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我重生了？还穿越了！ ...
-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柳熙便醒了过来。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生，因为……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鬼王，睡觉是这么不老实啊啊啊！
半夜，原本睡的相安无事的两个人，被蒋歆一个翻身打破了和平。
在睡梦中的柳熙眉头微皱，只觉有什么东西正死死勒着自己，憋得他喘不过气来，实在无法忽视，他便努力睁开眼睛，稍一歪头就瞥见蒋歆半个身子缠上了他。
他正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鬼王似乎把柳熙当成了团成一团的柔软的被子，恨不得全部揽进怀里。
“……”柳熙用胳膊挡住了双目。
别摸了祖宗！
柳熙粗喘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蒋歆从身上推开。算了，随他去吧，如果只是这样被人当抱枕抱着，倒也无所谓。
只是……
在第三次被睡梦中的蒋歆揍了一拳后，柳熙彻底放弃了睡觉的打算。他侧身瞅着把自己一条腿夹在对方两腿之间的鬼王，只能感叹能力越大，睡相越差。
“你们都说我是你寻了三百年的人的转世，可是我终究只是转世，我不是他，你身为鬼王，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个道理吧。”
“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你说的那些，我统统不记得，还有你那些下属说的，什么你为了我等了三百年……”
“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我，苦等那三百年，那我应该会感激涕零吧，毕竟被人挂念什么的，很幸福。”
“可你只是把我当替身，只是因为我是那人的转世，”柳溪抬手抚上蒋歆的眉眼，“说到底，我若不是转世，能如现在这般么。”
“鸠占鹊巢我真是罪该万死。”
所有人都在说，他寻了你三百年，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是任何人，他只是他自己，他也不想成为任何人。
“真没想到狗血的白月光替身文学到了地府也能被我撞上……也不知道你那白月光、我的前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般死心塌地。”
“一面说自己动不了情，一面又因为我的冷落失落。”
柳熙越说心里越难受，滔滔不绝间猛然发现怀里的蒋歆早已醒了，正静静地看着他，赤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汝……吵到吾了。”
“诶诶诶，对不起，我已经努力压低声音了，没想到……”
“无事，汝，昨夜没休息好？”蒋歆伸出拇指捻了捻柳熙眼底的乌青。
“嗯……还不太习惯。”柳熙挠挠头。
蒋歆见他这般局促的模样，神色微动，撑起身子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唇角。
柳熙呆愣着摸摸自己被亲的地方，又望望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蒋歆，半天才在慌乱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这也是成亲的一个环节吗……”
“汝与吾昨天婚成，与今日无关。”
“那，那你怎么还……”
“吾想要，”蒋歆道，忽然觉得这样脸红的柳熙逗起来很有趣，“想要亲便亲了。”
“……”柳熙特别想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秋，最好是能把自己闷死，直接撒手不管的球。
好吧，尽管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吾需要去处理事务，汝若在房间闷得慌，可以出去。”
“诶，真的吗！我可以随便逛吗！”柳熙听到这番话眼睛就亮了起来。
“嗯……”蒋歆被这样反应的柳熙惊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不可出宫。”
“好！”柳熙点点头，便兴冲冲地去洗漱换衣。
蒋歆从来没见过那张脸做出那样的表情……就像，得到吃食的小狗。
真的……不是他……
可是他如今这般模样，倒也生出几分可爱来。
柳熙虽然性子倔，但还是很听蒋歆的话的，毕竟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真惹到那位鬼王了，感觉对方两根手指就能把自己捏爆。
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学乖点，听话点吧……
柳熙在宫内逛了半天，忽然想起被黑白无常押来的那天曾路过一处花园，花园内草木茂盛，蜂蝶随香，花朵争奇斗艳，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心下一动，柳熙当即拍腿决定去那看看。
花园虽大，但因处于僻静之地，倒也冷清。
柳熙沿着蜿蜒小路深入花园，一路上花朵开满两侧，这可让他大饱眼福，对于从没见过的鲜花啧啧称奇。
“柳溪……？”
正赏着花，一道略微颤抖的声音传入耳际。
柳熙闻声抬头，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站在几步开外，紧张地望着自己。男子面容憔悴，身材颀长，眼底布满血丝。
