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喜欢我》漱玉瑢瑢

13、外婆病重

　　张漾拿起手机，看到备注为张庆妈妈发来的几条消息。
　　〔最近会有个家教老师来辅导阿庆功课〕
　　〔麻烦你了。〕
　　张漾回了句：好，没事。发完把手机息屏。
　　姜云以为张漾会问点什么，比如她为什么来做家教之类的，出乎意料他什么都没问，只叫她坐着。
　　张漾走向冰箱，问：“你要汽水还是矿泉水？”
　　姜云：“矿泉水吧。”
　　张漾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罐汽水过来，给张庆和姜云一人一瓶矿泉水，自己拉开汽水拉环，喝了两口，像鹅卵石的喉结上下滚动。
　　回过头，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张漾：？
　　姜云有了几次经验，被抓包也不惊慌，很自然对他笑了笑。
　　张庆看着他喝汽水馋嘴，“哥，我也想喝。”
　　张漾：“不行，你今天都喝几罐了。”
　　张庆委屈巴巴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拧开矿泉水瓶，不满地小口喝着。
　　姜云被逗笑了。
　　张庆眉眼和张漾有五六分相似，他嘟起嘴的样子，姜云想张漾委屈的表情，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张漾：“好了，今天按时完成作业就给你吃零食。”
　　张庆黯然的双眼又亮起了光，“真的？”
　　张漾：“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你听姜老师的话，把功课做好就给你吃。”
　　“好诶，谢谢哥。”张庆转过头去看姜云，又有点不太自然地说：“老师，我们开始吧。”
　　姜云绽开笑容，慈爱非常。“好。”
　　张庆小脸一红，故作镇定地坐到椅子上。
　　姜云辅导张庆做作业，张漾在旁边坐着刷手机，意思一下，起了个“家长监督”的作用，坐了会去厨房里做饭。
　　姜云很耐心，讲题也简单易懂，张庆很快就搞懂了。
　　姜云又在他作业的基础上改了几道题，测试他是不是真的懂了。
　　张漾煮了点馄饨，连同阿姨做的饭一齐端出来。
　　张庆行云流水地写完，姜云进行批改，纸上都是红勾，最后写上了大大的一百分。
　　张庆高兴地拿着这一百分的试卷，手舞足蹈。
　　“哥，你快看！我搞定了。”
　　张漾佯装惊讶，“好厉害啊，不亏是张庆勇士，快过来吃饭吧。”
　　姜云看了看时钟，还没到下班时间。
　　张漾看了向姜云，想开口叫她来吃，忽地想起会不会不合适，张庆跟他心有灵犀。
　　“老师不过来一起吃吗？”
　　张漾：“姜老师要来吗？”
　　这一晚上的一声声姜老师叫得姜云耳热，她看着张漾温和清明的眼眸，说不出拒绝两个字。
　　“随便坐。”
　　姜云走过去挑了个座位坐下，张庆直接坐在了她的斜对角，四个座位只剩两个，一个姜云对面，一个姜云旁边的座位。
　　姜云，张漾：好小子。
　　“哥，你快来坐。”张庆拍拍姜云对面的位置道。
　　张漾装作若无其事地坐过去，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馄饨。
　　姜云起身接过，“谢谢。”
　　她仰起头，与张漾迎面而视不过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一呼一吸。
　　二人身形同时一僵。
　　姜云下意识屏住呼吸，张漾眼睛微微睁大，黑亮的瞳孔映着自己的一点同样错愕的眼睛。
　　张漾看着姜云杏圆的眼，发现她的眸色很浅、很亮。
　　姜云弯弯嘴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坐下了。他感觉心口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二人将视线转移，重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漾忽然笑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衣服？”
　　姜云看了看自己打扮，觉得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没办法，为了能揽点活，她谎报了年龄、学校，说自己是南川大学的大四学生，而且第一次试课，务必要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体现出对试课的重视。
　　姜云：“从我妈衣柜里翻出来的，看起来很奇怪？”
　　张漾：“还好，就是差点没认出来，以为是哪个培训机构的招牌名师。”
　　姜云莞尔一笑，“看来我的伪装很成功。”
　　张庆听他们讲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哥，你们认识？”
　　张漾姜云相互对视一眼，张漾解释道：“认识，之前姜老师也是我的补习老师。”
　　姜云：？
　　张庆：？
　　张庆目瞪口呆。
　　他哥也需要补习吗？
　　张庆看了张漾一眼，又回头重新审视起姜云，居然还有比他哥还厉害的人？
　　姜云心底默默竖起大拇指，敢说她都不敢当。
