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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做局 ...

  •   薛思危心里打量了会,道:“纪大人,快要入伏了。”

      纪文远颠颠自己的衣袖,示意不热。继而笑眯眯的迎他入府。“不急这些时日,里边请。”

      “纪大人简朴,府里竟连个下人都没有。”薛思危迅速扫了一眼庭院,府院的确不大,但也没看上去的那般小。

      “本是有一个管家的,今日放他回去与家中老母过寿。”

      薛思危哦了一声。只在心里叹一句,纪文远已经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难得还能如此简朴,要么是真清贫,要么就是表面功夫。

      纪文远将他带到茶水桌前,府里没有下人,他就亲自挑茶叶,为薛思危沏茶。

      “纪大人,不会只是来喊我喝茶吧?”

      薛思危将茶盏放下,纪文远为他沏完茶后,动作未停。自顾自又沏了一杯茶。“薛大人心里已经明了。”

      薛思危想不出任何与他有牵扯的事,税监的案子已经过去了。若是要硬说,怕是只有西街杀人案.

      纪文远并未答话,只是落坐在他身侧。而那盏茶水正对着薛思危。

      “纪大人也对禁军感兴趣?”他来了兴趣,眼角淡淡扬起,好奇纪文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不感兴趣。”纪文远否决。

      “那就是有人对此感兴趣”薛思危说完,眼神瞥向面前的那杯茶,茶香亦然,沁人心脾。薛思危只尝了一口,道:“好茶。”

      纪文远食指敲打着桌面,神情狡黠。

      “叫你的人出来吧,有事快商量。”他没有抬头,只是吹了吹茶面。

      纪文远先是一愣,随后拍手笑道,对着博古架道:“出来吧,薛大人赶时间。”

      躲在博古架后的胡直走出,“司礼监秉笔太监胡直。”

      薛思危见是他后,没有动作,只是有些好奇,纪文远竟然与司礼监的胡直有关系。他点头回应:“略有耳闻。”

      现在回想,李望是胡直手底下的人,而李望的家产又是被户部所抄。这两人竟然还能藏在一起共谋事,真是稀奇。

      上京城的水真是浑。

      胡直也不客套,他走到两人身前未落坐。而是拾起那杯早已沏好茶,一饮而尽后,对着薛思危示意。

      “三日后,刑部会审,薛大人想好怎么把自己挑出来了吗?”

      “胡公公有招?”薛思危抬眼含笑,看向胡直。“西街杀人一事,想必二位有所耳闻。左府,禁军,锦衣卫,大理寺甚至连宁王遗孤都被牵扯进去,胡公公若是有招,就不要卖关子。”

      他话语直白,态度似恭似敬。

      纪文远大笑,对着胡直道:“薛大人直白。”

      “到底是大理寺的少卿,咱们想要帮忙,自然也不是白帮忙。”

      两人一唱一和下来,薛思危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纪文远见薛思危冷脸,急忙打圆场,“周策要护他儿子,他又是周怀恩的亲信,薛大人要护左二公子。一来二去算算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胡公公在宫里还能有仇家?”薛思危来了兴趣,看着胡直。

      “仇家说不上,做到我这个份上,头顶上除了皇上和太后还能有谁?”

      自然是周怀恩。

      “税监一案,太后把大理寺牵入局,最后孔阁老上奏,又将锦衣卫也连带入局,为什么?”纪文远意味深长,摊开折扇挡住半张脸。

      薛思危哼笑一声,“无非是要逼我站队,太后也好,内阁也罢,司礼监也好,税监的案子牵扯到三方利弊,刑部龚清是周怀恩的人,督察院彭放是孔阁老的人,太后能拉拢的只有大理寺。周怀恩有禁军与刑部,他身上又担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与皇帝有多年情谊。”

      “所以孔阁老才让锦衣卫参与其中,以太后的性子,是绝不会让徐茂出事,徐茂不出事,你大理寺自然也不能出事。人是他们审的,供词是他们送来的,大理寺不过是敲定最后一笔禀报皇上。”纪文远接话,叹道:“阁老还是老谋深算。”

      胡直跳过话题,主动给薛思危沏茶,“自徐国公战死,顺天先皇后病逝,徐家就日渐式微,太后一介妇人虽远离朝政,深居后宫。可前朝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徐茂是她在前朝的眼睛,可锦衣卫毕竟不是朝臣,无进谏弹劾之职,太后有了眼睛,自然需要嘴巴。”

      “太后看重我什么,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换个人来坐不难,她大可换个听话的人,何必大费周章试探拉拢。”薛思危警惕着这两人,尤其是纪文远。

