用来对付他们的筹码。
如果真是这样,长公主必定会选择薛宁。
那他和长公主的同盟将不告而裂,所有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本宫用不着你提醒。”庆阳长公主厉声警告道:“谁敢动我的孩子,本宫要他人头落地,不论是谁!”
***
薛思危骑着马火急火燎的赶到大帐,却见西部猎区的营帐内异常清冷。
他撩开门帘,帐内只孤零零的坐着几个人。
蔺元谦右眼伤口上已经换了新绷带,他火堆前,绷带上的伤口隐隐做痛,脸庞还火辣辣的疼。
他撇头,就见薛思危探了半个头朝里看。
“哟,薛大人。”蔺元谦笑的狰狞,实在是迫于眼上伤口疼的钻心。
薛思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踏进大帐内。
他环顾了一圈问:“这儿没有其他人吗?”
蔺元谦朝火堆里添了柴,摇头道:“没有,听说皇上猎得白鹿,他们争先恐后赶去南部营帐了。”
薛思危听完转身便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诧异道:“定远侯怎么不去凑个热闹?”
“我?”蔺元谦指着自己眼睛上的绷带,“我这不是受伤了吗,骑不了快马。”
“还有人能伤得了定远侯。”薛思危好奇询问。
“哎!薛大人这就不懂了,这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中有鹿,没注意就被鹿角划伤了眼,险些成半瞎子了。”他自我打趣道。
薛思危定晴看了一会,火光扑在他脸上,橙色的火光下,他的脸上似乎还有些红痕。薛思危没敢再问,转身便走出了大帐。
他顺着蔺元谦所说的南部营帐赶去,天色已经黑了,他现在赶去只怕是宴席已经开始。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赶到,只要不杀了白鹿,花疫就无法爆发。
猎区十几区,分别有东南西北四大营帐,和无数小营帐。嬴承恒猎得白鹿,那些文官武将争分夺秒的赶去恭贺他。
薛思危已经落后于人了。
他快马加鞭赶往南部营帐,只求能看看那白鹿,有机会还要调查一下那些送猎物的猎户是什么来头。马匹踏过溪水,一路向南。
到了南部营帐,薛思危直接翻身下马,快步进帐。
不等他掀开门帘,门帘便被从内掀开。
丝竹交错,杯酒碰撞。
一人捧着一碗鲜嫩的汤在薛思危面前晃悠,那些人明显醉了,他踉踉跄跄将汤举到薛思危跟前。道:“哟!薛大人,来来来,喝汤啊。”
“这可是方才刚炖好的鹿汤,可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