“你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凄厉疯癫，打断了柳熙，“是你，真的是你，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继而又放缓了声音，柔声道，面露嘲讽之色：“蒋歆真的把你带回来了，而你还愿意跟他回来，怎么，是他上辈子没杀够你么，是你在他手下死得还不够惨么。”
“投胎转世后还不肯放过你，他当真是好喜欢你啊。”
“你在说什么……”柳熙被男子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几步。
“柳溪，你回来了，回来偿还罪孽么？我便是你罪孽的其中之一，要杀了我么？”男子见柳熙状作惊恐，更是步步紧逼。
“呃……陈、陈深……”柳熙抱住头，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化作细针刺向他的全身，激得他一个踉跄，他努力睁开眼，面前有两道人影，正向自己伸出手。
“你还记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差点忘了，蒋歆那混账存了私心，他和你一样，都是自私贪婪的，都为了一己私欲不计代价，你们都是疯子……”陈深咬牙道，恶狠狠控诉着。
“柳溪，这是你的罪，这是你犯下的罪……”男子的声音已经严重失真，化成了尖锐刺耳的杂音，萦绕在他耳畔。
头昏脑胀间他感到有一双冰冷枯瘦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随着双手缓缓用力，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意识渐渐被抽离，挣扎的动作也慢慢减弱，愈来愈强的窒息感令他整个人卸掉气力。
直到眼前一黑。
朦胧间他看到了堆砌的尸山，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妇女，看到了嚎啕大哭的幼童，看到了在地上匍匐的老人……
他看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看到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柳溪，你逃不掉的，罪孽深重，身死也难以偿还……”
“柳溪，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柳溪！你还我孩子！”
“柳溪，我杀了你！”
“柳溪……”
柳溪……柳溪……柳溪……
柳溪！！！
不，不……
我不是他……
我不是他！
柳熙惊醒，从床上惊坐而起，粗喘着气，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前碎发。
而蒋歆就坐在一旁撑着头静静看着。
“醒了？”
“蒋歆……”柳熙望着朝自己逼来的人，浑身颤抖，无意识轻声重复道，“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柳……”
“都说了我不是他！”柳熙崩溃大喊，把想要伸手触碰自己的蒋歆震住了。
“不要碰我……”柳熙喃喃道。
蒋歆无言，收回手。
“好好休息。”他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而当柳熙缓过来，想要离开房间时，便有鬼仆拦住他：“鬼王殿下吩咐过，鬼后您这段时间只能待在房间，不可随意走动。”
“他禁足我？”柳熙的声音蓦地冷了下去。
“殿下只是担心您。”
好一个担心。
是不是终于明白他不是他要找的人，终于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终于明白替身永远都只是替身的道理了。
可是他那所谓的前世，好混蛋啊。
他根本不想与那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柳熙被软禁了一个月，在这期间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的前世又杀了人，或者又让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分崩离析。
那些黑暗的，阴沉的，冷湿的记忆在每个夜晚都会袭击他，折磨他，羞辱他。
“他睡了？”
“大抵没有，鬼后近日常做噩梦，难以入眠。”
蒋歆听罢沉默不语。
他推开门，走近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柳熙，望着那人紧皱的眉头，蒋歆叹口气，一只手抚上柳熙的额头，却触碰到一片冷湿。
是冷汗，出了很多汗。
“蒋歆……”柳熙呓语。
“吾在，别怕，吾陪着汝。”蒋歆轻声道，自从那日撞见陈深，尘封的前世记忆受到刺激，正在一点点恢复。
他本该高兴，只要记忆全部恢复，他就能见到柳溪了，那个他等了三百年的人，那个真正的，说过要和自己成亲的人。
可为何，见身边人如此痛苦，他亦有钻心之痛呢。上次感受这般疼痛，还是在柳溪死在自己怀中时。
蒋歆俯身吻吻柳溪的额角。
蒋歆白天也会来看柳熙，可他不愿见他，当蒋歆从背后抱住自己时，他浑身僵硬。
可蒋歆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抚他。
“别怕，吾在。”
“都过去了……”
“汝与他不同，但见汝高兴吾同样欢喜，见汝难过吾亦会心痛。”
“汝不是他，吾也喜欢。”
柳溪被揽进怀里。
蒋歆感受到怀里的人僵了一瞬，紧接着自己便被抱得更紧。
“我前世那么混蛋，你却那么喜欢他？”
“……”蒋歆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
“汝想回到阳间么？”
“嗯？”
“回到阳间，汝阳数未尽，还阳，不是难事。”
“我可以重生？！”
柳溪猛地松开蒋歆。
“那……你怎么办？”柳熙低头道。
“自然是同汝一起。”蒋歆没想到柳熙这样惦记他，忍不住勾起一点笑。
“但汝阳间的□□已经逝去，回不去。”
“那我回哪里？”
“三百年前。”
“啊？！”
柳熙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