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非要当我跟班》凌霜寒

49、俗气

　　翌日，清晨。
　　群玉楼的拍卖会即将在一个时辰后开始。

　　经昨日商议，众人约定在络绎不绝游人如织的群玉楼外，隔三条小巷数十丈外的首饰铺子前碰面。
　　缘由无他，依着群玉楼拍卖会的规矩，入会之人必须佩戴至少遮住半脸的面具。方士初本不打算参加此次拍卖会，没有购置面具。而尘枫则是，不了解听海潮当地群玉楼的习俗，也便没有准备。

　　而这家首饰铺子外有几家小贩，专门便宜回收首饰铺子做完首饰后剩余的零碎宝石，然后镶嵌在面具上，是全听海潮最便宜的面具贩卖商，几乎全城摊贩的面具就是由此处而来。
　　当然在场各位世家子弟也不缺少那点银钱，尤其是日日穿金戴银、腰扣环佩、奢侈无度的尘枫。

　　但偏偏此次定于此处的也是尘枫，尘枫表示他要当场挑选合他心意的面具，然后再去首饰铺子里让小厮镶嵌最华贵精美的宝石。最后，最重要的一定是，让林茵亲口承认他卓越的审美。

　　莫名奇妙且极其无辜地被牵扯到的林茵姑娘，刚佩戴好凌翊给她买的那具寓意“松鹤延年”的白银面具，就被尘枫拉着来看他提前两个时辰来精细挑选的面具。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纯黄金打造的底座，尽显豪华。
　　然后从中心鼻梁的位置，向外延伸出四条细长的红线，像是植物的叶脉，直达面具最边缘的四角，粘贴着雕琢着修饰成枫叶形状的纤薄的红宝石片，也不知工匠用心切割打磨了多少遍红宝石，才有这般巧夺天工的成果。
　　红线作为四角枫叶的叶脉，一直延续到枫叶最顶部的叶尖，然后中心串着金链，作为固定在人体脑后的小设计。
　　堪称是奢华至极。
　　也土到极致。
　　简直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向来人炫耀着他的多金...以及愚蠢。

　　这可与林茵通身的骄矜清丽的气质全然不符。

　　林茵今日穿着她惯常穿的素白色云锦，其上绣着不甚明显但分外精细的暗纹，若旁人不仔细观察，只会觉得她的衣衫，与来往的白丁无甚区别。但若是有人行走间皮肤不小心擦过白衫，触感柔滑无比，便会发觉其中奥妙。
　　再往上看，白净的下巴上架着副通体银白的面具，上部边缘左右对称雕琢着展翅欲翔的仙鹤，隐约可见一点挺翘的鼻尖。

　　素雅白衫，仙鹤面具，气质清冷出尘，宛若仙人之姿。
　　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世外仙姝怎么可能瞧得上这堪称炫耀金银等身外之物的黄金面具。
　　连向来置身事外的风何故都打算劝着尘枫，别这样卖弄钱财，自取其辱。

　　尘枫:“仙子，好看吗？”

　　却没想到，给林茵买早饭的凌翊回来了。
　　林茵头也不抬，随手接过凌翊递来的馅饼，一口咬上去，唇边还沾着点饼上的油渣，倒是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她一边啃着凌翊给的馅饼，一边听着尘枫的话仔细端详着红枫面具，还不住轻微点头认可。
　　待吃完后，林茵接过凌翊递来的油纸，擦过嘴唇，这才回答尘枫的问题。
　　“好看啊，金光闪闪的，多有气势。”

　　除凌翊外，围观的方士初和风何故都像被震撼到了，一时呆愣，说不出话来。

　　尘枫:“那我拍卖会结束送予仙子如何？”
　　林茵目露渴望，凌翊心中清楚那是对黄金的渴望，也不知为何，明明也是闲清山修士，林茵对修真一途倒不怎么热忱，反倒着迷于凡间的金银宝石。
　　但这不是他凌翊的，所以不可。凌翊眸光沉肃。

