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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第 206 章 ...

  •   “我要妈妈。”程附一站在爸爸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白嫩嫩的小脸湿答答的,可怜得不得了。

      “要什么妈妈?”程松直手中的竹尺“啪”一声敲在茶几上,吓得小孩肩膀一抖,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哗啦啦”落下。

      眼看孩子哭得更厉害了,程松直一点也不心疼,反倒更加生气:“你哭什么?你有脸哭?”

      程附一拉着嘴角,不敢发出声音,可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也止不住,觉得自己一下变成了世界上最惨的小孩。在此之前,爸爸虽然也骂过他,用巴掌打过他的小屁股,可是还从来没有拿出过眼前这个东西,看上去就很恐怖。

      最恐怖的是,妈妈不在家呜呜呜……

      程松直手里拿的是一把棕黄色的竹尺,外头随便买的,看着就很劣质。当时只想买回来吓唬程附一,可是今天他真是被气到了。

      “自己把裤子脱了,趴到那边沙发上。”程松直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

      程附一抽抽嗒嗒,吸着鼻子摇头。

      “三。”
      “我要妈妈呜呜呜……”
      “二。”
      “呜呜呜我害怕……”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拿我师爷的教鞭打小孩。”

      两人都转头看去,原来是两鬓都长了白发的程老师——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一线教师了。程老师有时候会来这里住几天,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原来三中的教师宿舍里,没想到来一回就让他看见程松直打小孩。

      程松直看了爸爸一会,心情也好不起来,丢了竹尺,愤愤道:“他配吗?”

      程老师走进来,脸色严肃,道:“不要带着情绪教育孩子,他听得懂你说的每一句话。”

      程松直自知失言,看了程附一一眼,没有说话。

      程老师在小孩面前蹲下,朝他张开了手。程附一迈着小短腿,走到爷爷面前,奶声奶气道:“爸爸要打我。”说着,还冒了一个圆圆的鼻涕泡。

      程老师笑笑,把他抱起来,抱到阳台上去了。

      “爸爸怎么要打你呢?”程老师坐在椅子上,一手抱着小孩,一手帮他擦鼻涕。

      程附一也有点怕爷爷,怯怯道:“我推了别的小朋友。”

      程附一的妈妈是独生女,程附一一生下来就是一大堆人手心里的宝,爷爷刚抱着去看完花,外婆就着急忙慌地给他买新衣,一转头外公又带去吃冰淇淋,简直呼风唤雨的。小孩今年四岁了,上了一年幼儿园,还是不太懂得谦让,有时候和别的小朋友一争起来就容易上手。他第一次推别的小朋友,推了一个趔趄,被爸爸知道以后打了几巴掌屁股。然后,他今天又推了一个小朋友,还把人家推得摔了一个屁股蹲,幸而是在沙坑里,没有受伤,不然程松直现在就不是在家里收拾他,而是在别人家里赔礼道歉了。

      程老师有点无奈,但也没办法。这么小的孩子,让他一次就记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是很难的,只好慢慢教。

      “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推别的小朋友?”

      程附一撅着小嘴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推?”
      “我一伸手就推了。”

      “那是不是做错了?”
      程附一不说话。

      “小朋友做错了事,是要被打屁股的。爸爸打你,是让你知道以后不能推人,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推人了。”程附一保证完,又嘟囔道,“爸爸太凶了。”

      程老师搂着小孩,耐心道:“爸爸凶是因为附一做错事了,但是爸爸没有不喜欢附一。爸爸是因为爱附一,才要教附一不要犯错。”

      程附一又不说话了。

      程老师不知怎么的想起程松直小时候,程松直比程附一还皮,一整天小嘴叭个不停,犯错了也有很多歪理,脾气很大,哄起来最费人。可是一眨眼,那个皮小孩也要为孩子头痛了。

      爷孙俩沉默地坐了一会,程松直就来催了:“程附一,回来!”

      程附一下意识地往爷爷怀里缩了一下,可是爷爷却拍拍他的背:“去吧。”

      程附一无依无靠,只得下来,往屋里走了。

      程松直还是一脸严肃,手里拿着那把棕黄色的竹尺,问:“爷爷跟你说清楚没有?”