      这人的初印象还是好的,只是拨开那层皮后,就深不见底。与司礼监的胡直扯上关系,又在户部当职和岳渟渊共事。活在内阁眼底,却与司礼监搭背。

      今日走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

      “思危这就不明白了,太后年轻时识人任事的才能不逊于先帝。她老人家的每一株算盘都是深思熟虑。拉拢你定然是符合她的需要。”胡直起身绕道他身后,在他耳畔轻声提醒。

      “你与太后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可仔细掰数,你们还算是姻亲。”

      薛思危竟然忘了这一茬,庆阳长公主死去的驸马薛长庸是他的本族兄弟,庆阳长公主又是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

      关系这么一攀,他倒也能和太后牵扯起来。

      “而且,薛大人还曾帮薛长庸求过情。”

      薛思危点头回忆,“是有这回事,不过徒劳无功。”

      纪文远笑嘻嘻道:“那也是情谊,宁王之乱下狱的人不少,薛长庸身为驸马也难逃此祸。庆阳长公主磕破了头也没能见着太后。皇上不顶事。满朝文武只有你薛思危肯为庆阳长公主站出来说话,甚至不惜扣押此案。”

      宁王之乱时,薛思危在大理寺初出茅庐。随着大批官员下狱,薛长庸的案子落到了他手里。薛长庸无罪,但他身后的东河薛氏与宁王牵扯不清,为了表明肃清朝野的决心,太后下令一律处死。

      满朝臣子,皆知驸马无罪。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惜了薛思危的力理据争,最后薛长庸被杀,庆阳长公主含泪观刑。

      “你想搭把手,助我扳倒周策。”薛思危从久远的记忆中回神。

      “周策倒台了,不仅对咱们有利。也对太后有利,太后借机收回京城的巡防之权,锦衣卫一家独大。”胡直再次坐下。

      “这事就算你们同意了,太后同意了。皇上和阁老也不会同意。徐茂是太后的亲侄子,锦衣卫独大就是太后独大。就冲这一点阁老是绝不会同意的。皇上喜观骑射,没了禁军他还能看什么?”

      纪文远合上折扇,幽幽开口:“禁军与锦衣卫谁都不能独大,但禁军统领的职位不是非周策不可。”

      他吊儿郎当的看向,怂恿着:“禁军的领头羊可以换,让周怀恩吃点亏,把禁军变成咱们的人。”

      话里的‘咱们’让薛思危听着不大顺耳。

      本不打算开口,忽然想起来还躲在外面的裴钊。

      薛思危道:“把禁军统领换成你的人,三司法这边不用顾虑。六部有纪大人,这一局要是成功了,司礼监的掌印也该换换人了。”

      忽然被点到的胡直有些不自在,脸色一阵青白。似是受宠若惊,又好似不敢接受这个提议。

      纪文远端起茶盏,用笑意压下疑惑。薛思危也是只狐狸,这才多久,就入局了。看来他远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孤立。

      两人对视,眸中带着笑,心里却各怀鬼胎。

      “用周邱的事顺手扳倒周策,禁军统领的位置自然就空出来了。”纪文远敲了敲桌面,“把宁王罪眷反扣到周策头上,这事不就成了。”

      “难。”薛思危出声打断,“北镇抚司堂上,周策带来的那个慕姬是假的。这招他们已经用过了。”

      “周策掌管禁军多年,树大招风,他能屹立不倒就绝不是单靠周怀恩的庇护。从他身上找不到弱点,只能从周邱身上下手。”纪文远道:“还有一点,禁军与周策是蛇鼠一窝,內部虽乌烟瘴气,但还是唯周策马首是瞻。如果不能让周策心服口服的下台,难以服众,禁军也不会服从新的统领,一旦闹起来,后患无穷。”

      “把周策拉下来,还要让他与禁军一众心甘情愿。谁能做到?”胡直有些犯难。

      薛思危抬起眼皮,与纪文远想到了一块。他慢悠悠的开口:“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皇上。”

      除了皇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天子一言九鼎,如果借着圣意把周策赶下来,禁军能闭上嘴,也不会遭人非议。孔阁老与岳渟渊忙着盘算户部的开支,太后久居慈宁宫不出。能左右圣人言的,只有周怀恩一人。

      “北镇抚司的事我听说了,周怀恩这临门一脚够及时。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把周策救走,让徐茂也不能奈他如何。”胡直叹息,拍着膝盖。“让他们父子俩死在徐茂手里,还能顺便打压周怀恩。这种事锦衣卫来办最合适不过,大家同拿一把刀,一人剐一刀,看似剐在周策身上,实际上周怀恩心里喘着气。”

      “能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他岂非泛泛之辈。想让皇上开口,这事就不能在刑部审,龚清与周怀恩有交情。就算他不向着周怀恩,也不会帮咱们。”纪文远问胡直:“先把周邱查个底朝天。”

      胡直点头,表示赞同。“周邱常年浪迹于各大酒楼与花坊,这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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