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成长日记》呦呦是也

209、第 209 章

　　“老师，”三十来岁的男人轻推开门，见到屋里的景象不禁愣了片刻，“师弟师妹们都到了，我们方便进来吗？”

　　刘巍思坐在沙发上，挪了挪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学生，招招手：“进来吧，没事。”

　　男人回头说了些什么，后面的几人才鱼贯而入，脚步放得很轻，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大男生。

　　刘巍思动不了，只好用手指挥：“你们坐吧，要喝水就自己倒。”

　　男人见状笑了笑，轻车熟路地给排排坐在长沙发上的师弟师妹倒了水，又泡了茶放在刘巍思跟前：“老师，映泽又闹脾气了？”

　　男人是刘巍思第一个博士生，师门里的大师兄，平时老师没空，都是他带着师弟师妹们，别人都好说，就现在睡着的程映泽是个难搞的。

　　刘巍思顺顺学生的背，很轻地叹了声气：“病了，昨天还跟我吵架呢，打他两下，一直说难受，也怪我，我也没看着他，打重了点，晚上就烧起来了，今天赖着，哪里也不许我去，跟个小孩似的。”

　　语气嗔怪，可大家都分明看见了老师眼底满是心疼的无奈。

　　程映泽似乎感觉到什么，动了动身子，嘟囔一声，又接着睡了。

　　大师兄是个体贴的，闻言道：“那老师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改日再来。”

　　“哪能呢？说好了今天就是今天，我一改时间，又耽误你们别的事。”刘巍思让学生坐，“没事的，等会他醒了也是闹我，不妨碍你们。文章带来没有？我看看。”

　　大师兄忙将自己的论文递了过去，厚厚一沓，字迹清晰工整，看着就舒服。

　　刘巍思一边看一边指出其中的问题，学生便认认真真听着，遇到不同意见就一番讨论，几个硕士生也加入进来，只是声音都轻轻的，都怕吵醒了那个祖宗。

　　可祖宗似乎睡够了，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睛。

　　刘巍思忙放下论文，伸手去捞他：“醒了？难受不难受？”

　　程映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昏天黑地的，连白天晚上都分不清，烦躁地闷哼两声，在沙发上跟咸鱼似的翻来翻去。

　　刘巍思失笑，想打他又舍不得，只得扯住他挥来挥去的手：“不闹，师兄师姐都在呢，等会笑话你。”

　　程映泽一听，果然消停了，慢慢睁开眼睛——哇，好多人啊！有一二三四个！

　　“还烧不烧？”刘巍思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些，“是不是好点了？”

　　大师兄笑了一声，起身去找了一根体温计，让程映泽夹在腋下。程映泽顶着鸡窝头，呆滞地瘫坐在沙发上，实在很像智障儿童。

　　但众人也不理会他了，仍热火朝天地讨论论文，直到十来分钟后，程映泽彻底清醒了过来。

　　程映泽拿出腋下的体温计，一看，已经退到38度以下了，感觉也没有那么难受，便像猴子一样攀到老师背上，刘巍思一个不防，差点被他按倒。

　　“别闹，我看你是好了，又来劲，自己去拿药吃。”

　　“我没劲。”程映泽头一歪，瞧见大师兄正看自己，想起被大师兄骂了几回，趁机使坏，“让大师兄给我拿。”

　　大师兄：“……”

　　刘巍思正要呵斥，却见稳重的学生还算大度地起了身：“药放哪儿呢？师兄给你拿。”

　　程映泽指指电视柜，心满意足地看着大师兄去了。

　　病归病，又不是动不了，哪有这么使唤师兄的？刘巍思气不过，把小孩拉到腿上，一巴掌盖在他屁股上，打得他“嗷”一声，跟灵魂出窍一样。

　　研二的女生见这场面，不由得红了脸。

　　程映泽不知羞，大声嚷嚷起来：“又打我！我屁股还疼！”

　　“你就是欠！那个药还要支使别人，有你这样的吗？”

　　“有啊，我就是这样的。”程映泽不以为耻，揉着屁股坐开了一点，正好大师兄拿着药端着水来了，问：“要不要我喂到你嘴里？”

　　“好啊。”

　　众人：“……”

　　大师兄被噎了这么一句，脸一阵红一阵白，赶紧把药塞给他，自己坐回去了。

　　已经讲到研二女生的论文，大师兄听不听都无妨，倒是赌气似的，恶狠狠地瞪了程映泽几眼。程映泽假装看不见，一把吞了药，“咕咚咕咚”几口水下去，满血复活。

　　“老师，我想吃炖猪蹄。”

　　刘巍思正拿着红笔在论文上圈画呢，顺势把他揽进怀里，应道：“好，给你买。”

　　“吃两个。”

　　“吃，都随你吃，等你师母回来了，我再出去买。”

