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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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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目送着严欣走进了她家楼房,这才舒了口气,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快步向学校跑去。回到寝室的时候,灯已经熄灭了,自己的室友们都已经钻进了被窝。因为临近期中考试,刘辉和庄新城虽然在被窝,却还是点起了蜡烛,在床上复习着功课。
凌波轻手轻脚地进来,冲着刘辉和庄新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轻手轻脚地端起脸盆,往洗漱间走去。刘辉看了看凌波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
清冷的月光从洗漱间照进来,在凌波光洁的身体上洒下一层白雾般的朦胧光晕。窗外高大的玉兰树挺立在月光下,墨绿色的树叶被月光披上了一层白霜。望着那一盆与月光一样清冷的凉水,凌波咬了咬牙,端起来就往自己身上浇下去。冷水浇到身上,凌波感觉到了皮肤一阵刺疼。
洗漱完毕后,凌波只穿着裤衩哆嗦着回到寝室,庄新城已经睡了,只剩下刘辉还在看书。凌波尽量轻轻地放下脸盆,不弄出声响,又摸索着从自己的桌子上掏出从医院取来的药,端起茶杯,就着里面的一口剩凉开水送了下去。放下茶杯,凌波又哆嗦着往门口走去。
“还要出去?”刘辉忍不住问,其实他已经看见了凌波吃药。
“嗯,再去洗一下手。”
“你刚刚不是洗过澡了么?”
“嗯……我刚才端茶杯,茶杯上有点油。”凌波支吾着。
“唉……”看着凌波出去的背影,刘辉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就见凌波又哆嗦着回来,双手抱胸,用脚尖轻轻地把门勾开一条缝,侧着身子闪进屋,生怕身体再碰到门边。走到自己床铺上,又从桌子上的抽纸盒里捏出两张卫生纸,包在通往上铺的梯子扶手,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被子的温暖渐渐涌上全身,凌波靠在床头,从枕头下掏出那条心型项链,贴在自己的胸口,慢慢闭上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睡觉时要把这条项链贴身戴在身上。
张宇离开操场后,并没有回寝室,而是漫步到了荷花池边,坐在池边的长条椅上,望着一池枯枝败叶发愣。夜幕下的残荷枝干,并不能看清模样,远远地看去,只是一团团乱草般的黑色剪影。夜色渐浓,池边张宇的身影岿然不动,显得有些落寞和凄凉。
第二天一早,凌波早早地就起了床,今天是期末考试前最后一节英语课,按惯例,课堂上肯定要划出本次考试的重点,凌波打算早点吃完饭,好赶去课堂抢占最前排的位置。
“喂,凌波,你也这么早?”
凌波抬头,却看见黄埔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便礼貌性的回了句:“你也挺早啊!”
“我们今天考试,不早不行。对了,看见张宇没有?”
“没有。”
“没有?难道你们昨晚不在一起?”这下,黄埔惊讶了。
“我当然没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他一夜没回宿舍,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
“他整夜没有回宿舍?”凌波也奇怪起来,喝完手里的粥,便掏出手机拨给张宇,手机里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这家伙,又去哪儿疯了?”因为要忙着往教室赶,凌波也就没顾得多想,只是告诉黄埔,见到张宇让他给自己回个电话,便匆匆离开了。
临近中午,凌波没有等到张宇的电话,却等来了黄埔的电话:“凌波,你快来我们宿舍吧,张宇发烧了,还挺厉害。”
“什么?我马上就来。”凌波心里开始着急起来,昨天分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发烧就发烧了?他昨晚究竟干什么去了?
进了张宇的寝室,就看见这位祖宗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额头上被黄埔放着一条湿毛巾。
“他怎么了?”凌波看着张宇,轻声问道。
“今天上午考试前,他从外面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我就发觉他脸色不对劲,蜡黄蜡黄的,等考试结束,他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烧得挺厉害。”
“去医务室了吗?”
“去了,给开了退烧药,刚给他吃下去。”
“嗯,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我来看着。”
黄埔点了点头,转身拿起自己的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问:“你俩中午怎么吃呢?”