　　林茵瞅着凌翊面上冷淡的神情，悲伤但坚定地拒绝了来自某个跟她完成过不可告人的交易的地下好友的好意。
　　毕竟他们是地下好友，不是得了竹马认可的明面上光明正大的好友。

　　凌翊也佩戴好十六岁生辰礼时林茵送给他的龙纹面罩。
　　此面罩可不是俗物，是林茵下山做宗门任务时一古怪脾气的老翁所赠，富有灵性，不是林茵她们那种常规的金银铁质，而是皮革的质感。认主，可随主人面目细微调整，故而哪怕过了两年，此刻仍是可以完美贴合凌翊的面部走向，只露出那双冷肃的双眸。
　　面罩也如林茵的面具一般，浑身是冷白的基调，左半张脸只在眼角眉梢和鼻翼，为贴合皮肤有细微的纹样，而右半张脸则是吸睛所在，其上雕刻着威风凛凛，宛如遨游在辽阔天穹下的五爪天龙。

　　纵是连怎么看凌翊怎么都不顺眼的尘枫，也不得不承认这面罩的主人有一番高绝的审美水平。
　　这令他很放心，因为这代表着惊艳绝伦的面罩绝对不可能是仙子送的。

　　但凌翊心中却一直有一事不明。
　　这栩栩如生的五爪天龙确实威仪非凡，引人瞩目，若是第一次见到定是心喜万分。
　　但林茵送予他的物件中，无论是十六岁生辰礼上送的银白面罩，还是每月余交付给他的各色衣衫，袖口领口又或者整个完整的背部，都绣着精细繁复的五爪龙纹，更别提还有其他随手交付的小物件，条条框框均是银龙。
　　是觉得他不会看倦吗...还是这五爪银龙对林茵有某种格外的意义，让龙纹与凌翊在林茵的脑子里缠作一团，难以分割。
　　凌翊望着往首饰铺子里问掌柜找地方丢擦完嘴的脏油纸的林茵，目露无奈。

　　风何故与方士初，就与一心想着在仙子面前出风头的尘枫毫不相同，二人随意找了副符不太显眼且合自己心意的面具，戴好了就准备出发。

　　但林茵觉得还是有些许不妥。
　　她皱眉沉思，无端想起了自己被邪修抓入幻境前的经历。

　　那时，林茵明明掐法诀用了易容符，不但身量抽高近一尺，清丽的容貌也变得平平无奇，甚至连女子清细的嗓音她都照顾到了，服下了苦涩的变声丸。
　　可即便这样，在她被邪修抓入幻境之时，那人却能毫不犹豫地指出她的本名，然后轻而易举地揭破易容符的幻术。
　　他们在幻境中曾推断过，这听海潮城内的水银镜就是邪修施法的媒介，但邪修又是如何清楚地知道修士间的关系，然后知道该抓哪些作为人质呢？

　　为抱稳妥，林茵还是将易容符和变声丸分发给众人，然后再由修为最高的凌翊设下禁制，保证不会被外人识破，这才放心前往群玉楼。

　　选择此地还有个优点，距离群玉楼较远，便于五人改变面容后还可以分批次进入群玉楼，以免有心之士有所筹谋。
　　毕竟五人的队伍属实好猜。
　　待众人记清面容后，跟上午来时一样，林茵自是和凌翊一队，其余人分别进门。

　　众人势在必得的巫皇长生灯，这件能延长凡人两百年寿数的传说中的法宝，可是近四百年来第一次现世。
　　定会引得凡尘各方前来争抢。
　　故而必须谨慎万分。

　　至于若是有人能从天居楼内暗地里跟随分散的众人一同来到此地，那便是在场诸位，作为各门各派的翘楚之辈，属实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丢人现眼，干脆早日负荆请罪，求师门宽恕。

　　当然被抢走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在此，除了那些退隐多年的老怪物，当代英才中又有哪人敢来刻意招惹凌翊不悦。

　　化神期修为，也许世间还有寥寥十余人等。
　　但未满及冠之年的化神期，数百年来，仅仅只凌翊一人。

　　此子定前途不可限量。
　　更何况此子身后还有前代剑宗，世间仅剩的唯一一位合体期大能，萧池睿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