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撤退计划》享受月光的猪

8、第 8 章

　　1
　　刹那间，陈榆西出手探向佟浩脖子，后者反应也算快，抬手挡了一下，陈榆西立即抓住他手腕反手一折，同时膝盖顶向他小腹。
　　佟浩用另一只手掌抵住他膝盖，以此来减缓冲击，不然能被他当场顶成内出血。
　　两人一来一往地过招间，照片悠悠落地。
　　佟浩此前负了重伤，加上他原本就不是陈榆西对手，因此没两回合就被对方掐住脖子死死按在墙上。
　　不过他丝毫不慌，反而很满意陈榆西的表现。
　　越愤怒就说明越在乎，就越能为他所控。
　　为了能顺畅呼吸，他摘下口罩：“老实说，把你妹妹弄出来还花了我不少功夫，那些所谓的雇佣兵一听要从情报局基地劫人，立即就怂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敢接单的，竟然狮子大开口把佣金翻了五倍，哎，这笔钱陈总你得给我报销啊，我还得留点钱养老呢。”
　　陈榆西蓦然逼近，光影遮住他半张脸，剩余半张脸的表情阴鸷而冷漠，他手中逐渐收力，恶狠狠道：“你没有老可以养了。”
　　佟浩脸色涨红，下意识将手搭在陈榆西手上，但是没有用力，他笃定对方不敢杀他，对，就是不敢。
　　陈榆西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谦恭的性子，相反，他心机深沉，杀伐果断，在他们这些同类人眼中一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蛇蝎。
　　但蛇有七寸，蝎子惧光，陈榆西也有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过于在乎家人，对此人来说，家人就是一切，是豁出性命都要保护的存在。
　　盛辉集团的太子爷他当然接触不到，傅响跟个幽灵似的来无影去无踪，他也抓不到，唯一的筹码就只剩基地用来牵制陈榆西的陈榆北。
　　好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个雇佣兵团队效率也是出乎意料地高，有了他给的基地布防情报，没几天就传来不错的消息——他们成功带出了陈榆北，并将人藏在了某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找到，手眼通天的情报局不行，陈榆西更不可能。

　　2
　　陈榆西阴沉着脸，最终还是松了手。
　　新鲜空气突然一股脑儿灌进喉咙，佟浩捂着脖子不停咳嗽，缓过来后，他脸上不免闪过一丝得意，一丝对于他成功掌控陈榆西的得意。
　　“陈总放心，等我安全离开第三区，陈榆北自然安然无恙。”
　　陈榆西勉强压下心中杀意，摩挲了一下手指，冷声道：“后天有艘去中心城的货船，我想办法把你弄上去。”
　　“谁说我要去中心城了？”佟浩说，“我只说要离开第三区，没说要回中心城。”
　　陈榆西反问道：“除了中心城，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回中心城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说的好听是撤退计划，实际上就是集中灭口。
　　这次暴露范围太大，为了避免各个区联合起来找中心城算账，不管手里有没有情报，情报有没有用处，他们都是再没有用处的废棋，而废棋的唯一下场就是被销毁。
　　佟浩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不成陈榆西在这儿安逸两三年脑子都安逸傻了不成，竟然连中心城这么显而易见的目的都看不透。
　　谁料陈榆西反而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他，点点自己脖子后面腺体的位置：“你忘记这个了？除了中心城，你哪儿也去不了。”
　　凡是从中心城情报局基地里出来的卧底，腺体的位置都埋有一块芯片，用于防止卧底在外执行任务时失去踪迹，一旦启动，位置就会传回中心城并实时更新，并且这块芯片安装位置极其刁钻，相当于是直接扎在腺体里最大的一根血管上，除了将芯片装进去的人，旁人根本无法取出。
　　陈榆西视线在他衣领上转了一圈，那里有淡淡红光透过面料一闪一闪的，大概是方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从哪个地方掉了出来。
　　陈榆西知道那是什么，微型信号拦截器，顾名思义，拦截芯片中的信号，让基地无法定位位置，但只有一个短暂作用，不是长久之策。
　　“你总不能一辈子带着这个。”
　　佟浩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衣领，将拦截器拿出来重新贴在胸口的皮肤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总之，除了中心城，你随便将我送到哪里都可以，等我安稳落脚，自然告诉你陈榆北的下落，”佟浩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说起来，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当初你一直想带陈榆北离开，奈何基地为了控制你，将陈榆北藏得死死的，连面都不给你见，如今我将她带了出来，不就是间接性让你得偿如愿？”
　　陈榆西冷笑一声：“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佟浩伸出手，“陈总，合作愉快。”
　　陈榆西没理他，一言不发地捡起照片，然后驱车离开。
　　佟浩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紧绷的身体这才卸了力，揉了揉刚才被陈榆西顶中的地方，戴上口罩，从安全通道走了。

