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图相机制霸聊斋》章椒

107、进个店

　　“这，真是闻所未闻。”正阳宗弟子睁大了双眼。

　　吃里扒外已然是大大的丑闻，竟然还与魔物勾结，这叛徒简直是自暴自弃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跟他们的事一比，自己家那个不听劝的犟种师妹，都显得乖巧顺眼多了。

　　“我们一定留意。”正阳宗弟子问道:“不知道这叛徒叫什么名字？”

　　“谢羽士。”慎纯道。

　　不远处藏着的蔚禾和明十七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燕青云，但在这个距离里，足够两人看清，这一批前来试炼的弟子中，也没有燕青云的身影。

　　不仅燕青云，若水和一清也不在其中。

　　难道还在思过崖思过吗？

　　谢羽士，蔚禾与他交集并不多，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是他受上清宫委托，曾协助她处理林贲和猫妖的事情，印象里是个脾气挺好，崇拜燕青云的小道士。

　　“说不通啊……”蔚禾疑惑:“那个谢羽士为什么会跟魔物勾结，叛出师门？”

　　谢羽士的师父是李天微，很有可能是下一任上清宫的掌门，能进上清宫，又能拜入李天微门下，在修行界已经是妥妥的天之骄子了。

　　谢羽士能为了什么叛出上清宫？抛弃这所有的东西？

　　明十七说:“而且他是李天微的弟子。”

　　李天微名义上已经接管了上清宫的大部分事务，又是无尤的亲传大弟子，在上清宫内位高权重，他的弟子，哪怕真的犯了什么错，只要他想庇护，只要他伸手遮掩，根本不会有消息传出来。

　　就像燕青云，明十七刺伤无尤，而燕青云是帮助明十七逃出上清宫的人，这罪名要往大了安，思过崖根本不够他蹲的，但现在对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比坏消息好得多，起码证明，上清宫——或者说无尤，并不想因为明十七和她对燕青云赶尽杀绝。

　　这个念头划过的时候，蔚禾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

　　是无尤。

　　只有在谢羽士做了对无尤不利的事情时，李天微作为无尤的弟子，才不能庇护谢羽士，相反，作为无尤的弟子，谢羽士的师父，他必须大义灭亲，从重处罚谢羽士，对他而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谢羽士一个小弟子，又能对无尤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呢？

　　以蔚禾的观察，无尤不是个喜欢徒子徒孙承欢膝下的热闹性格，相反，能近他身的只有寥寥几人，谢羽士绝不在其中。

　　何况，在蔚禾的印象里，谢羽士对燕青云都崇拜得很，更不要说无尤这样的掌门宗师了。

　　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上清宫里一定又发生了不少事。”蔚禾皱眉，迫切地想知道燕青云、若水和一清的消息。

　　“起码不会太坏。”明十七道：“没有消息，比坏消息好得多。”

　　他说的与蔚禾方才想的不谋而合，两人藏在树丛之后，一直等上清宫和正阳宗的人都进了秘境入口，才远远跟上他们。

　　他们两个依旧是骑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上清宫的队伍之后。

　　因为上清宫的队伍里只是慎远领队，就算真的发生冲突，两个人对付他没什么心里压力。

　　大不了打完就跑，再换一张脸。

　　两人一路往前，越往前走越是意外。

　　进入秘境之后，雾气消散，一座城池浮现在两人眼前，走入城门，街道两侧酒家林立，行人来往，和普通城镇毫无二致。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太多了，简直像是在赶集，和在翠火秘境中人少树多的情况天差地别，其中有来试炼的道士，但也有许多人，看上去只是普通人。

　　秘境中是不会有普通人的，会进入秘境的，只有妖鬼和道士。

　　那么这些人，应当是来自于罗刹鬼市。

　　按秘卷中的记载，罗刹鬼市是下一个秘境的前身。

　　而且，罗刹鬼市和洛水秘境正在融合交叉。

　　秘卷中记载，每个秘境的入口都是固定的，进来之后的位置却是随机变换的，她和明十七进入的，应当是属于罗刹鬼市的区域。

　　之前跟着的慎远等人，早已经消失不见，想来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蔚禾道：“一进来就碰到了这儿。”

　　幸运一点的会进入洛水秘境的区域，这里毕竟是经过了多次天师试炼的地方，相对了解的信息更多，也更安全，相当于一块被犁了好几年的田，收成当然更稳定些。

　　罗刹鬼市却是一块刚被发现的荒地，收成怎样，只有天知道。

　　明十七说：“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就不能咱俩都不倒霉吗？”

　　“都不倒霉，就不会在这儿了。”蔚禾道：“我记得那本罗刹鬼市的密卷上，大部分可都是空白。”

　　“咱俩来了，就不空白了。”明十七拽拽的：“该是这儿的鬼们倒霉了。”