      程附一不作声。

      “爷爷没跟你说清楚,我跟你说。上次你推别人的时候爸爸已经打过你了,你保证过不会再推人。但是你今天又推人了,爸爸要打你二十下,你自己脱了裤子,趴到沙发上去。”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程附一哀怨地看了爸爸一眼,没有动。

      这是程附一的绝招,只要不说话也不动,一直流眼泪,别人就会舍不得。他用这招骗了其他人很多心疼,可是骗不到爸爸。

      “没有用,程附一,你不能每次做错事都觉得哭一哭就好,今天说了打二十板子,就是二十板子,一下都不会少。你不挨打,就永远不知道怕。你现在乖乖过去,爸爸打完二十板子这件事就过去,你要是还磨磨蹭蹭,想哭一哭就不挨打,你就尽管哭,我一定会打到你哭都哭不出来。”

      程松直的语气并不算严厉,可是程附一听懂了那些话,瞬间眼泪都不敢流,只得委委屈屈地转过身,超沙发走去。

      脱裤子是最难过的,程附一背对着爸爸,左扯一下,右扯一下,来回两三次才把裤子歪歪扭扭地脱下来,露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如同牛奶果冻似的小屁股来。

      程附一只挨过巴掌,爸爸如果很生气,巴掌打下来也很疼,跟被火烫了一样,疼得他一下就哭嚎起来。可是今天,爸爸还要用那个板子打,会不会很疼?

      程附一又委屈又怕,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趴到沙发上。
      小屁股一直在颤抖。

      程松直走到他身边,看着那白皙的两团肉,也不禁有些不忍,可是他要是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也只会害了小孩。

      仿佛担心小孩会摔下来似的,程松直微微弯下腰,一手按在他腰上,道:“爸爸要打了,屁股会很疼,不许乱动知道吗?”

      很疼两个字像针似的扎进程附一心里,让他呜呜呜地哭出了声:“爸爸我害怕……”
      “要挨打了当然怕,推人的时候就不怕是不是?”
      “呜呜呜爸爸我知道错了,不要打呜呜呜……我要妈妈……”

      程附一哭得涕泪齐下,把程松直的心都揪了起来。程松直默默叹息,道:“知道错了就乖乖的,要是乱动,爸爸就打三十下了。”
      “不要不要……我不动呜呜呜……”
      “要打了,趴好。”

      程附一生怕要挨三十下,赶紧乖乖趴好了。才刚趴好,就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他没反应过来,可下一秒,却是“啪”一声炸响在耳边,随之而来的是脆生生的痛感在屁股上蔓延开来,他整个人一弹,几乎像一条鱼一样腾了起来:“啊!!好痛痛!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小孩挣扎得厉害,程松直差点按不住他,手上又加了两分力,一边等他安静下来一边看着屁股上那一道红痕慢慢浮现出来。

      这竹尺有三指宽,打出来的红痕也差不多同样宽度,只是孩子屁股小,这么一道红痕就盖住了臀尖,加之红白颜色对比鲜明,看着格外骇人。

      “爸爸不要打我呜呜呜……”

      程松直深呼吸一口气,道:“打三十。”
      “不要!!!”

      程松直似乎特别不会心疼孩子,听他这么撕心裂肺地嚎叫,只是冷静地问:“我刚刚说过什么?”
      “呜呜呜……”程附一不住抽泣,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却不敢不回话,“要是乱动,就、就打三十。”
      “是不是乱动了?”
      “呜呜呜……可是我疼……爸爸我疼……我要妈妈……”
      “妈妈不在,你要是不想挨太多,就乖乖趴好。”

      语气不甚严厉,可说到做到还是让程附一颇为害怕,当即抽抽嗒嗒地趴了回去。

      程松直看着那两道尺痕,已经覆盖住孩子小屁股上肉最多的部分,不可能完全不心疼,只是做爸爸的,第一回威严没有竖起来,以后再想管他,就难了。因此,程松直还是狠下心,扬起戒尺,对准小孩的臀尖,“啪”地抽下去。

      “啊呜呜呜……爸爸不要打……”
      “啪!”
      “呜呜呜爸爸我错了,好痛……”
      “啪!”
      “救命!爷爷救我!”
      “啪!”
      ……

      戒尺着肉声格外响亮,程附一的哭喊也中气十足,二者旗鼓相当,交错回响在空旷的客厅里。伴随着这声音,程附一的屁股越来越红,红肿的范围也全部覆盖了屁股,臀尖处深红泛紫,已起了星星点点的血痧。程附一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疼到极处根本记不住不能乱动,两腿拼命踢蹬着,想要挣脱爸爸的钳制。

      “爸爸不要打,我好痛,痛呜呜呜……”
      “啪!”“挨打了你知道要跟我讨价还价了,我跟你说不能推人的时候,你记了吗?”
      “呜呜呜……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爸爸,求求爸爸……”程附一哭得厉害,声音已经有点嘶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黏糊糊的,可怜得不得了。
      “啪!”“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可是这次呢?不疼你就不会长记性!”
      “呜呜呜我记住了,我真的记住了,爸爸我要死了!!”