“没事,我不饿,你去吃吧。”凌波对黄埔笑了笑,他知道在这个屋子里,只有黄埔最能懂他和张宇的感情。
“波……”张宇在朦胧中发出一声呢喃,凌波听了,心里顿时柔情缱绻。
凌波轻轻握住张宇的手,又用嘴唇在他的额头试了试体温,便长叹一口气,傻傻地望着昏睡中的张宇。从认识他到现在,凌波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在梦里叫自己,往常这么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自己向来都是被他呵护着、宠溺着,而今当张宇真的病倒了,凌波才发觉,其实张宇也是一个血肉之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坚不摧。看着张宇熟睡的脸庞,凌波不禁想着倒是有多久没好好看看这张脸了?宽阔的额头,里面不知道装着多少鬼主意;高挺的鼻梁,总显得桀骜不驯;薄薄的嘴唇,时刻露出一抹坏笑。就是这样一张脸,却仿佛有着无限的磁力,让凌波始终无力忘怀。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宇慢慢醒来,朦胧中看见凌波坐在自己身边,一双眼睛顿时闪出明朗的光芒,紧接着又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很忙么?”张宇冷冷地说着。
“我不忙。昨天走的时候,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风冷,冻的。”
凌波并有没听懂张宇话里的意思,紧接着问道:“风冷?冻的?我听黄埔说,你昨晚一夜没回宿舍?”
“嗯。”
“干嘛去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张宇抬眼看了看凌波,嘲讽地说着。
“我不关心你还关心谁?你今天怎么了?”凌波感觉到张宇今天怪怪的。
“凌波,你别他妈装了,你还是去关心你的严欣妹妹去吧,人家昨晚不都给你投怀送抱了吗?”张宇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
“你……跟踪我?”凌波这才明白过来,嘴唇开始哆嗦起来。
“哼!幸亏跟踪了你,否则还真不知道你凌波原来这么会搞温柔!真是个大情种!抱着人家还都舍不得撒手了!”
“你认为我跟严欣会有什么?”凌波眼睛也红了。
“不是我认为你们会有什么,而是事实让我知道你们已经有了什么!”
“你昨晚跟踪我多久?”凌波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失望。
“我站了一夜,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张宇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盯着天花板。
站了一夜?凌波心里明白了:一定是这家伙误会自己了,再加上看见自己和严欣一起走出校园,指不定会联想到什么呢!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整成个醋坛子不可!难怪他今天生病,一定是昨晚在外面受了一夜的风寒所致。想到这里,凌波又忍不住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不错,严欣昨晚是向我表白了。”凌波故意说着,正准备接下把话说清楚,却听见张宇一声怒吼:“滚!”
“这句话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凌波也气恼地说道,站起来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张宇冲着凌波远去的背影吼道。
凌波的背影愣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望着凌波远去的背影,张宇气得把床头的书发疯似的全砸到了寝室的大门上。
凌波并没有打算真走远,他只是一时气恼:自己这么真心对张宇,他竟然还对自己疑神疑鬼。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寻思着赶紧去校园外面的药店,去买一点感冒冲剂。另外,再去给张宇炒一个辣仔鸡,估计这家伙早上就没有吃饭了,这会儿感冒嘴里一定没有什么滋味,去弄几样他喜欢吃的菜,也好提提他的精神。想到这里,凌波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药倒是好买,就是辣子鸡在南京不太好找,问了学校附近的几家小餐馆都没有。无奈之下,凌波只得买了半个桂花鸭,这也是张宇爱吃的菜,暂时给他解解馋吧。
凌波走后,张宇就开始在床上后悔起来。心想:无论怎样,人家主动来看自己,说明在他的心里,自己还是有一个重要的位置的。或许,是严欣一厢情愿的呢?也不对,自己明明都看见凌波对严欣的拥抱没有反抗了,而且两人在一起还抱了那么长时间。更为可气的是,他俩竟然还含情脉脉的对视了这么久!我张宇和你凌波认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这般柔情地看我几次!算了,既然都能来看自己,说明自己还是挺重要的,对吧?谁在感情的路上还能没发过岔呢?自己当初不也是和李璇谈得火热吗,人家凌波也没说啥呀!好了,就算打个平手得了,我和李璇谈过,这下你也和严欣谈过,咱俩算是扯平了。不过,今后绝不能允许你再和哪个女孩子有纠葛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和严欣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看着昨晚那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关系啊!还一起走出了校园,会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他凌波只会属于我一个人的!但是,如果……万一……他俩要是真有点什么,该怎么办?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凌波这么一个大男人,面对小女生的款款情深,说不定就把持不住了呢……不会的,凌波不是那样一个随便的人,不然自己可真是看走眼了。
张宇就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免对自己的感情又悲哀起来。自己这算闹得哪出啊,为了一个大男人去和女人争风吃醋。唉,爱一个人爱到这步田地,也真是可以了!转念又想:男婚女嫁,天地之合,是人类繁衍生息的规律,自己这样反自然的感情,又能走多远呢?就算凌波跟着自己,能得到幸福么?可是,究竟什么样的人生又才算是幸福呢?如此想来,凌波就算和严欣谈场恋爱,也未必就是坏事啊!
