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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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珏选的这个茶馆，平时漕帮的人在船靠岸的时候也会来歇歇，这会儿又有三三两两船工打扮的人落座。
沈秋珏跟晋王和慕喻晚叙述之前查到的线索，这个冤魂案的杨涯和常矛本以为之前并不认识，其实在常矛于宝仁堂做伙计的时候两个人有过交集，那时候常矛和石二同于宝仁堂做活，当时药铺内同为伙计的还有一个人，这第三个人正是后来第二桩冤魂复仇案的死者。
据漕帮的人透露，杨涯有些风湿，他经常去宝仁堂抓药，药铺的伙计和他熟识，杨涯喜欢在常矛当值的时候去药铺，因为石二撑药材会缺斤少两。其中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杨涯羡慕过店铺的伙计，常矛许诺过如果继承了药铺就雇佣杨涯，杨涯常去常矛家做客。
常矛死后，药铺的经营权被石二占据，常矛生前常常到码头和杨涯喝酒作乐。
沈秋珏喝了口茶，“这就是我们逮捕的私盐贩子透露的口供，码头漕帮能接触到官盐，因此有钻空子盗盐贩卖的人。”
晋王评价了一句：“真是不要命了。”
慕喻晚却在思考整个案子的破绽，她觉得关键的人肯定是常矛。
但是为什么沈秋珏会抓这个赵德宝呢？她发出这个疑问。
沈秋珏解释道：“东珠遗失后，最有可能拿到的人就是背后主使。程氏死了身上都藏着东珠，她哪里来的？很显然那药铺的三个人发生过什么争斗，而且这争斗和东珠有一定关联。我从黑市上得知，这个胡商今天约了人要收大货，是一颗极品珍珠。”
“我得知的信息是，胡商当初收过一颗珠子，他当药材贱卖了，之后后悔不已，一直想要再收一颗一样的，我怀疑当初这位胡商收的珠子就是宫里的东西。”
“至于裴度夫妇，是圣上的旨意。从东珠运送的这条线去查，很容易查到朝中官员谁从中牟利营私了。”
慕喻晚恍然，裴度和慕知晨这么大胆，手伸得这么长去捞进宫的贡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两个人和赵非勒走得近，像是利益捆绑的人，是不是赵非勒也参与其中？慕喻晚没有问，赵非勒毕竟是朝中重臣位居三品，若没有确凿证据指认怀疑他那就是往自己身上揽不痛快。
但是她想起上湖心岛时，沈秋珏提点赵非勒的话，以及赵非勒避让的态度，赵非勒肯定不是那么干净。
正在思忖间，沈秋珏使了个眼色，慕喻晚和晋王注意到远处有三个船员走过来，他们穿着长褂，其中有一个戴着草帽，三人在茶馆里落座叫了一壶玉露茶。
其中戴草帽的那个说：“水上跑真累啊，什么时候发个大财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褐色长褂的人反驳他：“发大财的人都心狠，咱们这样的老实人本本分分过呗。你不看前些时候，跑江上的兄弟抓了一大串，都因为盗卖官盐，听说全都要砍头哩。”
剩下那个人附和：“是啊，原先我还羡慕江上的兄弟一趟赚得多。”
这三个船员说着说着谈到了赵德宝，说他回了趟老家像是变了个人，这三个人明显是认识赵德宝的，沈秋珏眼神现出警觉。
赵德宝今天拿的货物虽然是青鱼石，可是沈秋珏的消息来源应该不会有假，胡商今天要去拿的就是东珠，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青鱼石了。
这个赵德宝是混淆视听被拉出来挡枪的，还是参与其中的谋犯？只要问问这些认识他的人，最近他的行踪和迹象。
慕喻晚看了眼晋王，问沈秋珏：“要过去问他们吗？”
沈秋珏道了声：“等。”
慕喻晚只好喝着花茶，等待时机，过了会儿那三个船员开始玩起射覆了。
这射覆就是一种从占卜演变过来的游戏，玩法也简单，无非就是把东西藏在碗、瓯的下面，让人猜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秋珏欲起身，晋王拦住他：“还是我去吧。”
沈秋珏点头，晋王走过去热络地和三个船员打了声招呼：“兄弟们耍酒令呢？”
草帽男呵呵笑道：“这位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们等会儿还要走船，船老大不允许我们喝醉的，哪能啊。”
这时候他面前的那个瓷碗还没打开，其余两个人积极地猜里头的东西。
草帽男取了平安符作为赌注，他的平安符是一只黄铜的小牛，慕喻晚之前在兰月坊被挟持又为沈秋珏所救的那次风波里头见过，只不过慕喻晚之前见过的是一只青铜材质的，这只黄铜模样的可能会贵一点。
晋王问：“能不能让我也猜猜？”
三个人看向他，都很惊奇，草帽男笑着道：“好啊，你要是能猜对这只黄铜平安符也归你了。”
晋王叹了口气：“我是来找人的，对方欠了我十两银子，要是能找到他让他还钱，我给你买五只平安符。”