　　张漾看张庆半信半疑的神情，“别不信啊，我昨天遇到了几个难题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姜老师为我解惑的。”
　　张漾看了姜云一眼，“还记得吗？今天下午。”
　　姜云回想，张漾好像是问了她几个关于话剧人物形象还有演戏技巧来着。
　　张漾这么卖力，她也配合着说：“记得，那几个问题你还有什么不懂地地方吗？”
　　张漾摇头，“姜老师教的好，学生已经明白了。”
　　居然还有比他哥更厉害的人？！
　　张庆目瞪口呆，看向姜云的目光由质疑转为了钦佩。
　　姜云忍不住笑，看着张庆望向自己赤诚的眼，心想张漾忽悠小孩真有一套。
　　吃完饭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下班时间到了。姜云和张漾告别，下楼骑着自行车出了小区门一直到了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依旧安静，晦暗的灯光下的走廊，像蒙了一层黑纱。
　　姜云推开李霞珍的病房，李霞珍正看着天花板发呆，闻声看见姜云进来，苍白的面容挤出微笑。
　　这些日子的化疗，李霞珍沧桑了许多，黑发不知什么时候被白色渲染，变得像干枯的野草。
　　“云云来了。”
　　“外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李霞珍：“没有，我很好。”
　　姜云坐到她身旁，看到右边的床空了。
　　“外婆，那个奶奶……”
　　李霞珍垂眸，摇头叹了口气。“积病已久，油尽灯枯，今天早上走的……”
　　这个话题实在是沉重，看着一条生命走向尽头，很难不感叹惋惜，更别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李霞珍了。
　　“外婆，你会好起来的。”姜云认真地说。
　　李霞珍笑着没有说话，摸了摸姜云的头。
　　祖孙二人聊了一会话，窗外的夜色已深，李霞珍想让姜云回家休息，被姜云拒绝了。
　　姜云经历过离别失去，担心她哪天睁开眼，发现这是一场梦境，醒来了便烟消云散，所以更加珍惜拥有的时间，能在李霞珍身边能多一会是一会。
　　李霞珍：“你这孩子，晚上怎么不回家呢？”
　　姜云：“有外婆在的地方才是家，没有外婆，那只能算是个房子。”她撒娇埋头到李霞珍的怀里，“外婆别赶我走了，现在房子就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我害怕。”
　　李霞珍心软没再说什么。
　　姜云在隔壁空桌上开了一台小灯，把日里的作业写完，接着写稿子。把一切都做完了，才趴到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霞珍半夜胃疼睡不着，看到姜云睡过去了，艰难起身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披着，然后重新回到床上。
　　等日出的阳光爬上高楼，把天空照亮，姜云听着手机振动的铃声醒来，见李霞珍闭着眼睛，眉毛紧紧地皱着，连在睡梦中都难以逃脱痛苦。
　　南城的医院医疗水平一般，李霞珍的治疗一直没什么效果，几个医生迟迟没有拍板，一直在化疗，手术的事一拖再拖。
　　她想给李霞珍换一家医院，但手头上的钱紧巴巴，找了姜意霜之后，又去向几个亲戚借了钱。
　　这一阵子，姜云都恨不得分出几个分身，把时间掰开两半用。上课下课疯狂赶作业，游刃有余的科目的写文稿画稿写情书，差点的科目认真听，下午排练话剧，晚上回家洗个澡跑去做家教，下班了去医院陪李霞珍。
　　梁雨晴想叫她去吃饭，姜云摆手拒绝。“你先去吧，我要赶作业。”
　　梁雨晴感觉有点不对劲，“姜云，你怎么了？你有事要跟我们说啊。”
　　姜云抬头对她微微一笑，“我真没事，放心好了。你们先去吃饭，我等会就来。”
　　梁雨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跟张倩去了饭堂。
　　离话剧表演的时间越来越近，剩下四天。
　　李霞珍病况突然加重，姜云不得不请假两天留下来照顾她。
　　做了一天检查，一个资质稍长些的医生安排了第二天的手术。
　　姜云坐在手术室外的铁椅子上，两手扣着手机，身体向前靠在膝盖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
　　柳莹莹：〔你还好吗？两天没见到你了，我排练的时候很孤单（小熊想你表情）〕
　　姜云：〔还好，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柳莹莹：〔摸摸你，那你后天演出还来吗？〕
　　姜云：〔不知道（哭哭熊猫头）我尽量，能来一定来。〕
　　柳莹莹：〔好〕
　　姜云抓起额前的头发，向后撩，露出光洁的额头，眼下一片乌青。
　　不安的情绪从心脏蔓延。
　　姜云：〔如果我明天没有消息的话，让老师找替补吧。〕
　　柳莹莹：〔行，我到时候跟老师说一下。〕
　　姜云：〔谢谢，麻烦你了。〕
　　柳莹莹：〔没关系。（小熊抱抱）〕
　　手术中的灯熄灭了，李霞珍被推入病房，鼻腔连接着氧气，眼睛紧闭，一旁的心电机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日夜没合过眼，一阵汹涌的疲惫涌上头顶，姜云感觉天旋地转。她趴在床边，意识逐渐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