      程老师一直坐在外头阳台上,听着孙子歇斯底里地哭喊,越来越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看见程松直的动作,确实下了狠手,犹豫好一阵,还是起身进去了。

      “啪!”
      “呜……爷爷……”
      “松儿!”眼看着程松直的戒尺还要挥下去,程老师猛地叫住了他,“附一才四岁。”

      其实程松直就是想趁小孩才四岁就好好立立规矩,可是他那屁股却高肿得厉害,人也哭得快脱水了,要是还打,似乎也有点不人道。

      程老师直接抱起小孩,一言不发进儿童房去了。

      程附一偎在爷爷怀里,哭得上起不接下气,整张脸都脏兮兮的,上嘴唇甚至因为轻微充血红肿起来。程老师心疼得不行,边拍背边哄:“不哭了不哭了,爷爷看看,爷爷摸摸就好了,等会就不疼了。”

      程附一才不管等下疼不疼,他现在就疼得想死,什么也顾不上,就一个劲哭,哭到最后,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程老师轻轻地揉着他那个小屁股,待得小孩哭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放到床上趴着,拿药来给他上。

      “爷爷……”小孩声音嘶哑着,时不时还有眼泪从眼角滑落,“疼……”
      “爷爷上药了就不疼了,附一坚强一点。”
      “爸爸好凶,我不喜欢爸爸了……”

      程老师有点想笑,每个孩子都要有这么一遭,真是命里的劫。

      “附一,是因为你先做错了,爸爸才打你的。”程老师抚着小孩的背,温声道,“爸爸心里是爱你的,他怕你做错事,所以才要你记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明白吗?”

      程附一哭没劲了,小幅度地抽泣着:“可是他太凶了。”
      “附一乖乖的,不做坏事,爸爸就不凶了。”

      程附一不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小孩屁股肿得厉害,程老师没什么办法,只得慢慢哄着他,让他睡了。哄了老半天,口干舌燥的,见小孩睡熟了才出来喝水。

      程松直还坐在沙发上,那柄劣质戒尺静静躺在茶几上,不知怎么的竟显得有些委屈。

      程老师倒了杯茶,往儿子身旁一坐,慢悠悠道:“你儿子要讨厌你了。”
      “随他去!”
      “说这种气话,万一他跟你小时候一样,你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程松直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看向爸爸:“我哪有他这么好命?”

      这么比起来,程附一确实比程松直幸福很多,衣食无忧,不像程松直那会,买个奥特曼都要抠老半天,最重要的是,程附一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还在他身边陪着他长大。

      “可别醋自己儿子了,他还等着你去哄他呢!”
      “哄什么哄?你哄还不够?我去打完剩下的十几戒尺还差不多。”
      “松儿,附一太小了,你动手就动手,但要适度。孩子都哭断气了,你非要打完做什么?他吃到教训了就差不多了,难不成真要打死他?”

      程松直脑子乱糟糟的,成家以后,他忙于工作和家庭,很少有时间回想过去,可是今天他想起了好多,想起他小时候被爸爸打,想起被爸爸打完以后闹脾气,想起闹脾气时妈妈耐心地哄,还想起师爷、罗老师,想起好多好多人,搅得心里一团乱麻。

      “爸爸。”
      “嗯?”
      “我好想,好想回到以前。”

      程老师笑笑,问:“多久以前?”
      “多久以前都可以,妈妈走以后也可以。”程松直怔怔地看着年轻不再的爸爸,竟然有点想不起他年轻时的模样,“我在外婆家的时候,才呆了半年,就很想回去了,可是那时候你不怎么来看我了。我那时候想,如果你再来说带我回去,我就什么话都不说,由着你带我走。”

      程老师伸手出去,揉了揉程松直的后颈,十足的亲昵:“松儿,人生就是很多遗憾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很想,很想没有遗憾。”
      “爸爸明白。”

