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偷个听（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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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在这儿。”胜遇连忙把她的弓递给她。
幼兰抱着弓，才平静下来，等到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她晕倒后的事讲清楚，挣扎着要起身对慈英和老头道谢，被慈英伸手拦住。
“姑娘，这藤梨不能解去全部的毒性，要想完全解毒，需要找到对症的解药才行，你孤身一人，要找到那个黑袍人不是容易事，还是尽早向你师门求助为好。”慈英道。
蔚禾和明十七虽然站在人群外围，却也能看出来，幼兰浑身的衣饰气派，不像是什么小门小派的弟子。
幼兰犹豫片刻，点头答应:“多谢道长，我会的。”
变故与危机暂解，外面的天色也黑了下来。
庙里的几波人经过刚才的事，反而消去了几分初见面的隔阂，互相寒暄起来，蔚禾和明十七也随大流，装作一对兄弟，报上了两人的化名——刘大，刘二。
这两个稍显潦草的化名夹杂在众人中毫不起眼，平凡得令人非常安心。
慈英却不知为何突然起身，坐在了蔚禾和明十七的面前。
“劳驾，借个火。”她笑着说。
“道长自便。”蔚禾不知道她是真的只是借个火，还是发觉了什么，回想刚刚，她和明十七应该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慈英打开了刚刚黑袍蝙蝠的百宝袋，借着火光仔细端详。
“那黑袍人确实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袋子里有不少好东西。”慈英取出一叠符咒，看上去似乎只是在随便攀谈：“上品生水符，市面上去买也不便宜，看来那人也是要前往洛水秘境。”
蔚禾装傻道：“是么，我们两个过路人，倒不知道这些。”
——实际上他们当然知道，之前看过的洛水秘境密卷里提到过，洛水秘境虽然是以水命名，实际秘境中可以称得上滴水不生，里面的任何水源，对于修行者来说都是有毒的，所以所有前往秘境试炼的道士，都会事先准备好足量的饮用水，生水符便是其中一种。
蔚禾和明十七的包袱里，也装着类似的东西，是药谷的水竹葫芦，形状像葫芦，会自动分泌汁液，可以当作饮用水，临走时，持盈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慈英将那厚厚一叠上品生水符取出来：“这东西有用，可惜救了我徒儿的那两位高人不愿意现身，这本该是他们的东西。”
蔚禾听她说“两位高人”，抬起头来看着慈英，明十七将烤饼翻了个面，看上去很好奇：“慈英道长怎么知道救胜遇的人有两个？”
慈英随手将两片纸扔进火堆，那两张纸迅速蜷缩发黑，烧成了两团灰烬，蔚禾认出那是刚刚她用来阻拦黑袍人飞刀的“抠图成符”。
慈英说：“只是胡乱一猜罢了，那黑衣人将胜遇与幼兰认作了明十七和何十九，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痛下杀手，遭了报应也是活该。”
“不过他被戏弄的手法，倒确实很像我一位旧友的脾气。”
蔚禾摇头：“道长刚刚提起的明十七和何十九，现在可是追缉令上的头号凶徒，听起来都觉得头大得很，道长还是少提为妙。”
慈英微笑：“多谢这位小刘兄弟的好意了，既然小刘兄弟这么说，贫道就不再提了。不过传言纷纷，难辨真假，要论是非对错，贫道始终觉得，心还是比耳朵和眼睛靠谱些。”
她轻轻道：“我相信人的秉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算一时不慎，被卷入漩涡中，只要有手有脚，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蔚禾眨了下眼，将那股热意压下去：“道长金玉良言，我们记下了。”
慈英将生水符抽出来：“既然寻不到这百宝袋的正主，慈英就托个大，做主将这里面的东西给大家分了。两位小兄弟既然是过路人，这百宝袋可以装下不少东西，想来路上会有用的，就留下用吧。”
庙里其他听她这么说，等于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东西，哪有不高兴的。
众人分了袋里的宝物，都围着慈英道谢寒暄，像种藤梨的西叟东婆夫妇，早就在心里猜测，其实就是慈英出手救了自己徒弟，只是不愿意明说而已，更是对她恭维夸赞不止，场面一时极为热闹。
蔚禾和明十七道了谢，依旧坐回火堆旁，看上去像是在打瞌睡。
借着火光的掩映，蔚禾将慈英刚刚递给她的百宝袋轻轻打开一条缝，里面并不是空的，放着两张轻薄的面具，两小束柔软的绒毛坠子，并一个小药瓶。
是小苇儿的面具。
敷上神树汁液，就可以伪装面貌，蔚禾还记得小苇儿说这东西并不好做，她一开始给自己做的那个，还出过纰漏。
恐怕早在看到追缉令时，小苇儿就开始做这两个面具了，她不知道他们两个后来有了可以掩藏形貌的东西。
蔚禾几乎可以想象到，小苇儿怎么和秀凝商量，她做完之后如何去找慈英，三个人凑在一起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把这两张面具送到她和明十七手上。
蔚禾半晌没说话，进了兰若寺之后的这段经历一点都不好，被冤枉、被追杀、被避之不及，但幸好老天爷还有点良心，没有让她倒霉透顶，再坏的经历里，也有想起来让她想忍不住一笑的人和事。
明十七也看到了，看着蔚禾眨眨眼：“你现在要是哭了，我们还怎么装不认识慈英？”
