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满虐梗buff后被攻略对象倒贴了》马儿跑

80、渴望

　　匕首触及衣襟的刹那，老四的动作瞬间凝固住，手腕像是被人死死控制着，再也动弹不得。

　　慕砚恒无视纷飞的烟尘碎木，他满身冷厉，一挥衣袖，老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如同被巨石砸中，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竟是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十□□应奇快，在慕砚恒破门而入的瞬间，他猛扑向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堆砌的石头，一掌将其狠狠拍落。

　　暗红的光幕骤然从地面升起，再逐渐包裹成一个圈，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死死禁锢住。

　　趁慕砚恒伸手挡开碎石，十三连忙拽起几乎昏厥的老四，两人身形一晃，在光幕闭合前的一瞬顺利窜了出去，消失无踪。

　　这禁制是夜鸮惯于预留的退路，无论所困之人法力多强，都需要一定时间去破除禁制。

　　慕砚恒显然也清楚这件事，没有再费力去追。

　　木屋内，烟尘弥漫，霉味混着血腥气，还有些许木屑的残渣。

　　青容背抵木柱，心口仍在狂跳，她怔怔望着挡在身前的玄色背影，想开口，喉间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片滞涩。

　　袖中，缚心锁的温度已彻底冷了下去。

　　慕砚恒并未立刻转身，他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僵硬，周身那因催动魔力而翻涌的骇人气息正被他强行收敛，逐渐趋于平和。

　　……是怕吓到她吗？

　　青容自然清楚，在她面前暴露身怀魔气的秘密，对慕砚恒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半月谷那会，慕砚恒只是怀疑她听到了几句话，便厉声威胁，生怕此事唯恐泄露分毫。

　　可如今，是他自己亲手将这个秘密敞露在她面前，随着夜鸮两个人的逃跑，此事或许对外也会漏出风声。

　　于他而言，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反倒是对她来说，这本该是一场完胜的棋局，迟迟不自救，放弃了将仇人就地格杀的念头，不正是为了诱他暴露，顺利测出他情意的这一刻吗？

　　可为何，心底竟无半分预想中的开心，反倒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青容陡然察觉到一丝带着甜腻气息的异香。

　　这与屋内原本的气息截然不同，绝不该出现在此处。

　　她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是同时，她看到慕砚恒的身形也微微晃了一下。

　　“师父？”青容试探的唤了一声。

　　慕砚恒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青容的心猛地一沉。

　　慕砚恒那双总是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竟翻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暗红，那不是单纯的色泽光芒，而是仿佛有岩浆埋藏在雪山下的灼热。

　　“焚心散。”慕砚恒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目光扫过屋内角落，那里正幽幽飘散着几缕不起眼的淡色烟雾，烟雾旁是一个被打翻的香炉。

　　青容不自觉屏住呼吸，鎏虹焦急的在识海内提醒她：“坏了，这是一种情绪控制的药，可以催动人心底最隐蔽的欲望，并把这个欲望放大数倍，让人不受控的做出一直不敢做的事，这个欲……包括杀欲，你要当心。”

　　青容立即明了，那刺客催动禁制，绝不仅仅是为了逃跑。

　　他们知晓两家的往事，也就认定了慕砚恒会对她深藏杀意，不管把她留在身侧是为何，他们都想借这药引动他心底的复仇之念，让他在疯狂中亲手了结她。

　　这样，夜鸮甚至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真是好算盘。

　　青容脊背有些发凉，若猜测不错，慕砚恒从一开始就知晓她的身份，那么哪怕这杀意在十年间反复被沉沙掩埋，眼看着再不会显露，可但凡尚存一丁点火星，在这焚心散的催化下，亦足以燎原，彻底焚毁他的理智。

　　悉心护她十年是真，给予缚心锁的庇护是真，不惜暴露身份秘密挡在她面前更是真。

　　恨也是真。

　　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每一息都沉重无比。

　　慕砚恒凝望着她，眼眸如暴雨将至的深海，目光掠过她略显苍白的唇，短暂停留，又下移定住，像是在打量她的脖颈。

　　最后，落在她的手腕上。

　　终于，他缓缓走了过去。

　　眼前的男人没有如十三所愿即刻被仇恨吞噬，但也能瞧出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两人对接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随着距离缩短，愈发能看清对方瞳孔中的色泽。

　　呼吸逐渐沉重，慕砚恒停在了她身前，缓缓半蹲下去，气息萦绕，黏腻的空气中多了些清冽。

　　而直至此刻，距离如此之近，青容这才惊愕的发现，慕砚恒眼中还有一丝刚刚她未曾察觉的情绪。

　　怜惜。

　　心头莫名一揪，青容咬了咬牙，几乎怀疑自己也被焚心散扰了心神。

　　慕砚恒依旧沉默，只是缓缓伸出手，那手曾执剑挽弓，也为她拂去过鬓边落叶，此刻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探向她被反缚在身后的手腕。

