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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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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泠一听到关于那套寝衣的事,就红起了脸。她垂着头,试图遮掩那已经蔓延到耳根的羞意,小声呢喃道:“那寝衣,没想到竟是母妃送的……害的妾身昨晚好一顿戏落王爷……”
薛太妃瞧在眼里,笑得更开怀了,故意追问道:“怎么?泠儿害羞啦?”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朝着身旁的吴嬷嬷打趣,“瞧瞧我这儿媳,眼皮乌青的连脂粉都盖不住,看来……想必王爷是极喜欢的,你说是不是啊,泠儿?”
褚泠稍稍侧过身,别过薛太妃的目光,还不忘抬眸偷偷瞧了一眼在殿下坐着的王爷,生怕他听见这边婆媳之间的体己话。
害羞嗫嚅道:“母妃……您就别再打趣儿臣了,要不然,泠儿真是要钻进地缝里了。”那娇俏又难为情的神态,活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仔细一掐,怕不是还能捏出水来。
王爷在这坐着,确实是打扰她们说体己话,薛太妃瞧明白了褚泠的意思,便下令道:“王爷,你且出去转转,待午饭时再过来,叫泠儿陪在哀家身边好好说说话。”
谢自新听后,先是瞧了一眼褚泠,见王妃没有不愿的意思,才应了声,随后便悄步退下了。
殿内的薛太妃,搂着褚泠的肩,高兴地是合不拢嘴,就连身旁的吴嬷嬷都瞧着开心。
见王爷走远后,薛太妃又将话题扯回了寝衣上面,对着褚泠说道:“母妃初次见你时,就知道你穿上一定好看。这夫妻之间,不能太死板,得想着些花样,况且妇人家头一回都是要遭罪的,你年纪小,许多事上还没摸出来门道,不过以后就好了。”
褚泠应声:“是,泠儿知道了。”
薛太妃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突然想到些什么,拍了拍褚泠的手背,眼底忧愁道:“这王爷啊,自小学什么都快,但就是对情爱一事上,脑子缺根筋。不过泠儿放心,王爷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自小习武,别的不敢说,但这体力上,定是没问题的!”
褚泠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想起王爷的一举一动……体力确实挺好的,但这缺根筋……有吗?没有吧?
她的思绪飘回了方才来时的路上,仿佛那双带着温热的手此刻还在腰间。如此心细之人,怎会是不懂情爱之人?分明是懂太多了才对。褚泠越想越觉得薛太妃的评价实在有失偏颇,可这种事,她又不好拿到明面上去反驳,只好像个羔羊般唯命是从。
身旁的吴嬷嬷提到:“我闻着王妃身上的香味,可是已经泡过汤浴了?”
褚泠应声:“是。”
薛太妃低头一笑:“那就好,我还怕王爷粗心,把这事给忘了。”
褚泠不明白,目光在薛太妃与吴嬷嬷身上晃荡,一脸疑惑。
薛太妃解释道:“这汤浴是我年轻时研制的,里面加了些药材,能活血化瘀,止痛消肿,一月最多用一次,最适合你这种刚新婚的小妇人了。不过你可一定要记得,若往后再想用,可得叫太医先把脉,如若怀了身孕,便不能再用了。”
吴嬷嬷附和道:“不仅如此,只要泡了此浴,就连出汗都是香味。当年先皇在世时,太妃就是用的这个,可比那些熏香自然多了。这样一来,保准王妃的床榻时时刻刻都能牵着王爷的心。”
褚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原本酸痛的骨缝,就在泡了汤浴以后全然消失散去。就连云竹她们都说有自己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当时她还只当是云竹嘴甜打趣,如今想来,竟是这浴汤的神奇功效。
褚泠陪在太妃身边句句附和着,哄得人是眉开眼笑。聊得正投机时,宫娥来报,说是午宴已备好,请众人移步膳厅。
褚泠随着母妃一同前往,只见王爷早已坐在了宴席上。
谢自新见母妃前来,立刻起身,恭敬行礼后,迈步走向褚泠,眼神瞬间添了几分温柔,问道:“走了一路,累不累?”说罢,便伸手轻轻扶了扶褚泠的手肘,引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褚泠红着脸微微摇头,刚要回话,薛太妃便打趣道:“瞧瞧——这才刚成婚,小夫妻俩就难舍难分,倒显得是哀家不懂事,平白粘着你夫人似的。”这一番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暖烘烘的氛围在膳厅里弥漫开来。“罢了罢了,泠儿啊,你快快去王爷身边坐着吧,省的他那颗心啊,全拴在你身上,连吃饭都没滋味。”
膳厅内,宫娥们站在两边,眼神时不时的在王爷与王妃身上悄悄打转,皆抿着嘴偷笑。
谢自新扶着褚泠,一同坐在了置于宴席上位左侧的檀木雕花长椅上,这位置既显眼又舒适。刚一落座,谢自新便自然地抬起手,帮王妃整理衣摆。
薛太妃瞧着他俩这亲昵劲儿,笑意更深,朝身旁的宫娥使了个眼色,不消片刻,菜肴便端上了桌。
褚泠心中谨记着宫中的规矩,比如用膳时,尊者先动筷;尊者未动过的菜,自己绝不能贸然伸筷;又比如,再好吃的菜,也得食不过三。所以她只是安静又乖巧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随时撇着王爷,王爷吃了什么,她就跟着夹些什么。
就这么夹了两筷子后,谢自新好像发觉了王妃的克制。
今晨起,王府的厨房管事前来禀报:“通过昨晚送入洞房的菜量上看,王妃喜吃虾,口味偏咸辣,不爱食酸,少食甜,贪吃凉。”
所以这会儿,谢自新便趁着母妃在与吴嬷嬷说话时,将褚泠爱吃的几样菜,全摆到了她面前。
谢自新:“母妃宫里属于家宴,没有外人,不必端着,放开吃就好。”一边说,一边将虾饺放进褚泠碗里,然后又补充道:“母妃是将侯独女,平日里最不喜这些凡俗礼节,你也不用在意。”
