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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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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如此行为,实在不妥。褚泠轻咳一声,努力端出王妃该有的姿态,细声提示道:“王爷,天还没黑呢……下人们该说闲话了。”说罢,眼睫微垂,双手握住王爷的腕,试图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给掰开。
谢自新见她这样,更是来了兴致,手上不仅没松,反倒稍稍收紧,将她往身前又带近了几分,戏虐道:“可本王身为你的夫君,做这些事本就天经地义,谁会多说什么?”
褚泠被这话挤兑的又急又羞,反驳道:“王爷越说越没谱了,即便是夫妻,这亲昵之事也得合乎时宜。若不然传出去,别人该说臣妾不知检点了。”
“不知检点?”谢自新话语轻佻,随即装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本王不过是想为王妃量制几身新衣罢了,何来的不知检点?”他边说着,边漫不经心的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表情似笑非笑地看向褚泠,摆明了是要听她怎么圆场。
褚泠这才意识到王爷是在戏弄她,不禁又羞又恼,最后直接别过头去,佯装生气,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
这时候,越解释越乱,倒不如当个哑巴,换个清净。
谢自新见状,稍稍坐近,手肘撑着软榻中间的小几,身体前倾,目光盯着褚泠,调笑道:“害羞了?”
“王爷!”褚泠娇嗔地喊着,目光对上谢自新的视线。
眼瞧着他的兴致愈发起来,褚泠心下暗叫不好,情急之下,脑子飞速思考道:“王爷,臣妾突然想起件事!民间嫁女有一说法,说是婚后第三日需得回门问安,也就是明天,不知王爷是否得空,能陪臣妾一同回趟娘家?”
谢自新瞧她这副模样,怎会不懂她的小心思。只好后撤了身子,故意沉吟片刻,慢悠悠开口道:“陛下赐了我三日婚假,想来也是为了你回门一事考虑过,既是习俗,本王怎能不陪?不过……听人说,回门需得带礼,我身为新婿,难免摸不准岳父岳母的喜好,所以稍后还劳烦王妃去库房走一趟,看中什么,叫人搬出来就是。”
“随我挑吗?”褚泠话语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谢自新点点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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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三天,回门日,褚崇与方泽兰早早便守在了家门口。
巷口每路过一辆马车,二老都要抻着脖子一看究竟。直到一头骡子拉着一个朴素的车厢出现后,彻底惊呆了二老。
方泽兰用肩头撞了撞褚崇,突然间气急败坏道:“官人,你仔细瞧瞧!我就说王爷不行,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咱女儿不受宠,连回门都只能用骡子!我的宝贝女儿啊,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褚崇“嘘”了一下,示意方泽兰休要哭闹:“夫人你倒是别心急啊,这巷子里又不是光咱们一家,万一是谁家穷亲戚进京来投奔了也有可能,凭什么来辆车就认定是咱女儿呢?”
话落,方泽兰秉住哭声,也觉得有理,然后又回归了专注的神情,一同死死地盯着那头骡子。
褚崇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念叨着:“穷亲戚,穷亲戚,穷亲戚……”
直到骡子缓缓行驶走过褚家宅门后,二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褚崇有些得意:“夫人,瞧见没,你官人我还是很料事如神的。”
可刚得意没三秒钟,那边的骡子就停下了脚步。
褚崇被吓到震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赶忙上前,跑到骡子车周围,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表情与动作都活活像只正在啄米的小鸡。
“大哥!”
顷刻间,从车内跳下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这位年纪大约四十多岁,小的这位顶多刚弱冠。
方泽兰站在一旁,待看清了眼前人后,翻了个白眼,表情像是看见了灾星,气不打一处来。
褚崇:“二弟?”
车上下来者,是褚崇在淮州老家的亲弟弟褚平,而那个刚满弱冠的少年郎,便是褚崇的亲侄子——褚兆兴。
褚平:“大哥,弟弟我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站在门前来接我们父子俩!”
褚崇冷哼哼尴尬的笑了几声,没承认,但也没拒绝:“二弟……你怎么来了?”
褚平“哎呀”了一声,嗓门格外的大,扬着笑脸自豪道:“大哥!弟弟这不是听说我侄女如今飞上枝头当上凤凰了吗?我想着……王府家大业大,兴许能给她表哥找个活计干!”说罢,便将褚兆兴给拉了过来。
“大伯父好,大伯母好。”褚兆兴问安。
一旁的方泽兰听着这边的动静,心里默默骂着:“什么叫飞上枝头变凤凰?说谁是麻雀呢?你才是麻雀!你们姓褚的全家都是麻雀!除了我闺女和儿子这两个人中龙凤,你们全是麻雀!”
