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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上面那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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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歆让一个鬼仆带着柳熙先去别的房间休息，养精蓄锐，为第二天的成亲做好准备。
“汝今夜好生歇息。”蒋歆道，“明日便可与吾成亲。”
“为什么大人这么执着与我成亲，是因为我的前世？”柳熙忍不住问，这个鬼王，对他冷冰冰的，行为举止隐忍克制，不像是单纯喜欢他的样子。
“吾答应过汝，”蒋歆垂眸，“吾只是在兑现承诺。”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喜欢我？”柳熙惊道，“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只是为了兑现诺言，你可想好了？”
“吾……并非不懂世间情爱，只是情爱之事，于吾来讲，过于遥远。”蒋歆平静回道，抬头望着这个与那位捉鬼师有着相同面容的人，内心泛起一阵酸涩。
他该怎么说，又该说些什么。
他难道要告诉眼前的人，前世你命丧于吾怀里，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是与吾成亲么。
“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对吗。”柳熙问。
“或许……”蒋歆答。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他曾经是孤身一人，将来也必定没有人陪伴。
而以前那个信誓旦旦说喜欢自己要和自己成亲的人，最后也死在了自己怀中。
三百年前，那位捉鬼师死在了蒋歆怀里，弥留之际，他用虚弱的声音告诉鬼王。
“三百年后，若你能找到我，我们就成亲吧。”
明明是将死之人，怀中人却笑得释然。
四周乱石成堆，杂草丛生，柳溪伤口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吾答应汝。”蒋歆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在逐渐退去，本想使劲抱进对方，可是他的身体更冰冷，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又松开对方。
“呵，你看上去挺难受的？”柳溪嗤笑一声，用沾满血污的手抚上蒋歆的脸颊。
“吾不明白，为何会有钻心之痛。”蒋歆皱眉道。
“嗯……大概，你动心了吧，我的鬼王殿下？”柳溪努力笑道，“哎呀，真是可惜，本来还想坐起来亲你一下的……可是我疼得都起不来了……”
蒋歆没有说话。
心口堵堵的，酸胀难忍，仿佛有什么不该产生的感情，想要钻开裂缝，破土而出。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使劲将身体已经冰冷的人抱住，把头埋进了对方的肩头。
只有死掉的人，体温才会同自己这般冰冷。
动心，么。
在去房间的路上，柳熙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鬼仆，忍不住问道：“姑娘，那位鬼王，喜欢过谁吗？”
“殿下只喜欢鬼后您呀。”鬼仆转过脸来掩袖娇笑。
“看他那冷样，跟块石头一样。”柳熙嘀咕道。
“殿下若不是喜欢您，为何要寻您三百年呢？”
“他不自己说了，只为了兑现诺言……”
“但诺言是鬼后您提出来的呀……”鬼仆笑眯眯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冷意，“但鬼后您却都忘了，只留下殿下一个人，要奴说，鬼后才是块冷硬的石头。”
“……你说什么？”柳熙瞪大眼睛瞧着鬼仆，像是被一口气堵死那般，试图挣扎，发觉浑身无力。
“我不是他。”
柳熙推开房间的门，在合上门的前一刻盯着画着腮红面色惨白的鬼仆，一字一句道：“即使是他的转世，也不是他。”
“你们殿下若真那般舍不得他，就该存了私心不去剥夺他的记忆，而不是现在让我这个刚死不久的人去承担这一切。”
“我不是他的替身。”
柳熙说罢合上门，背过身靠上门，整个身体脱力般往下滑，最终瘫坐在阴冷的地上。
好难受，心口好疼。
怎么这里的鬼一个个都是一根筋，明明都知道他只是转世，怎么就认定了他是那什么鬼后。他不想做什么鬼后，也不甘做谁的替身，他宁愿在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最后投胎转世，就算当不了人，也能逍遥快活一次。