　　随着动作，他靠得更近，几乎要贴在她身上，呼吸声清晰没入她耳畔，青容的肩膀立刻紧绷住。

　　她想别过头，脖颈却格外僵硬，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她，让她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靠近。

　　可偏偏，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不抵触。

　　慕砚恒的指尖终于触碰到粗糙的绳索，解开的动作并不轻柔，甚至带着一种笨拙，但他小心避开了她手腕上被磨出的红痕，又显出几分温柔来。

　　空气中竟莫名染上一抹不合时宜的暧昧，青容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她不敢眨眼，目光死死锁住近在咫尺的脸，说不清到底是在戒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绳索终于解开，滑落在地，捆缚感骤然消散，手腕早已是酸痛无比，青容下意识想揉一揉。

　　然而，下一瞬，慕砚恒突然扣住了她的腕骨，用自己的手代替了刚刚捆缚的绳索，依旧让她难以动弹。

　　“……”

　　青容愕然，心头微沉。

　　药物的侵蚀终究压过了理智，他要动手了？

　　那她要不要直接把猜测告知慕砚恒？以免两人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慕砚恒忽的闭上眼，空出的那只手撑在地上，支撑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他维持着半跪的姿态，身体缓缓向前倾靠，下颚刚好能垫在她的肩上。

　　没有展露出任何侵略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

　　他被自己主动遮盖的眸中燃烧着无形的烈火，动作却轻柔得如同呵护一支脆弱的花。

　　这个拥抱甚至没有完全贴合，像护住易碎的瓷器，不敢有半分用力。

　　青容彻底愣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绪再次乱作一团，她被迫靠在他肩头，感受着耳畔紊乱灼热的呼吸。

　　那是深埋于恨意与算计之下，破土而出的眷恋。

　　“别动。”慕砚恒气息不稳，长长叹了口气，“先不要动。”

　　她第一次见到慕砚恒这般模样。

　　无数情绪在她心中撕扯，乱七八糟的揉作一起，最终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酸楚。

　　原来是这样吗？

　　慕砚恒心底被他压抑克制，又在此刻放大无数倍的念头，不是杀欲，也不是情欲，只是……想抱她吗？

　　不经意间，他的下颌在她肩窝处无意识蹭了蹭，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羽毛拂过心尖，激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战栗。

　　青容的呼吸登时凌乱，隐约的抽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声音仿佛惊醒了慕砚恒，他整个人一僵，随即，耳畔的气息倏然远离了几分，然而那扣着她手腕的手却收得更紧，像是唯恐惊扰她，可又舍不得真的放开。

　　青容感受到了他的挣扎。

　　“师父……”青容低声道。

　　“嗯？”回应的轻哼很是低哑。

　　“我手腕有点疼，师父可以先放开吗？”

　　“……”慕砚恒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词句，最终只化作无声的叹息。

　　手腕上的束缚随即完全消散。

　　慕砚恒咬着牙想起身，可偏偏向来睥睨众生的临霜护教不习惯这种半跪的姿态，这姿势维持许久，腿竟是有些麻了，一时站不起来。

　　恍然间，慕砚恒心头不自觉生了些怨恨。

　　他怀中这人……竟然完全不受焚心散的影响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筹划从来就是失败的，甚至从一开始，就是徒劳。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难堪，明明他才是那个绸缪一切的人，可如今一切都乱了。

　　他是布网之人，如今却作茧自缚，而他自以为该落网的猎物，却冷眼旁观着他的挣扎。

　　何其可笑。

　　青容隐约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流涌动，她大抵能猜到几分，若那些假设为真，慕砚恒此刻心中定是水火交融，难以接受。

　　鎏虹的提示始终没响，她知道，是慕砚恒在抗拒。

　　青容犹豫了半晌，终于缓缓举起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试探性搭在慕砚恒微微弓起的后背上。

　　她感受到了这具身体再次的紧绷。

　　而后，像是受到了安抚，短暂的僵持后，慕砚恒终于重新沉静下来，气息也趋于平和。

　　“师父。”青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勉强笑了笑，“多谢师父相救。”

　　慕砚恒喉结滚动，眸中残存的痕迹尚未完全散去，但最终只是缓缓道：“……无妨。”

　　他撑着地面，终于艰难地站起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才站稳。

　　他转过去不再看她，只望着那流转着的禁制光幕，焚心散的功效逐渐消散，片刻后，他周身气息重新变得冷冽，仿佛方才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禁制还需些时间。”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可以休息会。”

　　见他重新恢复清明，青容一时有些怔忡，无论是质问还是怀疑，都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嗯，师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