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成长日记》呦呦是也

208、第 208 章

　　“孟！”

　　听到这声，孟承云颇为无奈地回过头，看着不远处小自己几岁的男人跑上前来，微微蹙了眉：“有什么事？”
　　“下班了，当然是私事。”

　　私事这两个字让孟承云有一点不舒服。眼前人是几年前进公司的，和他一个部门。因为他们俩都是中国人，上司便安排孟承云带他，没曾想这人也是个gay，加上孟承云的性取向在公司里不是秘密，一来二去的，这个年轻人就对孟承云有了想法。

　　孟承云这些年一直单身，也知道他年少的梦已然破碎，前段时间回了国，见了那帮老同学，知道人家都结婚生子，孩子都要打酱油了，早就彻底死了心。

　　但是，死了的心，是没办法再孕育新感情的。

　　“我们只是同事，大概没有私事可以聊。”
　　“同事也可以发展出新的关系，不是吗？”
　　“但是我没有兴趣。”孟承云说着就要走，他身后的男人大喊道：“是因为你心里还有那个人，对吗？”

　　孟承云停下脚步，回过头，迎着金黄的夕阳光笑了笑：“对。”
　　“孟，你分不清爱和惯性。”

　　这么多年，劝解的话孟承云听过无数，人家一开口他就知道会听到什么，早已习以为常：“不重要。”
　　“如果真的不重要你就听我说，反正不重要，说对说错又怎么样？”

　　孟承云无奈地叹息，果然，小个几岁就很有冲劲。

　　“好，你说。”

　　年轻男人跑上来，看了他一会，忽然凑上前，用唇贴住了他的唇。

　　孟承云瞳孔猛然放大，一把推开了他：“你有病是不是？”

　　男人点点头：“都是因为你得的病，孟，我感觉到了，你心跳节奏变了，你对我有感觉。”
　　“他妈的，谁突然被一个大男人亲没有感觉啊？”
　　“你想亲他吗？”

　　孟承云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那个“他”指谁，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个大男孩的身影，没有回答。

　　“你不想亲他，不想占有他，想起他没有一点冲动，你那根本不是爱，你只是习惯守护他了。你这么多年不回去，不是不想打扰他，你只是不能面对他没有你也能过得很好的事实。你失落掉的不是爱情，是年少时的英雄梦。”
　　“因为你曾经是他的英雄，但后来，再也不是了，对吗？”

　　孟承云忽然想起小学时的场景，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一起打架，在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里，他是唯一没有放弃程松直的人。

　　“不是的，”孟承云眼眶微红，“你不明白。”
　　“爱不是亲吻，不是占有，不是生理上的冲动，爱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确实失落了年少时的英雄梦，但也失落了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爱情。”

　　孟承云的话很简单，可是年轻的男人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却好像明白了很多：“孟……”
　　“对不起，我还没有能放下这段过去。”
　　“我可以等你。”

　　孟承云突然笑了笑：“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我可以等他，等他长大，等他发现我对他有一点不一样，但是他长大了，却再也注意不到我了。”
　　“孟，我不是你，你也不是他，我知道我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的，反正我会等你。”
　　“为什么？”

　　年轻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坦诚道：“因为我的爱很简单，我想亲吻你，占有你，想和你在一起。”

　　孟承云是读研究生才出国的，生活习性、情感表达都有明显的东方痕迹，内敛而含蓄，低调而平和，但那年轻的男人却不一样，他是从小生活在国外的，早早就学得热情奔放、大方勇敢。那日把话一说开，次日便在公司向孟承云大献殷勤，一会送花，一会端咖啡，今天邀请孟承云共进午餐，明天问孟承云要不要去喂鸽子，一时之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孟承云在被小男生追。

　　眼看着人走过来了，孟承云满心无奈，先发制人：“今天又是什么内容？”
　　“球赛，要不要……”
　　“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

　　孟承云一直很爱运动，也经常去看球赛，不过这回去不成：“不行，后天我爸要来。”
　　“我可以多买一张票。”
　　“不用了，我想陪陪我爸。”

　　年轻男人耸耸肩，似乎有些失落，但也没表现出不开心：“那，下次吧。”