“蒋歆……”柳熙扶额。
我怎么就莫名知道那鬼王的名字呢。
脑子好乱，晕乎乎的，柳熙从地上站起身，走了几步爬上床，翻了个身。
或许是刚成为鬼不久，或许是一日舟车劳顿，又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太大，不自觉间困意袭来，柳熙抵抗不住，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房间外有人在谈话。
“他睡了？”
“睡了殿下。”
“以后再让吾得知汝多嘴，吾便拔掉汝的舌头。”
“是奴多言，殿下息怒。”
门外，鬼仆在鬼王面前跪下，以头抢地。
第二日，柳熙还在睡梦中，便有鬼仆敲响他的房门。
“鬼后，该起来沐浴更衣了。”
柳熙揉揉眼睛，下床打开门，却瞧见几个候在门外的鬼仆手里捧着各种物什，梳洗用的，化妆用的，还有一个，捧着一件华丽艳红的喜服。
“你们这是……？”
“今日可是鬼后与殿下的大喜之日呀，奴奉命伺候鬼后化妆换衣。”为首捧着喜服的鬼仆恭恭敬敬道。
“你们殿下呢？”
“殿下也去准备了，还请鬼后不要懈怠，不然殿下见不到鬼后要该怪罪了。”
说罢就有两个鬼仆不由分说站在柳熙左右，抓住他的两条胳膊。
柳熙无奈：“放开我吧，让我自己来，我不会跑的。”
鬼仆们依言松开柳熙。
等梳洗完毕，鬼仆又伺候柳熙穿上喜服。
“我靠！我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柳熙发现，穿上喜服之后，原本干净利落的短发便变成了柔顺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
“这说明鬼后已经完全变成鬼了呀，是好事。”鬼仆笑道。
“……怎么这话这样说出来那么怪呢。”柳熙吐槽道。
“诶，等一下，为什么没有胭脂什么的，你们鬼界的婚礼不讲究那个吗？”柳熙看看镜中的自己，莫名长出来的长发已被束起，一副英俊儿郎的模样。
没想到他个现代人居然要参加这样的婚礼，而且貌似还是……冥婚？
“鬼后说笑了，胭脂之类的，是为殿下准备的。”
“啊？不是娶我吗？这些东西不该给我用吗？”
柳熙被一行人簇拥着来到大殿，早就有人在门口候着，见人到场便赶紧打开门，对着殿内高喊：“新郎到——”
“谁？新郎？我？”柳熙指指自己。
而殿内，蒋歆早就站在那里候着。也是一身喜服，和柳熙的一样华丽喜庆，身披凤冠霞帔，头戴玉叶花冠，头上被盖了个红盖头。
柳熙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到底是谁娶谁？难不成我是入赘那个？！
古代婚礼，向来以其庄重、繁复的仪式和盛大、喜庆的场面著称。在那红烛摇曳、喜乐齐鸣的时刻，仿佛时间凝固，只为见证这一对新人的幸福时刻。
柳熙脑中突然闪过以前在书上看过的一行字。
只是在这阴森森的地府办婚礼……总感觉怪怪的。
宽阔的宫殿内，高高的红棉帷幔从天而降，宛如燃烧的火焰，将整个场景映照得熠熠生辉。宫廷内人声鼎沸，宾客们身着华丽的锦衣，佩戴着金冠，喜庆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宫廷内烛光摇曳，闪烁不定，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场景，给人一种神秘而温暖的感觉。
灯火辉煌，倒也掩盖住宫殿原本的凄清冷湿。
来的宾客都是鬼界不同的势力和鬼王手下的官僚，此刻都围坐在殿内两侧的圆桌，拍手欢呼。
柳熙一步一步靠近蒋歆，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轻轻掀开那块红布，露出了鬼王清冷但因涂了胭脂搽了粉而又显得妖冶勾人的面容。
肌肤如雪，眼眸如星，神仙也就这般美貌了吧。
蒋歆抬眸，一双如美玉般通透纯净的赤眸就那样与柳熙对上。
好美的眼睛……明明是张扬恣肆的赤红色，该是暴戾，该是恣睢，可望向他的眼神却无甚攻击性，反而像小兔那般灵动。
柳熙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汝……脸为何这般红？”蒋歆眨巴眨巴眼睛。
“……没什么。”
柳熙捂脸扭头。
蒋歆听罢，朝柳熙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冷峻的鬼王笑，居然……莫名好看。就像那种，呃，千年不化的冰霜融化成流淌的春水。
柳熙：我怎么说话也开始文白夹杂了！
他的心情就像翻滚的洪水，将他整个人从安全区拖拽而出，又侵入四肢百骸，激荡得他整个脑子嗡嗡作响，那颗沉睡许久的心脏也开始砰砰砰的乱跳，久久不能平静。
而就在他出神时，蒋歆修长的手指缠上他鬓边的一缕发丝。
“汝没让鬼仆打理么？”
“没有，我不习惯。”