　　程映泽得了这话，又舒舒服服地躺老师腿上，耀武扬威地看着大师兄——怎么样？略略略。

　　“老师，”大师兄终于看不下去了，“您也别太宠着他了，男孩子，该严就严，别把他纵坏了。”

　　教孩子的道理刘巍思能不懂吗？架不住心疼呀，又揉了揉程映泽的头发，道：“也不是天天都宠，不是病了吗？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打又打不坏，昨晚烧了一晚，吓死我了。”

　　几个研究生想，老师对映泽可真好。

　　“病了就更不能吃这么油腻的，还炖猪蹄呢！”

　　程映泽翻了个白眼，可怜兮兮道：“老师，我嘴里苦，吃不出味道。”

　　“好好好，给你买猪蹄，买两个，成了吧？”

　　“老师，您就是被他拿捏住了，这要是我，”大师兄气得巴掌都挥起来了，又不敢真打他，“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程映泽一副害怕又无辜的样子，往老师怀里躲了躲。刘巍思忙搂住他，道：“别吓唬他了，我平时也没少教训啊，打了也没用，一转头还跟师爷告状呢！”

　　程映泽恍然大悟：对哦，等会给师爷打个电话，让师爷给我买烤鸭吃。

　　既然当着大家的面说买猪蹄了，也没有给程映泽吃独食的道理。刘巍思特地给罗毓办公室打了电话，让她回来的时候买点菜，把学生们都留下来吃饭。学生们都很不好意思，纷纷提出要帮忙做饭，一转头就只剩程映泽和大师兄在客厅面面相觑。

　　“我病还没好，你别瞪我，等会我病情加重了，都是你瞪出来的。”

　　大师兄真要被他气死了：“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是病人，我现在很虚弱，”程映泽吸了一下鼻子，发现一点眼泪也挤不出来，“我想师爷，我要给师爷打电话。”

　　“那你去啊！”

　　“你也不说帮我把电话拿过来。”

　　大师兄：“……”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会有这种师弟？！

　　骂归骂，还是得把电话给他拿过来，电话线长长地拖着，还得小心看护。大师兄冷笑一声：“要不要帮你按号码？”

　　“大师兄你真是太好了，帮我按一下吧。”

　　他妈的！

　　大师兄尽职尽责地帮他打通了严先生家的电话，那边才“喂”了一声，他就立马看见程映泽夸张地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师爷……”

　　“是哪个小孩子？”

　　“师爷，我是映泽。”一边说还一边吸鼻子。

　　“怎么了？你老师又打你了？你怎么哭了呢？”

　　程映泽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舔点口水，发现大师兄一直盯着他，遂作罢，还是一直吸鼻子：“老师昨晚打的，我病了，好难受……”

　　“怎么还把你打病了？严不严重？看医生没有哇？”

　　“看了，吃了好多药，什么也不能吃，师爷，我饿……”

　　严先生可心疼坏了，忙安慰道：“小孩子不怕，等病好了，想吃什么都行，想吃什么师爷都给你买。”

　　“嗯，我想吃烤鸭。”

　　“好好好，师爷给你买烤鸭，就买给你一个人吃。”

　　“我想吃两个。”

　　“好，多少个师爷都给你买，你好好养病，好了来给师爷看看。”

　　“嗯，我好了就去看师爷。”

　　大师兄虽然没有听到严先生说什么，但是听程映泽讲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电话一挂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这么会装，怎么不去央戏啊？”

　　程映泽嘴一撅，正要假哭，又被呵斥了一声：“敢！”

　　程映泽悻悻地扭过头去，也不知真委屈还是假委屈：“这么凶干嘛？师爷和老师都不说什么。”

　　“这么大个人了，天天瞪鼻子上脸的让人心疼你，你好意思吗？”

　　“可是我真的病了啊！老师打我我才病的！”

　　“病了你就消停点，成日张牙舞爪的，像什么样子！”

　　这下程映泽脾气真上来了，狠狠瞪了大师兄一眼，起身回房去了。

　　刘巍思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问怎么了，大师兄两手一摊：“我去哄回来。”

　　大师兄哄人，主打一个直接利落，开了程映泽的房门，也不等他开口，问：“说吧，还有什么想吃的？”

　　但程映泽似乎真闹脾气了，竟然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了。

　　“行了，别闹了啊，等会老师又担心。以后不说你了还不成吗？”大师兄扯了扯他，“烧鸡？糖葫芦？人家送了我两坛绍兴的黄酒，你要……改天拿过来给你。”

　　“那烧鸡和糖葫芦呢？”

　　大师兄硬是憋出一个假笑来：“都给你买，行了吧？”

　　“可是我现在还是病人呢！”

　　“要我背你出去吗？”

　　“好啊！”

　　大师兄：赶紧的毕业吧，什么破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