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莫倾》墨色之空

6、第五事 真相

　　“喂，这一步不算，不算！……不行，我要悔棋！……悔棋！悔棋！我就是要悔棋！……”
　　还没进门，君墨卿就听见清泠赖皮的声音了，她和天语互相看了一眼，她无奈地勾起了唇角。
　　这个清泠还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她们轻轻推开房门——
　　清泠和空漠对面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桌上摆了一盘棋，不过清泠坐得很不安分，半个身子撑在了桌子上，在那指着对方说要“悔棋”。
　　听见开门声音，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小姐！”清泠激动地蹦跳着到了她的面前，“小姐，快过来帮我打败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小气到不允许我这个小女子悔棋。”她撅着嘴，向君墨卿告状，还挑衅地瞥了他一眼。
　　“你这丫头，下棋自然是不能悔棋的，无论是大男人还是你这般小女子。”她点了点清泠的鼻尖，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走到棋盘边，看着棋盘。
　　而空漠抬头，深邃的眼瞳望着她，眼中带着她不明了的深意，但她并没有在意。
　　白若霜雪的手指执起一枚黑子轻轻落下，“时间差不多了。”
　　他一愣，看着瞬间转变形势的棋局，也不忘问一声：“什么时间？”
　　她没有说，只是坐在他对面，继续下着没有完结的棋局。
　　而他也没有追问，毕竟这不是自己应该涉足的事。

　　今夜似乎特别安静呢，一勾弯月高高悬在墨色的夜空之中，皓白的月光并不会遮盖住星空的璀璨，反而更衬出星空的明亮。梅林在明净的月色中悄悄地飘散着梅香，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淡雅的清香。
　　君墨卿只是合着一件薄薄的内衣遮盖了灵修的身姿，久久站在梅林之中，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清澄空灵的双瞳迷茫地望着那轮弦月。
　　倏然，强风乍起。
　　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手执一把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但她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目光依旧清灵。
　　“说，主人究竟在哪里？”大概是被对方无所谓的态度给惹怒了，黑衣人的语气很冲。
　　君墨卿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如何？”
　　“杀了你。”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
　　她的眼微眯，也不打算在绕下去了，“你主人受了伤，在这里养伤。”
　　“什么？”这回是真的被惊倒了。
　　她撇头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居然在微微颤抖。
　　这个反应是……惊讶？担心？还是恐惧？这个貌似有点过了。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剑慢慢挪开了，“如果我想害他的话，你们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而绝不是在这里用剑指着我了。”她很理性地说道。
　　黑衣人顿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有理，但剑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脖子上，“主人在哪？”
　　“就在那。”她转身指向二楼自己的闺房。
　　黑衣人刚想飞向二楼，却被她一把拉住了衣袖，“慢着。”
　　“你又想干吗？”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他伤势未愈，你想让他伤口再次裂开吗？”她只是很好心地劝告他，虽然嘴角有丝弧度，但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他停下的动作，她说得很对，可是……
　　她发现了他眼中的犹豫和挣扎，放开了他的手，“他的伤势还有半个月，刚好是君飘雨进宫的时间，那时候府内一定很忙碌，你们来接他吧。”她淡淡地说道，但心底似乎裂开了一条缝，不知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可她却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真的？你会那么好心吗？”眼中分明就是对她的不信任。
　　她已经厌烦了对别人的解释了，尤其是别人对她的不信任，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黑衣人，“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你也大可以带他走。”说完，她大迈步地进了阁楼，关上了房门，一个人靠在门上，她低垂着头，长长地睫毛遮盖了她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空漠起床时就看见坐在桌边的君墨卿。
　　耀眼的阳光透过纸窗轻柔地洒在她身上，构成独特的华丽。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只是拿着一只玉瓷茶杯，却没有丝毫热气了。她只是闭着眼睡觉，并没有注意床上的人醒了。
　　墨黑如绸缎的青丝披散在肩膀上，遮住了她一边的脸庞，而另一边在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晶透。绝美无暇的容颜空灵清雅，如阳春白雪般清雅脱俗，又如妖娆邪魅般媚眼如丝。眉如远山，浓密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片阴影，白玉般的鼻梁微翘，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似乎感到一股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微微睁开了眼，刚刚睡醒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水汽，看不真切。三分妖媚，三分飘逸，三分娇柔再加一分空灵清雅的高贵，真是说不出的千种体态万种风情……
　　虽然她的容貌如此平凡，但此刻的她却显得有如旖旎出尘，清逸似仙。
　　空漠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勾了勾唇，“你醒了吗？我叫清泠拿早饭进来。”
　　她缓缓站起来，走向门口，但没走几步，脚步被迫停了下来。
　　等空漠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早在命令到达脑部之前做出了行动，他一手拉住了她皓白的手腕。
　　君墨卿平静地转向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微微一笑，“还有什么事吗？”
　　空漠一把拉过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空漠……”
　　“我只是想这样抱着你。”他的声音在她耳畔萦绕，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耳郭。
　　她身子一僵，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脸庞埋在他的怀中。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如此贪婪地想拥抱他了……