      程松直上身一倾,轻轻倒进爸爸怀里,低声道:“爸爸,时间过太快了,我有时候看着程附一,心里很恍惚,总感觉我昨天才读高中,可是今天就要送程附一上学了。”

      程老师搂着他,道:“爸爸也会,好像昨天才给你们上着课,昨晚还改着你们的作业,但是一眨眼,又坐在那个清净的办公室里了。”

      父子俩互相依偎着,没有再说话,客厅里静悄悄的,弥散着熟悉的气息。

      程松直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过去的场景,一帧帧,一幕幕,清晰无比,他从一个淘气的小屁孩变成叛逆的小学生,又渐渐温顺起来,再一步一步长大成人,三十多年的日子,他眨眨眼就过完了。

      “松儿,”程老师忽然低声道,“你不要让附一遗憾,不要让附一以后也这样回忆过去。”

      程松直轻轻点了点头。

      “去看看他吧,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嘴上说着讨厌爸爸了,其实就是在等着爸爸去哄。”

      程松直无赖道:“我也在等爸爸哄。”

      程老师笑笑:“我都哄了你一辈子了,还不够?”
      “下辈子,你还来当我爸爸。”
      “好,下辈子,爸爸还哄你。”

      程松直笑起来,总算愿意起身了:“我去看下附一。”
      “去吧。”

      程老师看着程松直走进儿童房,也起身往厨房去了。他儿子去哄儿子,他也要做好吃的哄儿子了。

      程附一睡了大半个小时就醒了,程松直进房时他正一个人趴在床上委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心底的酸涩渐渐漫上鼻尖。

      程松直一眼就看出他在装睡,慢慢踱步到他床前,缓缓开口:“还有十三下。”

      程附一闻言,整个人都蜷了起来,不停发着抖。

      程松直在床沿坐下,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把那个青紫斑驳的屁股露在外头。程附一大感恐惧,巴巴地望着爸爸,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我说过打三十,没打完爷爷就把你抱回来了,我也不多打你,把这三十下打完。”

      程附一的大眼睛一眨,浓密乌黑的睫毛一闪,大颗大颗的眼泪悄然滚落,屁股已经疼得要死了,居然还要打。

      眼泪流着流着,程附一就控制不住哭出声,“呜呜哇哇”地要起妈妈来。

      “不许哭!”程松直一点也不温柔,厉声喝止了小孩,随后大手抚上小孩红肿的屁股,正色道,“你乖乖的,剩下十三下爸爸就只用巴掌打,再哭,爸爸就去拿戒尺了。”

      程附一一听,在绝望之中抓住了一丝希望,立马止住了眼泪,哀求道:“爸爸不要拿戒尺。”
      “能不能不哭,乖乖挨完?”

      程附一立刻点了点头。

      程松直二话不说,把小孩翻了个面,屁股朝上趴在他腿上,而后扬起手,对着早就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两团肉“啪”地打了下去。

      声音清脆响亮,把两团肉打得朝前一颤,在皮肤上添了一抹新鲜的绯红。程附一感到早就疼得没有知觉的屁股上重新翻起了一阵火辣的痛感,眼泪登时涌上眼眶,可却死死地忍着,不敢让眼泪落下。

      程松直看他还算乖,也不跟他磨,手起掌落,“噼里啪啦”地打了下去。

      程附一到底才四岁,也忍不住什么疼,挨了五六下,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在床上,洇透了床单一块。

      十几巴掌下去,小屁股又肿了一层,更鲜红了几分。程附一屁股火辣辣的,又一阵阵抽泣起来。

      程松直将小孩抱起,看着他哭肿了的大眼睛问:“知道错没有?”
      “知、知道了。”程附一哭得眼睛疼,抬手要擦。程松直一把抓住他的手,抱着他去拿了湿巾,慢慢给他擦了眼角和脸,温声问:“爸爸打得疼不疼?”

      温柔不可怕,凶狠也不可怕,但凶狠过后的温柔却最要人命。程附一乍一听了爸爸这句话,眼泪更是汹涌不止,“哇”一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呜呜呜……爸爸好凶……”
      “谁叫你不听话,要推别的小朋友?下次再这样,爸爸就打烂这个屁股,”程松直说着威胁似的拍拍小孩红肿的两团肉,“听到没有?”

