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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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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含章自己说完了之后也发觉大概是失言了。没等沈翩开骂便先哑声道:“抱歉,我的错。现在还不适合说这些。”
他顿了顿,语速压抑着,声线中搀着轻柔的安抚,“沈翩,先去睡觉,明天再说。”
沈翩复杂的“嗯”了一声,在电话这头理了理微卷的发梢,窝在被窝里的脸庞都憋出了几丝潮红。
这事真是措不及防,虽然在电视上看到那么多炸裂的情节,但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竟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沈翩觉得当初决定和陈含章确认关系好像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心里又总是有幻想,反正和她订婚的是陈家的嫡系少爷,换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真闹出了人命,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这边还好,虽然她老爹把这门婚事看得比命还重,但是肯定不忍心打死她,至于她弟弟沈序,更是她说一不敢说二的。
可是陈家那边……就不一定了。
陈家是世家大族,族风堪称刻板,规矩森严,连早恋都不允许,更何况是和自己的亲嫂子谈恋爱,还搞出个未婚先孕。估计这事要是真闹大了,只能把孩子打了解除婚约。
可是陈含章那个性格,肯定拼死都不可能同意,那到时候就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惩罚……
沈翩烦躁的倒在床上,把脚上仅剩一只的高跟鞋甩飞,长长地叹了口气。
发愁是真的发愁,困来如山倒也是真的困,沈翩向来是散漫的性格,上了断头台都有心思想想下辈子该怎么作,几乎是瞬间就坠入梦乡。
迷迷糊糊听到手机的震动,想也不用想就是陈含章发的,她摸过来想看看这个小木头又要说点什么,可惜还没看清就直接困得晕厥过去。
估计是清醒的时候情绪起伏太大,梦里满脑子都是当时自己为了躲陈含章逃到日本度假。
结果没放浪一个月,陈含章就出现在她的酒店房间门口。
她完全猜不到世界这么大她隐藏的这么好陈含章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只是当时门外的人浑身湿透,唇色发白,静默无声的看着她。
沈翩认识他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他的脸上出现那么可怕的神情。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底就再也没有波澜起伏。注视着她,像是海底渊的狂风暴雨,最为恐怖却最寂静无声。
他的眼里全是血丝,指尖都在发抖,却平静地、沉默地走进来,锁上了门。
陈含章将她按在床上,平日里清淡的眸子在这一刻暗得可怕,清俊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俊美得让人心惊,双眸居高临下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从黑亮的发丝间滑下来的冰凉的雨水像是星火,砸在沈翩脸上。
她晕头转向的就亲了上去。
顺便在这个晚上得知了对方暗恋自己十多年的惊人事实。
一个星期之后,终于答应自己未婚夫弟弟所有要求的沈翩终于能走出房间,原本还有些背德感,在看到青涩的小情郎控制不住的跟自己挨挨蹭蹭,亲亲哄哄的样子之后,满脑子都是:
这他妈——
谁忍得住啊?!
这一觉睡得晕晕乎乎的,被敲窗的声音弄醒之后还没缓过劲来,眼前就摆好了刚炖的热汤。
沈翩有些不自在地一手抓着验孕棒,不知该何处自处。
陈含章倒是极其善解人意地将其接了过去,另一边将汤从保温桶里盛了出来,保温桶的盖子摸着触手温热。
沈翩眼睁睁地看着陈含章又从包里掏出简便的清洗好的餐具,设施齐全得仿佛要出门搬家一样,“你……你这也太全了吧,我这又不是没有勺子。”
陈含章没吭声,只是小心翼翼捧着碗,舀了一勺吹了吹。
沈翩见他明明也只是刚上大学的样子,满脸却都是很严肃的“我要照顾你”的表情,仗着自己比他大几岁,不由勾起妩媚的笑容,
“陈二少爷服务这么到位,这汤不会是你做得吧。”
陈含章喂汤的动作在她肉眼可见的范围一顿,似乎有些犹豫。
沈翩:“……”
沈翩:“哦,还真是你做的。”
陈含章低低地“嗯“了一声,半晌还是将汤勺收了回来,手指无意识地碾了碾保温桶的外包装软布,“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合你胃口,还是出去吃吧。”
“???”沈翩心道这人怎么回事,都说怀孕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怎么他一个把人搞大肚子的也开始捉摸不透了起来。
沈翩把他手里的保温桶抢了过来,没好气道:“等下!我没说不吃!”