　　3
　　被佟浩一耽搁，原本一小时内能完成的事情拖成了两个小时。
　　陈榆西到苏然的公寓时，对方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小的一团只占了沙发不到一半的地方，像只乖巧的猫咪，盘在自己的地盘睡得人事不知，被陈榆西撑在沙发靠背上看了半天也没有醒。
　　陈榆西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客厅打开衣柜，果然发现整整齐齐挂着几套衣物，除了一件外套，其余的全部用防尘袋套着。
　　显然苏然那天没有听他的话扔掉衣服。
　　他取下那件外套，一股信息素飘进鼻腔，即使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陈榆西还是闻出来那是自己的信息素。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苏然醒了，然后发现陈榆西已经到了，又没看见人，于是直接出声喊道：“陈榆西，你在哪儿？”
　　陈榆西回他：“这儿。”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客厅走到客房门口，苏然揉着眼，打着哈欠：“你在这儿干嘛？”
　　他眯着眼看清陈榆西手里那件外套，睡意登时飞到了天外。
　　“对不起，上次没有听你的话。”苏然垂眸，声音有些低。
　　陈榆西走过来将他抱进怀里，柔声道：“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那天说了很过分的话。”
　　对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可比外套上的浓郁得多，苏然猛地吸了一口，心里十分满足，果然，还是要抱着真人吸才过瘾啊。
　　“我原谅你，”苏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手仍然环着陈榆西的腰没松，语气又娇纵起来，“但是你以后不可以那样对我了。”
　　“你以后要对我超级超级好，不然……”苏然忽然停住。
　　陈榆西追问道：“不然什么。”
　　苏然把头埋进他怀里，不肯说，但是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
　　陈榆西低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不然什么？”
　　低沉的声音带着气流钻进苏然耳朵，又酥又痒，他转过头，使劲把耳朵压在陈榆西胸前。
　　陈榆西又在他另一侧耳朵故技重施：“不然什么？”
　　这人就是故意的！苏然羞恼地捂住耳朵，打死不开口。
　　陈榆西只好抱着他晃啊晃的，像两只抱在一起的摇摆玩偶：“不然什么？”
　　苏然被他弄烦了，没好气道：“不然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超级超级喜欢你了。”
　　陈榆西拉长声音：“原来你超级超级喜欢我啊。”
　　他笑了一声，下巴轻轻磕在苏然头顶，又轻又认真地说：“我也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
　　比自己多了一个超级，苏然对此表示很满意。

　　4
　　阳光从窗户缝隙爬进屋子，顺着地板一路爬到床上，再到床上躺着的两人脸上，陈榆西眼皮动了动，似有醒来的征兆。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闹钟诈尸般地响起。
　　陈榆西心跳停了半拍，眼睛忽然一睁，反应极快地给它按停。
　　苏然哼哼一声，把脸使劲往陈榆西颈窝里蹭，浑身上下都在表达不想起床。
　　陈榆西在他背上轻轻拍打，哄道：“再睡一会儿。”
　　苏然不仅还要睡，也不准陈榆西起床，给人抱得紧紧的，又睡熟了。
　　再醒来时，手里抱着的已经变成了枕头，苏然眨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后喊道：“陈榆西。”
　　“醒了？”陈榆西听见他的喊声，开门进来确认，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蛋，看样子是刚准备打。
　　苏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被子里探出头，看见人后又坐起身朝对方伸手，意思是要抱。
　　陈榆西宠溺地笑了一下，迈着步子走过来，两只手从他腋下穿过，苏然也就是想撒一下娇，哪会真的让对方用力，顺着力道自己就起来了。
　　“去洗漱。”
　　苏然没动，朝陈榆西抬脸，后者非常上道地在他脸上亲了个响的，但他没满足，又把另一边脸凑过去。
　　“够了啊你，脸没洗牙没刷的。”说是这么说，陈榆西还是在他另一边脸亲了一下。
　　苏然春风得意地进了洗手间。