　　自从那日的拥抱之后，空漠和君墨卿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虽然表面上和以前无异，但就连粗神经的清泠也感觉到他们之间很别扭气氛。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月底，而别院外的嘈杂声也一天比一天响了。
　　空漠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开口询问，他相信她会告诉他的。

　　君墨卿像往日一样，向君御山请完安后，慢慢走回房去，不过这次她明显放慢了脚步，双眸带着冰冷的色彩环顾这个满是喜庆的大院。
　　“小姐，就是明天了。”身后的天语捧着火红色的衣服，淡淡地出声了，她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但心中不免平添了一份担忧。
　　她点点头，然后快步地走回自己的侧院。

　　第二天一大清早，空漠就被院外的嘈杂声给吵醒了。
　　他抚着额头，起身，而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身着一身火焰般红色的君墨卿，他的动作就这样僵在了那，一瞬间，他忘记的语言。
　　绝美的面容完美无瑕，平时的白皙染上了绯红，比平时更显得妩媚。
　　“小姐。”清泠出声，指着她身后的空漠。
　　她呼了一口气，“你们出去等我吧。”
　　“可是，小姐，你……”这回天语也有些急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天语和清泠得令，担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离开房间了。
　　空漠总觉得今天的墨卿很不寻常，缓缓走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纤细柔弱的腰，下巴放在她肩上。
　　“有事吗？”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
　　她的脸泛起了红潮，但由于涂上了腮红，空漠并没有注意。
　　她的手按在心口处，慢慢平复异常的心跳，她深深呼吸了一下。
　　“空漠，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姓吧。”她很平静地问道。
　　他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墨卿，你怎么了？”他不放心地盯着她的侧脸。
　　她掰开了他环住自己腰的手，慢慢走到了窗口，眺望着院子中的梅林，呼吸着梅花的香气，转过身来，红艳高雅的容颜上满是自信的雍容贵气，冷漠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我是君御山君将军的大女儿，君墨卿。”
　　她站在背光处，刺目的阳光笼罩了她的全身，周身散发出一股孤高独绝的贵雅气质。
　　“君墨卿……”他的声音在颤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黑眸，企图寻找一丝骗人的色彩。
　　“对，是你刺杀的君将军的女儿。”
　　“你……”他身子一个不稳，撑住了一边的桌子，他闭上了眼。
　　君墨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擅自猜测。
　　等他再度睁开眼，如墨画般的眸变得冷漠如冰，他从衣袖中划出一把匕首，身影一个晃动到了她面前，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并没有使她有丝毫的动摇，她只是扯了下嘴角，“我还真倒霉，昨晚被你属下用剑指着，今天又被你如此对待，我开始考虑，当初救你是正确还是错误呢。”
　　他手一顿，“墨卿……”
　　她大方地上前一步，而他不自觉地收了收匕首。
　　“空漠，要杀要剐，随便你，因为我不会反击，也无法反击。”她转身走向门口，“等一会儿，你的属下就会来了，你走吧。”
　　空漠没有阻止她，握着匕首的手放了下来，目光转向了窗外的梅林。

　　君将军嫁女儿，那可是空前绝后的。
　　君御山难得换上了一身红色长袍，而身边的张秀玉还是那一副妖媚的样子，柔柔地依在他身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女儿被背着进入火红的华轿中。
　　而君墨卿站在另一边，只是冷眼旁观着这场婚宴，仿佛她只是这场闹剧的旁观者。
　　当君飘雨进入花轿后，奏乐响起，响彻了天空。
　　成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皇宫走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场浩瀚的婚礼上，没有人注意远处一个红色屋脊上站着一行人，其中一个领头的人身着一身似雪的白衣，剩下的一行人全是素色衣服。
　　“主人。”身后的一个青衣人拱手。
　　他深深地看着角落里的人，似乎要将这个人深深地刻入心中，“走。”
　　一行人转身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
　　君墨卿，很好，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