她把保温桶放在腿上,知道对方性格别扭,笑着哄道:“宝宝,你做的就算再难吃,我也能吃下去。”
桶壁被她的指尖敲了敲,发出闷闷的响声,“但是我得先去刷牙,你来的也太早了,平时我可不这时候起床。”
陈含章:“……嗯。”
“等会再跟你聊正事。“沈翩忽然扬起眉,心形的小脸凑得很近,竟然是出乎意料的严肃认真,“我得先审问审问你。”
陈含章抬眸看她:“嗯?”
沈翩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梭巡了一会,笑得不怀好意,像是一只邪恶的小狐狸,“我听说……很多男人都会在对象孕期出轨。我比你大这么多,你们大学里又有那么多青葱少女,你不会……”
她是在故意作恶,却装得像个新婚羞涩的小妇人,一脸严肃的在跟老公聊婚前协议之类的。
“……”陈含章:“不会。”
沈翩“哦”了一声,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语调里有轻薄的调侃:“你现在说不会,谁知道以后怎么样,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为难,但是听的人却是一丝不苟的郑重。
陈却忍不住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语气认真,“不会。”
沈翩摸着唇回吻,好心提醒道:“我没刷牙。”
陈含章被她不按常理出牌弄得一滞,指尖收在手心,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会嫌弃的。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对我说。”
他沉默两秒,长睫微颤,“这个孩子要不要,由你决定。”
陈却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紧张地用指尖在掌心压了压,“除此之外……我只要你。”
沈翩:“……”
沈翩登时感觉有一股热流顺着脚底板蹭得蹿到了天灵盖,嘭得将保温桶一放就往浴室里钻,“我先去洗漱!”
这这这这这他妈——
谁忍得住啊?!
沈翩觉得自己要是再听这个被怀孕消息刺激到不断打直球,仿佛生怕老婆被怀孕吓跑了的男人多说两句,估计分分钟能签个契约把自己送给他了。
她咕噜咕噜刷牙的时候还在皱着眉捉摸着,陈含章这个呆瓜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了,她竟然有点甘拜下风的意思。
还什么“我只要你……”
这声音又低又轻,仿佛浸染着满腔的委屈和妥协,如同贴着她的耳朵在说,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是一经他的口,就变得格外让人发软。
沈翩晕头转向地神飞天外了一会,满脑子都是刚在一起这人在床上被自己逗一句才说一句的样子。
“沈翩。”低磁的声线忽然在身侧响起,惊得沈翩手一抖,差点被牙刷误伤。
她把牙膏泡沫冲尽,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陈含章,“啊?怎么了?”
陈含章静静地站在门边,一脸欲言又止。
“没事,你说呗。”沈翩故作游刃有余的笑了一下,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但是怀孕后的强烈感知让她难以忽视堵在浴室门口的清淡气息,简直让人窒息。
虽然陈含章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某种古老的香薰味,但是其实靠近了,他的身上却是比较清淡好闻的晨露气息。
在此时略有些暧昧的顶灯照映下,仿佛被无数倍的放大,没有实体的笼罩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
沈翩大脑发热,本能的想往人家怀里钻。偏生这人对自己的吸引力毫无察觉,甚至还过来一脸担忧的准备扶她。
陈含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可以吗?”
沈翩一被他靠近,大脑就裹了浆糊,声音都变得粘稠咕哝了起来,“……什么。”
陈含章揽住她柔软得仿佛能开出桃花的腰肢,让她站稳了些,视线梭巡地在地面上检查着。
沈翩被他握住腰的手掌烫得腰肢都微微蜷缩了起来,她竟然感觉有点窒息,“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她一只手无声地扒住了盥洗台的边缘,“你……你要不先出去?”
谁知陈含章沉默了一会,忽地出声道:“地面会不会太滑?”