慕喻晚和沈秋珏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意思了，很显然，向陌生人问话这个任务很适合晋王。这种事要性格活泼热络，能轻易和众人打成一片才行，刚才沈秋珏要去被晋王拦下，只能说还好不是他去，沈秋珏气质有点清冷、喜怒不轻易显露，平常人看到他都会觉得有点畏惧，治军打仗这也许是好事，在平常与人交往就有点拒人千里了。
草帽男听到晋王这么说，来了兴趣，“兄弟，谁欠你钱了，怎么来这地方找人？”
花月湖畔游人如织，人来人往，绝不是找人的地方，什么人会常常出现在这里？另一个人问：“莫非是我们船上的人？”
晋王悲伤点头：“正是，此人名叫赵德宝，我在明月楼喝花酒和他相谈甚欢，他说他想要买一艘船打渔为生不想再在船上颠簸受人压制了，我一听觉得他值得同情，立刻把身上全部的十两银子掏出来给他，谁想到之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草帽男一拍桌子：“嚯，赵德宝这货还喝花酒，还去明月楼呢，改天非要宰他一顿。”
晋王惊讶问：“我看他像是常去啊。”
另一个人道：“什么？难怪他总是莫名奇妙上岸就消失了，感情背着我们享这等福去了！”
这就是关键信息，赵德宝常常不见踪影，一起行船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这说明他行踪可疑。
晋王愁眉苦脸：“那依三位看，赵德宝会不会还钱给我？”
草帽男嗟叹：“兄弟啊，我看难，赵德宝和我们一样就是个走船的，哪里掏出十两银子还你啊？”
旁边的人附和：“是啊是啊，赵德宝那个人我们知道，原先死皮赖脸偷奸耍滑的一个人，现在好了不少，但是要说能掏十两银子还钱，那也绝无可能。兄弟你还是走吧，赵德宝上头有个赵黑九在罩着，你别到时候要钱不成，还惹麻烦上身。”
晋王表情更加悲苦：“那看来我这个钱是打了水漂啦？不过，你说赵德宝原先偷奸耍滑，之后因为什么事能改的？”
那人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今年正月，那赵德宝突然像变了个人，说话模样还是原来的，可是突然对我们这些同行的客气了起来。原先他仗着和船老大赵黑九的关系好，对我们那是颐指气使的。”
晋王若有所思点点头，朝沈秋珏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沈秋珏点了头，晋王见好就收，他指着倒盖着的碗说：“我看这碗里八成是个乌龟。”
草帽男翻过来一看，碗里是一张皮影，准确说是半张，因为已经被消磨蚕食得只剩下一小片了，眼色也脱落变得很淡。
众人哈哈大笑，没有人猜对这是皮影，草帽男得意地笑：“这是我七八年前在豫州走船的时候，捡到的半张皮影，诸位别看他小，可值钱了，可惜不是完整的卖不出去，倒成了我玩射覆的拿手好戏了。”
晋王拍拍手，叹道：“厉害厉害。”随即，他退了回去，回到原来的桌子上。
沈秋珏面色波澜不惊，同样对晋王说了句：“厉害厉害。”
晋王摆摆手，“小意思。”
慕喻晚说出自己的感受：“我觉得重点还是杨涯和常矛，常矛的尸体在冤魂附身后找到了，但是杨涯后来呢？宝仁堂里有三个伙计，难道就没有药铺的主人？三个伙计，一个关在牢里，两个成了尸体，但是杨涯的尸体是不是还没有找到？还是说他失踪了？”
她的问题太多，沈秋珏知道她最想问的是杨涯的去向，沈秋珏看着她回道：“药铺主人是被谋害的，尸体被埋在宝仁堂的地下，仵作检查后，种种迹象表明他多半是被合力勒住后捅刀而死的。至于说杨涯，我们找了他很久，鲁村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水塘里只有程氏的尸体，程氏是被绑住石块溺水而亡。”
和这案子沾边的人都死状凄惨，凶手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慕喻晚问起在兰月坊绑持她的劫犯，沈秋珏说那个人是私盐贩团伙里的，虽然那个劫犯也是死罪，但是他和冤魂案的关系不大，只是那次查漕帮的口供“牵连”到贩卖私盐的团伙。
晋王道：“死见不了尸，但是活着要见到人啊。”
沈秋珏皱眉，“第二个复仇案被指认的少年人，他虽然疯癫，但是他仅剩不多清醒的时候一口咬定杨涯这个人已经死了。”
慕喻晚沉思后说了句：“就算他还活着，离案子发生也过了数月，他若想逃，茫茫人海，何处去寻？”
沈秋珏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所以，我才不得不让你以身犯险的。东珠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原本想的是用东珠引诱杨涯出现，见谅。”
慕喻晚灵光一现，拍了下脑袋，她惊喜道：“我记起来了，在哪里见过赵德宝！那天游湖，我在画船上，和哥哥待在一起的时候，县主强行要求我们下船，正巧一个小厮来送水果糕点，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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