蔚禾把百宝袋收起来：“胡说八道，谁要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小苇儿做面具的手艺比以前好了。”
明十七往火堆里扔了一块柴：“等到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回去看他们。”
蔚禾扭头去看他，新添的柴火激起一丛火焰，隔着热浪和噼啪声，明十七也像一块温暖的木炭。
其实他也是这糟糕经历里，能让她发自内心微笑的人。
“好。”蔚禾枕起手臂，看着破庙天花板上的蛛网轻声说：“我们一起。”
次日清早。
西叟和东婆一大早就醒来了，盘算着邀请慈英等人一道上路，彼此之间好多个照应。
谁料往庙里一看，除了自己一家，昨天还挤挤挨挨的庙里已是空空落落，其他人都已经不知去向。
西叟懊悔：“早知道再起早一点了。”
“算了，看来人家也没有这个意思。”东婆道：“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再向庙外看去，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白茫茫一片，天地相连，雾气沆砀里，掠过几点黑色飞鸟。
一声鸟啼，蔚禾忍不住抬头去看，却只看到无边无际的白雾。
她一开口就是一片白气，问旁边骑马的明十七：“是不是快到秘境入口了？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据说洛水秘境的入口常年大雾。
蔚禾想起兰若寺的雾，这种环境下人实在很难有安全感。
“地图上是这么标的。”明十七骑在马背上，凑近了费力辨认，说出的话听起来却没什么底气：“应该没走错。”
雾气中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蔚禾和明十七同时警觉，两人勒马让开一段路。
一群身着白底金边制服的弟子策马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蔚禾和明十七。
“是正阳宗的人。”蔚禾认出他们；“怎么这么急？”
“坏消息是，他们可能是来抓我们的。”明十七打了个哈欠：“好消息是，跟着他们走，肯定不会迷路。”
蔚禾：“有道理。”
“心态真不错。”她夸明十七。
明十七很有眼力见地夸了回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完成一轮商业互夸，两个人心情都很好，悄没声远远缀上了正阳宗的马队。
跟着他们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雾气终于消散了，天空中远远浮现出一片鱼鳞样的波光，像一个巨大的碗，倒扣在这方土地上。
蔚禾精神一振：“秘境入口到了。”
“哎，等一下。”明十七扯了她一下：“那边好像有人。”
是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除了他们刚刚见过的正阳宗弟子，还有上清宫的人，蔚禾甚至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慎远、慎纯、邓子羽、方青，还有几个蔚禾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上清宫弟子，是在上一次翠火秘境试炼中幸存下来的。
“看来这次是慎远带队，估计上次错过试炼的人这次都来了。”明十七低声说。
两人同时伸长脖子，想看看人群中有没有燕青云，按理来说，他也该在这次试炼的名单里。
“无尤总不会气到不让他来试炼吧。”蔚禾嘀咕。
距离有些远，人数又多，他们一时看不清楚。
蔚禾和明十七下马，悄悄藏身在更近处的灌木丛后，在四周放置了一枚隐匿气息的符咒。
“……我们会留意贵派走失弟子的消息，请转告周师姐不必担心，依我看，那位师妹很有可能是自己先进入了秘境。”慎纯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
周师姐？周静姳？正阳宗这次是由她带队？蔚禾一边在一群乌压压的道士头中寻找燕青云，一边分出一半心神想。
对面正阳宗的弟子叹口气：“就是去了秘境才麻烦，这位师妹并不在今年的试炼名单里，是她自己偷偷跟上来的，若能在秘境入口将她拦下最好，否则恐怕要出岔子的。”
慎纯有些同情地看着对面这位同仁，他也曾接手上清宫门下的一些庶务，当然知道，每年都会有许多不能上试炼名单的弟子，多半是修为不够，最怕的就是这些人自作主张前往秘境，遇到了又不好不管，管的话又明摆着会拖后腿，真是让人头大的很。
“别为难了，总会找到的。”慎纯道：“说来我们上清宫也有一桩事要请贵派援手。”
“这件事说来是家丑，但你我两派同气连枝，不算外人，我就厚着脸皮说了。”
蔚禾、明十七和那正阳宗弟子同时支起了耳朵。
“我门派中有一弃徒，吃里爬外，图谋不轨，已被逐出师门，但谁料他竟和秘境中的魔物勾结上了，若贵派弟子见到这个人，不必手软。”
蔚禾听到“吃里爬外”四个字，心里一紧，抬头看向明十七。
明十七也屏住呼吸看向她。
两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慎纯所说的，会是燕青云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偷个听（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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