沈翩:“……”
害,搞半天就为了这个。
沈翩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第一次面对怀孕不知所措的人,错误的当成了重症病人来对待。
她不得不胡乱三两下就洗漱完毕,全程接受了陈含章在一侧的注目礼,觉得陈看护简直可以被标上五星级服务态度。
沈翩洗漱完了还朝陈含章摊了摊手,示意“你看我没事吧,我自己在家也不会被摔死的。”
陈看护点点头,去房间里把保温桶端到了桌上。
沈翩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看着陈含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将她杂乱的梳妆台和衣帽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低头喝了口汤。
沈翩“咦”了一声,陈含章给她按色号摆放口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勺子拨开上面一层细碎的葱花,炖的奶白的鱼汤热度未散,鱼肉更是入口即化。
陈含章拿着她眼影盘的指节不动声色地收紧:“不好喝?”
沈翩又喝了一口,近乎是震惊地看着他,“不,是太好喝了。”
陈含章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沈翩有些凌乱的长发,无声地小口喝汤,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发丝。
“第一次做就这么好吃,要不是知道你不撒谎,我都要怀疑你在骗我了。”沈翩就像是在大旱年间饿了十来个月,吃得像个幸福的小猪,边吃边哼哼,
“啧,这手艺不去做厨子可惜了,幸好早就归入我麾下,没有让别人捡了便宜去。”
陈含章:“嗯。”
“小孩。”沈翩用勺子漫不经心地刮着葱花,忽然出声道:“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陈含章被他直戳重点的话弄得身形一顿。
沈翩抬眸看他,依旧在微笑,“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声音没有平时放荡懒散的样子,直直的看向陈含章的眼睛深处。
沈翩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异常犀利,就像是在面对董事会那群老家伙时露出的游刃有余牙尖嘴利,露出的微笑像是端枪等待很久的猎人。
陈含章迎着她的目光,从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深愧疚。
毕竟这个孩子,是他的错。
陈含章从来不会把事情先归咎于外界因素,而是先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他的失控脱不了关系。
让沈翩处于这样两难的境地,如同站立在悬崖峭壁之上,进一步是波涛迭起的大海,退一步又是缝隙丛生的裂谷。
他握住沈翩的手,浅色的眼眸微微闪光,语气是和这个年龄不符的坚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沈翩对于他的回答倒像是早在意料之中,静默一会把手抽出来哈哈哈一拍大腿,仿佛眼前突然被开了皇牌同花顺。
沈翩:“说你小孩吧,这有什么好认真的,幼稚。”
陈含章:“……”
陈含章:“为什么不认真?”
沈翩耸耸肩,“为什么要认真,我已经26了,宝宝,怀孕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吗?什么时候生,生不生,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她伸手戳了戳陈含章的脸蛋:“但是对你影响很大,搞不好要被浸猪笼咯。”
陈含章:“我不怕。”
沈翩把勺子一扔,“顺其自然吧,先别忙着承担。”她站起身,扳着指头数道:“等会我要去董事会,你先回你学校。”
陈含章摇头:“去做孕检。”
沈翩:“也不能白天去啊,晚上去,今天不是你轮班,万一被我老爹抓住怎么办。”
她抛了个媚眼,“听话,宝宝。”
陈含章说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看她收拾妥当涂上红唇,但还是坚持要送她出门上车。
沈翩坐在车里,本想要说陈含章都要关车门了,却突然确认四下无人,在陈含章耳根处亲了一口。
眉眼弯弯,含笑的声音粘稠湿润,湿漉漉地洒在小情郎的耳根软肉处,撩人得像个小钩子,“陈小少爷可要想着我——”
她顿了顿,轻笑道:“……记得晚上来找你的嫂子和孩子,嗯?”
陈含章被他的话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发烫的耳根,低声道:“沈翩!”
“哈哈哈哈哈——!”白色的玛莎拉蒂扬长而去,沈翩的笑声却如同实体一般,直直地钻入了陈含章的耳朵里。
惹得他耳根越发滚烫,一脸羞恼难忍地看着六个7的车牌号消失在了拐角处。
沈翩为了逗他什么都敢说。
一点都不怕他生气。
陈含章站在原地轻轻地吸了两口气平复躁动。心底最敏感的那处,仿佛有一只小手在上面掐掐揉揉,既是麻痒难耐,又是阵阵抽痛,每一寸骨髓都浸着浓稠滚烫的火气。
陈含章抿着唇,抬眸又看向拐角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背包的肩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