　　5
　　吃过早饭后，陈榆西照例先送苏然去公司，然后再去瑞禾。
　　他绕了个道从老街路过，发现傅响的粥铺已经成功转让出去，新店正在装修。
　　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后，他朝店铺走了过去。
　　工人切割材料扬起一屋子灰尘，陈榆西抬手捂了下鼻子，同时咳了两声，好让这群忙碌的工人注意到他。
　　“有事吗？”离他最近的一个工人疑惑的开口问道。
　　“你好，我想找这儿的老板。”
　　工人扬声往店内喊道：“老板，有人找你。”
　　“来了！”一个年轻女性闻声走了出来，见到陈榆西，目光疑惑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陈榆西说：“你好 ,我找傅老板，他在吗？”
　　“傅老板把店面转给我了，他回老家了，你不知道吗？”
　　陈榆西装作一脸的不知情：“我不知道，”然后又摆出苦恼的样子，“这可怎么办，他找我借的钱还没还我呢，我儿子就要交学费了，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大一笔钱。”
　　新老板很是吃惊，一是温温柔柔的傅老板竟然欠钱不还，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竟然有了需要交学费的儿子。
　　“我打他电话也不接……”陈榆西还在碎碎念，倒真像是一个为了学费催债的父亲。
　　新老板觉得有点尴尬，心想又不是自己欠的钱，跟自己说有什么用，她现在只想赶紧打发陈榆西走，犹豫片刻后说道：“要不我帮你打电话试试？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接，我和他最后一次联系也是四五天之前了。”
　　陈榆西忙不迭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新老板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电话那头依旧是忙音，与之前陈榆西打过去时结局相同。
　　“没接。”新老板特意开了免提，又把手机页面展示给陈榆西看。
　　“没事，麻烦你了。”陈榆西也没纠缠，转身走了。
　　新老板视线跟着他走了一段，看着他上了一辆车后眼角一抽，心说这人有病吧，开得起这么贵的车交不起儿子的学费？哪个学校的学费比行走的三百万还贵？

　　6
　　自己的号码不接，别人的号码也不接，傅响到底在干嘛？
　　难不成是出事了?
　　没道理啊，依傅响的手段没理由出不了第三区，就算出事了，也不可能这么些天过去也不想办法通知自己。
　　思索间，他忽然想起周宁那天莫名其妙出现在粥铺，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对傅响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态度。
　　傅响失联会不会和周宁有关？
　　沉思片刻后，陈榆西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等那边出声后，陈榆西说道：“傅响失联了，你想办法查一下他的位置。”
　　那边应了一声，又严肃道：“老板，基地今早派出了清道夫。”
　　陈榆西嘴角勾了一下，看来中心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沉声道：“把佟浩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还有，收拾收拾，你们也可以过来了。”