      程附一说不出话,边哭边拼命摇头。

      程松直大概知道他想说以后不敢了,也不苛求小孩做保证,反正再有下次,他绝对会把这个屁股打开花。

      “不许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挨几下板子就哭,像什么样子?”
      “呜呜呜爸爸凶……”

      程松直拿他没办法,只得抱起他,在怀里轻轻晃着:“好了,附一知道错了,爸爸就不打了。附一以后乖乖的,爸爸都不凶。”
      “呜呜呜……呃……真、真的吗?”
      “真的,附一乖乖的,爸爸就不凶了。”
      “爸爸,爸爸都、都不来看我……”程附一眼泪渐渐止住了,抽抽嗒嗒的。

      程松直笑笑:“现在不是来了吗?”
      “那你刚刚去哪里了?”

      程松直看着他,仿佛是透过漫长的时间长河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笑道:“我刚刚和我爸爸在一起。”

      程附一没什么脾气,见爸爸不凶了,立刻伸手环上爸爸的脖子:“爷爷打你屁股吗?”

      果然,小孩都是鬼灵精,程松直笑意浓浓,搂着小孩道:“我不听话,爷爷就会打我。”
      “那你要听话才行。”
      “嗯,我们都听话。”

      程附一偎在爸爸胸前,瓮声瓮气道:“爸爸,我屁股疼。”

      程松直伸手给他揉着屁股,哄道:“爸爸摸摸就不疼了。”

      对于小孩来说,这样的谎言似乎格外有力量。程附一被爸爸揉了一会儿,好像真的感觉不到疼了,又开始跟爸爸撒娇,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程松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心想,小孩子想要的真的很少。

      厨房里,程老师蒸了嫩滑鲜香的双皮奶,晾在桌上,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程松直听到声响,抱着小孩出来,问:“你怎么才来又要回去?”

      程老师一边换鞋一边道:“临时有点工作,我回去弄一下。”
      “你在这里弄不行吗?”
      “我的文件都在家里,在这里怎么弄?”程老师知道儿子舍不得自己,故作轻松笑笑,“你都当爸爸了,还要黏着爸爸?”

      程附一懵懵懂懂,只知道爷爷要走了,伸着小短手挥了挥:“爷爷再见。”
      “附一再见,要乖乖的,不惹爸爸生气了啊!”
      “我乖。”

      程老师笑着看向程松直:“我走了,你好好带儿子,桌上晾着双皮奶,你放一放再吃。”
      “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程老师点点头,拉开门出去了。

      “爸爸,什么是双皮奶?”

      程松直抱着小孩往餐厅走,道:“双皮奶就是爷爷用来哄小孩开心的东西。”
      “是哄我吗?我是小孩。”
      “可是,爸爸才是爷爷的小孩。”

      程附一有点不高兴,撅着小嘴道:“那谁来哄我?”

      程松直拿了个勺子来,舀出尚且温热的双皮奶喂给小孩:“当然是爸爸哄你。”

      程附一张大嘴,一口吃掉绵密香浓的双皮奶,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也太好吃了!

      “开心吗?”

      程附一点点头:“开心。”
      “以前爷爷就是这样哄爸爸开心的,爸爸也这样哄你开心。”
      “爸爸可以天天都哄我吗?”

      程松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蓦然湿润了,忽然紧紧抱住了小孩:“爸爸哄你,爸爸天天都哄你。”

      程附一察觉不到爸爸的微妙情绪,只沉浸在爸爸每天都要哄他的快乐之中,“咯咯咯”笑个不停。

      程松直抱着小孩坐下,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那碗双皮奶。只是程附一折腾一下午,饿得不行,盯着那个空碗两眼发光,程松直没办法,又给他点了外卖。

      外卖是程附一最爱的炸鸡,妈妈平时都不给吃,但是妈妈不在家,他和爸爸就可以敞开来吃。炸鸡一到,程附一顿时屁股都不疼了,都不要爸爸抱,自己就坐在垫了软垫的餐椅上啃成了一只花脸猫。

      程松直看着小孩心满意足的样子,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让他慢点。程附一吃着吃着就用袖子擦嘴,还不住赞叹:“爸爸,炸鸡好好吃,我下次还要吃!”
      “妈妈回来了,就没机会吃了!”
      “我们可以偷偷吃。”

      真是个鬼灵精。

      “好,我们偷偷吃。”程松直想,只要你一辈子这么快乐,就一辈子偷偷吃炸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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