褚泠压着声,小声回复:“虽说如此,可这到底是在宫里,规矩不能乱……”
谢自新又给她舀了一勺鲜香浓郁的蟹粉羹:“你早上说没胃口,这会午膳要再不吃,回去就该饿了,有我给你撑着,没人敢说你。”
褚泠想了想,灵机一动:“王爷,要不……您给我夹,这样别人就算是瞧见我坏了规矩,也只会说是您给我夹的,我不得不吃。”褚泠笑的很是谄媚,古灵精怪的表情中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谢自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低声笑出了音。
……
薛太妃听见王爷的笑声,不禁也诧异的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二人正坐在殿下说着悄悄话,似是在诉说着什么趣事。这一画面,好像让一切都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谢自新十七岁,意气风发中还透着些轻狂无畏,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在昭华公主眼前晃悠,然后再将其惹哭。二人是一母同出的亲兄妹,年龄仅差一岁,脾气又相仿,所以整日里是闹得宫中鸡飞狗跳,常常把人夹在中间,被迫做判官。
后来,昭华公主远嫁和亲,是由谢自新亲自护送。
没人知晓这送亲途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知道三皇子谢自新回来后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开始收敛锋芒,沉默寡言。
同一年冬天,谢承明被立为储君。
而谢自新却远离皇宫,步入边疆军营,甘愿做辅佐太子的忠臣。
这一走,就走了七年,就连父皇入葬皇陵都未能赶回,直到一年前新帝召见,才得归来。
短短七年时间,薛太妃看着女儿远嫁、皇儿离京、陛下病逝……往常最热闹喧嚣的宫殿,也变得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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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酒足饭饱过后,暖烘烘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落在地上,已然到了薛太妃雷打不断的午休时辰。
二人躬身行礼,随后便一起退出了寿安宫。
宫外微风轻拂,谢自新特意绕了远路。他琢磨着,王妃上次入宫还是为参加选秀,肯定没能好好逛过皇宫。而如今自己身为她的夫君,理应带着她到处看看。
于是,褚泠在前面跑,谢自新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他瞧着王妃在前面时不时地扭头回望,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新奇与雀跃。
过了一会儿,褚泠许是跑累了,脚下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住,小步挪到谢自新身旁,与他并肩走着。她微微喘着气,双颊透着粉扑扑的红晕,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俏皮地贴在脸颊边。
谢自新也默契地放慢脚步,侧头看向她,而后停下,从袖间掏出一方手帕,轻轻为褚泠拭去额头细密的汗珠,问道:“累了吧?”动作轻柔又自然,仿佛做过无数遍。
褚泠有些神情恍惚,王爷这个举动,好像在哪经历过。
昨晚她被累到哭时,王爷就是这般帮她擦泪的,只不过那时用的不是手帕,而是被扯下来的小衣。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动作,让褚泠瞬间晃了神。
“怎么了?”谢自新察觉到她的异样,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轻声追问:“可是累着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褚泠立马回过神,忙不迭地摇头,窘迫的笑着:“没什么……王爷,臣妾逛够了,要不咱回去吧。”
谢自新温声道:“好,咱们回府。”说罢,自然地牵起褚泠的手,挑了条最近的小路,往宫门口走去。
褚泠在一旁跟着,越想越觉得嫁入王府这件事不对,因为这跟她料想之中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可转念一想,如今才婚后第二天,王爷就算是图个新鲜,也不会这么早就叫她独守空房。况且,此婚事是由陛下在中间做主,王爷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装出个恩爱才是。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褚泠心中豁然开朗,思索又飘向了长安与禄喜身上。今日出王府大门时,她还无意间瞧见王爷在和长安低语,神情看着颇为亲和。此刻回想起来,想必那时王爷肯定是在安慰他。
不然,怎么解释长安一瞧见自己来了,就匆匆先行一步上马离开了呢?褚泠越琢磨越觉得事情脉络清晰。心里暗忖,那只有一个原因:长安他吃醋了啊!他肯定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王爷与自己亲昵,所以才索性先行一步,还特意朝着皇宫相反的方向策马而去!
一想到这儿,褚泠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暗暗决定,等回府以后,得在王府后院单独隔个院子出来,这样好方便长安和禄喜入后院,伺候王爷。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