柳熙不敢再看蒋歆一眼。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要躲啊！
柳熙沉默了一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被拉入一个冰凉的怀抱，紧接着，蒋歆的唇便吻了上来。
柳熙愣住了。
他的唇和他的身体一样冰凉，但是柔软湿润，蒋歆含住柳熙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吮吸着，时不时还用舌尖扫过他的上颚。
柳熙就那样被硬生生按着亲了一会，直到嘴巴发红发肿才被放开。
靠！劳资的初吻！
蒋歆依旧一脸平静，见柳熙脸红得如熟虾，便压低声音问：“汝真的没事么？”
被你这样亲能没事吗！
柳熙长叹一口气，拍拍蒋歆的背以示安抚。
柳熙看着居高临下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蒋歆，浑身僵得如一根木头。
俊美的鬼王已经解了外袍只剩下里衣，绑在腰间的系带也松松垮垮，领口大开，春光乍泄，如瀑的发丝倾泻而下，垂在身侧。
“汝不愿么，可以前时常如此……”蒋歆的声音淡淡的，就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那般。
“怎么可能！我以前这么禽兽！”柳熙大嚷。
不过……
让这个清冷俊美的上位者雌伏在自己身下承欢，被踩碎，被践踏，看他动情，看他隐忍……听起来似乎很爽，可是柳熙是一位守法好公民，他绝对不会干此等龌龊之事！
柳熙坐起身，轻轻推开蒋歆，还顺手帮他把领子拢紧。
“汝……”蒋歆倒是愣了愣。
“我问你，你那会为什么要亲我？”
“汝不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我初吻没了！被你抢走了！”
“那便是喜欢了。”蒋歆冷淡的声线里夹杂着些柔和之意，他本就是跪坐在床上，此刻凑近柳熙，又在对方脸颊印下一吻。
“你！”柳熙又惊又怒。
“成亲流程，缺一不可。”蒋歆退回去，看着柳熙。
柳熙抿抿唇，不说话。
原来是走流程么……亏他还有一点期待……柳熙努力驱走心底的失落感，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乖顺的鬼王，视线不小心瞥到对方瓷白的肩头。
“你你你！你衣服！从肩头滑了！”
“汝不喜欢看？”
“给我遮好！”
于是蒋歆乖乖地把衣服穿好。
“还有个事……”
“汝问。”
“呃，那个，原来，我是上面那个？”
“何意？”
蒋歆歪头，一脸疑惑。
柳熙憋了好久，试图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明白。
“就是，你是承受的那一方……”
“啊，汝第一次时，吾便在身下，习惯了。”
柳熙下巴差点惊掉。
不是，我前世这么禽兽，这么不要脸么？！
“那，那你会不会不舒服……毕竟你可是鬼王……”柳熙斟酌着，虽然这个鬼王不会一巴掌把自己扇飞，但他自己想把自己扇飞。
“汝喜欢便好。”蒋歆摇摇头。
“诶诶诶？”
“吾比较懒……”蒋歆话没说完，便把头扭开，轻咳一声，脸上浮出一片薄红。
这是，害羞了……？
柳熙有些不可思议，但跟前的蒋歆确实把脸移开，声音也越说越小。
“呃，那，那要不要先睡觉？也不早了，你明天该早起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柳熙哈哈一笑，伸手扯过缩在一角的被子，顺势躺下，用被子盖着下半身，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被子上，闭上眼，一副安详的模样。
“……”蒋歆垂眸。
不像他，一点都不像。说到底只是他的转世，根本不是他。
毕竟三百年前的柳溪，是直接将蒋歆吃干抹净的。
他会在他忍不住落泪时轻轻将他搂在怀里，吻吻他的额角，柔声哄道：“乖，别哭，不疼了。”
而后蒋歆抱着他，食髓知味。
记忆中的那位捉鬼师，冷厉狠绝，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与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怂怂的家伙实在对不上号。
蒋歆不明白，他按照约定，等了三百年，两人最终成亲，可他等待的那人忘了自己，忘了一切，忘了全部，性格也大变……
蒋歆静静注视着柳熙，同样的面容，不同的内里，他还要继续与之纠缠下去么。
他问他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同他成亲。
“喜欢的……吾是喜欢的。”蒋歆轻声道。
“见到汝吾便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