　　蔚禾扑哧一笑。

　　“哎，这里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蔚禾环顾四周，她下马的这个地方正挨着一家馄饨摊，卖馄饨的夫妇俩一个擀皮一个包馄饨，馄饨皮上下翻飞，烟火气十足。

　　“你想象这里应该是什么样？”明十七也跳下马。

　　“按秘卷里所说，罗刹鬼市更像是一个秘境的前身，人、妖、道汇聚，混乱失序、弱肉强食才是常态。”

　　这里看起来却井井有条。

　　——这样的区域一般都是灵气汇聚之地，普通人意识不到，只会觉得这里土地肥沃，常年丰收，所以慢慢形成人的聚居地，同时这灵气又会吸引妖魔道士，妖鬼对人有恶念，道士又要除妖降魔，逐渐又成为乱象丛生、事故多发的凶地。

　　这便是所有秘境的前身。

　　蔚禾想起秘卷中的记载，净元与无尤携手游历天下时，怜悯百姓无辜，因此设置结界，将几片妖魔丛生之地的鬼怪圈禁起来，让附近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就是秘境的雏形。

　　等到他们二人开始开宗立派，收下不少徒弟，妖魔圈禁的地方就慢慢变成了道士的修道场，又逐渐演化出天师试炼。

　　只是净元与无尤也没有想到，大量妖魔鬼怪被囚禁在一起，无可避免地就会成为养蛊场一样的存在，妖鬼之间互相吞噬，如黑山一般有野心的妖鬼，会成为比普通鬼怪更难缠的鬼王。

　　他们当然不甘心像猪狗一样被关押在这狭小的秘境里。

　　曾有不止一个鬼王将囚禁自身的秘境撕开口子，纵万鬼出逃。

　　上清宫、正阳宗、药谷合力镇压，在一场场这样的动乱里，名声大噪，逐渐成就三大道门的威名。

　　所以后来的天师试炼，除了斩杀妖魔，还要检查秘境中的结界是否被毁。

　　——以上资料全部记载在秘卷当中，也是道门弟子平时必须学习的内容，算是这个世界的修道常识。

　　不过这些偏偏是蔚禾和明十七的知识盲区，蔚禾手里现在就捏着一本《道录》，是她和明十七在路上买的，换算一下有点类似她那个世界的儿童启蒙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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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高深一点她就看不懂了，这个程度对她刚好。

　　蔚禾骑在马上，竟然意外看到两个眼熟的上清宫道士，结伴进了一家叫十里香的酒楼。

　　看来被传送到罗刹鬼市的，不止她和明十七两个倒霉蛋儿。

　　人多起来，他们的追踪反而更方便了。

　　蔚禾和明十七也翻身下马，进了十里香，坐在了他们隔壁的隔壁桌。

　　店小二微笑着过来推销，说店里有一些富含灵气的蔬菜瓜果，对修道者很有帮助，问蔚禾和明十七要不要试一试。

　　蔚禾从善如流，选了一种叫“娘子瓜”的水果。

　　端上来之后，是一种鲜嫩甘甜，微黄碧绿的水果，闻起来和哈密瓜类似。

　　“娘子瓜，怎么叫这个名？”她转着筷子，饶有兴致地问。

　　店小二微笑:“咱们这儿，提起娘子这两个字，就只跟岑娘子有关了，这瓜是从岑娘子的坟上结出来的。”

　　蔚禾:……

　　她放下了瓜，看着眼前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说坟上结的瓜跟说菜市场买的一样平常，看她不吃，依旧是那副不变的微笑。

　　蔚禾的胳膊上细细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岑娘子是谁？”她与桌子对面的明十七对视一眼，故作不知，问道。

　　实际上，她知道。

　　罗刹鬼市的密卷内容比起洛水秘境来少得多，只有寥寥几条信息，其中一条便是，罗刹鬼市目前的话事人，被叫作岑娘子。

　　没有容貌，没有来历，只有一个名字。

　　店小二黑黢黢的眼睛在蔚禾和明十七脸上快速扫了一遍，突然从怀里掏出两个小木人像，放在他俩面前一人一个。

　　“这就是岑娘子。”他神情庄重虔诚，脸上的微笑被一种狂热的神情代替，他对着两个小木人施了两个奇怪的礼节，乍一看竟然像是对着蔚禾和明十七施礼一样。

　　蔚禾忍住不适，看向小木人。

　　那木人没有脸，只是身形纤细袅娜，是一个怀抱小儿的妇人像，用来雕人偶的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外表像涂了油一样光滑，甚至依稀可以倒映出人脸。

　　“怎么，岑娘子还有小孩儿？”蔚禾问，这点密卷上可没有说。

　　店小二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们都是岑娘子的孩子！赞美吾母！”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盖过了，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蔚禾和明十七这一桌，在明十七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些看上去像是本地人的，对店小二的亢奋几乎没什么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大部分还会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事，神情肃穆，低声重复“赞美吾母”。

　　店内唯一对这话有反应的，除了他们，就是那两个上清宫的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