　　孟先扬来了是真的。他去年退休了，过上了闲适安逸的晚年生活，一开始还很不适应，小半年过去，已经完全知道该如何享受了。上个月才和老朋友去欧洲旅游，这个月就来看儿子了。

　　孟承云在机场接了父亲，看他精神矍铄，连白发都没几根，顿时放了心：“爸。”

　　孟先扬给儿子带了些东西，沉甸甸的：“我跟你妈说你什么都不缺，她不信，非要我带这带那的。”
　　“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天天上班呗，不过年底她也要退了。”

　　其实他们这个年纪，别人都已经有孙子了，在N市少不得羡慕别人，但是真到了孟承云面前，孟先扬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退休了也好，别这么忙。”

　　父子俩闲聊着到了住处。孟承云的公寓不大，只刚好有一个空房间给孟先扬住。孟先扬一进屋，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花香，再一瞧，这简直成了一个花房了。

　　“你哪来这么多花？”

　　孟承云两手一摊：“同事送的。”
　　“那你不处理？”
　　“哎呀，就，先这样吧。”

　　孟承云之前也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花，一时之间有点尴尬，可也没想出怎么个处理法，脑子乱糟糟的，不理了。

　　孟先扬舟车劳顿的，又倒时差，当天晚上睡得很沉。次日早上孟承云先醒了，进厨房做早饭，正做到一半，门铃就响了。

　　孟承云翻了一个白眼，去开门：“我就知道。”

　　年轻男人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鼓鼓当当的袋子：“早餐，中式的。”

　　孟承云接过：“谢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来？”
　　“我没说可以来，你也来了呀！”

　　孟承云语气有点冲，年轻男人一怔，又很快道：“我又没进门，送个早餐而已，走了！”说罢，真的转身离开了，孟承云一张嘴，没叫出声。

　　早餐时，孟承云一直心不在焉，连孟先扬都看出来了：“没睡好？”
　　“没，想事情呢！”
　　“吃饭还想什么事情？还是起太早了，大早上的跑哪里去买早餐？”
　　“不是我买的，朋友送来的。”一说这早餐，孟承云就想起清晨门口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觉得那人有点委屈。

　　孟先扬不至于到现在还看不出来，笑问：“是送花那个？”
　　“啊？嗯。”
　　“你喜不喜欢人家？”
　　“我不知道。”

　　孟先扬拿了张纸巾擦嘴，道：“程松直的小孩已经四岁了，我有一次见到，他喊我孟爷爷，我抱了他一会，他很高兴，不怕生，说爸爸妈妈要带他去公园玩。”

　　孟承云想象着那个场景，眼眶一下就红了。

　　“云崽，这么多年了，爸知道你不强求什么，但是，该放下的，也要放下了。”

　　孟承云抬手捂住眼睛：“我明白。”

　　还没等孟承云想清楚，当天晚上门铃又响了，年轻男人站在门口，问：“我能进去吗？”

　　孟承云侧过身，让他进门了。

　　“我以为你早上生气了。”
　　“是生气了，但我不是在追你吗？我是你的舔狗。”男人还带着气，将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孟承云笑了笑：“我爸在房里，等下就出来了，别说浑话。”

　　男人不知怎么的，泛起了泪光：“孟承云，我也有爸爸妈妈撑腰，也有正儿八经的硕士学位和工作，我还有房子有车子，我天天到你跟前晃悠，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喜欢被人拿捏。”

　　孟承云怔愣一下，道：“我、我也没拿捏你呀！”
　　“你还没拿捏我？你收我的礼物，接受我的邀请，还让我进你房子见你爸，但就是不答应我，你他妈的不是拿捏我是什么？”

　　孟承云想，让你见我爸，已经是答应你了呀！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可孟承云话还没出口，孟先扬已经出来了，见到客人先是笑了笑：“你好，你是云崽的朋友？”
　　“伯父好，”年轻人听到朋友两个字，心已经凉了半截，提不起任何兴趣，“我只是经过……”
　　“爸，他是……”孟承云手里不停比划着，可就是说不出该说的话来。年轻人烦躁不堪，自觉无趣，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说着一把捞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孟承云“啧”了一声，进退两难。倒是孟先扬笑了笑：“还不去追？”
　　“我、我先出去。”孟承云说着，也赶紧换鞋走了。

　　孟先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云崽孤单了这么多年，大概也要有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