褚崇眼瞧方泽兰对孩子的问安爱答不理,不由得赶忙接过话茬,陪笑道:“那个……要不咱先把骡子栓到院子里,别挡着路。”
褚平扭身朝着巷口看了看:“大哥,你们这小巷子,我瞧估计也不会来车,要不先在这搁着吧,不碍事!”
话刚一说出,方泽兰就不愿意了,赶忙叉着腰过来讲理:“什么没车?什么叫没车?你们知不知道我闺女今儿要回门?过会儿王府的马车要停这!你赶紧把这骡子挪走,别熏着我闺女!我闺女如今可是暄王妃,皇家的媳妇儿!尊贵的很!”
褚平一听这话,更是高兴的直拍大腿,乐着个大牙问道:“大哥,我嫂子说的可是真的?泠儿过会真要带着王爷回门?”
褚崇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
“哎呀——”褚平又是一阵高兴,搭着褚兆兴的肩,晃来晃去,“儿啊,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等会你表妹来了,爹就叫她在王府给你安排个活计干!”
话说完,父子俩便牵着骡子,准备往院里进。
走到一半时,褚平喊道:“大哥大嫂!你们也进来呗!我这会儿都到了,用不着你们接了,你们还站门口干嘛呢?”
褚兆兴在一旁小声提示道:“爹,大伯父和大伯母那是在等王爷,不是等我们……”
“等王爷?”褚平不太能理解,“儿啊,你去把骡子栓好,我去找你大伯父说两句话。”
褚平走到门口,站到大哥身边,一同顺着他们的目光望着巷口。还不忘从怀中掏出个炊饼,一边吃一边讲着道理:“大哥,别嫌弟弟啰嗦……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王爷就算再尊贵,如今那也是你女婿!什么叫女婿?女婿那就是半个儿!哪有老子迎儿子的道理?”褚平摇摇头,有些看不起大哥的样子,他觉得大哥太低三下四。
方泽兰听完“哼哼”笑了两声,别有深意。随后扭头看向官人,眼中尽是警告。
褚崇被挤兑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向来是个老好人角色,如今卡在这,也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褚平见大哥大嫂两人都不搭理他,渐渐也就没了兴致:“行吧,那你们等吧。我走了一路,这会儿累的很,先去屋里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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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地行驶进了小巷,整个车厢大到几乎将过路的街道给全部占满。
这车厢是王爷特意为王妃定制的,里面地方宽敞,不仅能坐,还能躺。就连坐塌边上还安了把手,专供王妃搀扶。
马车缓缓停下,谢自新率先从车厢内走出,而后转身回眸,伸出手叫王妃扶着慢点下。
褚泠一下车,便瞧见了门口翘首以盼的父母,赶忙叫喊着扑了过去:“爹!娘!”
方泽兰快步上前,一把将女儿迎入怀中,高兴的手舞足蹈。而平时格外保持清醒的褚崇,这会儿也全然把王爷给忘到了一边。
谢自新走上前,对着二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进了门。
刚一进去,就瞧见二门前的大树下,拴着一头骡子,地上还有一摊骡子的粪便。
方泽兰满脸尴尬,赶紧掏出帕子,在王爷面前扇着,生怕脏气近了贵人的身。
褚泠抬手指过去,满脸疑惑问道:“娘,咱家哪来的一头驴啊?”
谢自新打断道:“这是骡子。”
褚泠“哦”了一声,然后再次问道:“那咱家哪来的一头像驴的骡子啊?”
褚崇赶忙装出大笑的模样,接过话茬:“哈哈——还是王爷博学多识,不像泠儿,连是驴还是骡子都分不清。”
谢自新微微应声,有些局促:“岳父不必客气,我也是从前在军营时才分清的。营里有位老军医,骑不惯高马,所以便给他配了一头骡子。”
褚崇继续拍着马屁:“原来如此,王爷如此尊贵之人,还能体谅军中疾苦,当真是宅心仁厚。”
一旁的褚泠缠着方泽兰,小声问道:“娘,到底哪来的骡子?”
方泽兰撇着个嘴,提起这事就烦:“还能是哪来的,你二叔带着你兆兴表哥从淮州来了,说是想让你在王府给你表哥找个活计干。”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屋中扯着嗓子喊。
褚平:“侄女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