　　7
　　今天瑞禾的事务不多，陈榆西提前走了一个小时，去接苏然的路上看到一家花店，于是停车买了一束蓝色的满天星。
　　到盛辉的时候离苏然下班时间还早，他便在车里等，不料没过一会儿苏然发来一条消息，说自己临时有个会议，要晚下班几十分钟，让他来了之后去办公室等。
　　陈榆西只好抱着花进公司。
　　他已经一年没有进过盛辉大楼了，没想到前台还认识他，见他进来先是吃了一惊，非常礼貌地对他打招呼后领着他到了董事专用电梯，为他按了苏然办公室的楼层，等电梯上行后，又立即掏出手机给苏然的秘书发了消息：警报！苏总的男朋友过来了！
　　收到！秘书回得很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电梯前等待。
　　电梯门一开，秘书鞠了一个堪比九十度的躬：“陈先生好。”
　　显然秘书也还认识他，就是这跟迎接皇帝似的态度令陈榆西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苏然平时怎么跟他们说的，有些无奈地回道：“你好。”
　　秘书看了一眼会议室，说道：“苏总还在开会，陈先生您是去办公室里等还是？”
　　“去办公室等吧。”
　　“好的。”秘书带他去苏然办公室，给人端茶倒水，又拉上窗帘，确保阳光能洒进来的同时不会刺到他的眼。
　　“好了，”陈榆西忍不住出声制止忙得跟个小陀螺的秘书，“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的。”秘书麻溜地带上门出去了。

　　8
　　陈榆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游戏，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在办公室突兀地响起，他动作一停，循声看去，发现是办公桌上苏然的手机。
　　苏然的确没有开会的时候拿手机的习惯。
　　不过他也没管，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但是铃声锲而不舍，大有一种主人不接就不停的架势。
　　一直响着也挺烦人，陈榆西以为有什么要紧事，便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查看。
　　是一个未知地的陌生号码。
　　陈榆西本想直接挂断，又鬼使神差按下了接听放到耳边。
　　一接通，那边就又急又愤怒地质问道：“苏然，你到底什么意思？”等了几秒后见没有回应又忍不住大声催促，“说话！”
　　陈榆西眼神微动，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沉默片刻后，他从记忆里翻出与之匹配的某人，继而轻笑一声，说道：“我不是苏然。”
　　“！！！”那边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挂了电话。
　　陈榆西记下号码后删除了通话记录将手机放回原处，然后看见键盘下面露出一个信封一角。
　　联想到方才的声音，陈榆西好奇地将信封抽了出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订婚宴请帖。
　　邀请人署名是许亦，时间是一周前。

　　9
　　开完会出来，秘书立即凑到苏然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办公室里有人等他。
　　苏然一猜就是陈榆西，打开门发现他竟然还带了束花，惊喜不已：“这是给我的吗？”
　　“对啊，送给你的。”陈榆西起身抱着花递给他。
　　这还是陈榆西第一次给他送花，苏然抱着花踮脚在陈榆西脸上亲了一下，笑得两眼弯弯：“谢谢，我好喜欢！”
　　陈榆西目光深沉，在苏然看过来时又换成浅浅的笑，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喜欢就好，我们回家吧。”
　　“好，我拿手机。”苏然走到桌前拿手机，发现位置与先前不大一样时顿了一下，目光快速在键盘底下的信封上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回来牵住陈榆西的手，“回家吧。”

　　10
　　陈榆西将食材放进煲内，添了清水后开火，静静等待着晚饭的最后一道菜。
　　苏然洗完澡出来便瞧见他在厨房的背影，头微微低着，似乎是在对着什么东西出神。
　　陈榆西的身材很好，个子高挑，宽肩窄腰，身上的白衬衫恰好能勾勒出胸部和手臂上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围裙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与衣着有些冲突，又与此刻的场景十分和谐。
　　苏然心里一动，光着脚走到陈榆西背后，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背上，尚未吹干的头发顷刻间湿了他的衬衫，又将凉意传至皮肤。
　　陈榆西回神，转头询问：“怎么不吹头发？”视线向下又看见他没穿鞋子，立即皱眉转过身，语气也变得严肃，“鞋子也不穿。”
　　苏然丝毫没有做错事的心虚，反而抬头看他：“你给我吹好不好？”
　　或许是刚出浴室出来的缘故，他眼里还有氤氲水汽，像波光潋滟的湖面，模糊地倒映出陈榆西的样子。
　　陈榆西没办法说不好，托着他屁股稍稍用力将人抱了起来，手臂肌肉绷紧，苏然摸了上去，又顺着攀上了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