看着自己床头那瓶五颜六色的幸运星,张宇呆呆地想着,这瓶幸运星,究竟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幸运呢?
正胡思乱想着,寝室门开了。张宇本以为会是自己那帮兄弟们吃饭回来了。可也怪了,今天寝室里的人都不知道野哪去了,进来的竟然又是凌波,而且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和水果。张宇看见凌波再次回来,心里一酸,差点眼泪就下来了,只傻傻地盯着凌波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能起来的话,就坚持着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买了饭,还有桂花鸭,辣子鸡没买到,你凑合着吃吧。先吃饭,然后再继续喝你的醋。”凌波冷冷地说着。
“你去给我买饭了?”张宇开始哽咽起来。
“那你以为我还能去干吗?去找严欣啊?”
“小波,我……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好半天,张宇才低着头从嘴里轻声咕哝出这句话来。
“你傻啊,快起来吃饭!”凌波瞪了张宇一眼,一边用命令的口吻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又解开包在外面的毛巾,里面才是一个凌波自己用的饭盒。打开饭盒,一股热气扑鼻而来,原来是热乎乎的蛋炒饭。凌波解开另外一个袋子,用筷子夹出几片切好的桂花鸭,放在蛋炒饭上,递给张宇:“快吃吧,不然一会凉了,吃了胃难受。”
这下,张宇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豆大的泪珠开始跌落下来。
“怎么?这么大的男人还哭鼻子?”凌波看着张宇那副模样,忍不住想笑。
“波,答应我,你别离开我!”张宇哭诉着。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啊?你这人,就是心眼太小,你都不问问清楚,我和严欣说了些什么,就一个人在那里乱喝醋。”
“你和她说什么?”张宇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两眼开始放光。
“我还能和她说什么,我只能说当她是我妹妹,让她以后专心学习。”
“真的?”
“我原本以为,这事我根本不需要解释的。”凌波扭脸望着窗外。
“波,要是真是这样,我向你道歉,我错怪你了。不过,你可别骗我,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呀,也就是对我横,要说你缠人的功夫,还真不比章鱼差多少!”
“对,我就是一条章鱼,被我缠上了,就别想跑了!”
“少贫了,刚才还抹眼泪呢,这会又傻笑,疯疯癫癫的。”
“人不疯狂枉少年呀!”
“快吃吧,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看着张宇大口大口地吃饭,凌波会心地笑了笑,拿出水果刀开始给张宇削苹果。
张宇吃着饭,突然又很不放心地问了句:“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不喜欢严欣,干嘛还抱她抱那么久啊?”
“你还有完没完啊!”凌波拿起削好的苹果一下子塞进张宇嘴里,张宇嘴巴被堵上,只能瞪着眼睛干笑。
“晚上跟我回二姨家。”凌波瞥了张宇一眼,又低着头看着感冒药的说明书。
“今晚?”张宇简直要高兴死了,浑身的病似乎都好了。
“嗯,吃好饭过十分钟把这药吃了,下午再睡一会,发发汗估计就没事了。我下午要考试,等考完了我来找你,一起去二姨家。”
“好咧!”
凌波走到寝室门口,又转过脸看着张宇,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事就别瞎折腾了啊!”
“放心!”张宇嘴里甜甜地回应着,心想,不折腾的爱情哪能甜蜜呢?
到底还是年轻,才到下午,张宇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烧也退下去了不少。等凌波回来时,已经可以上蹿下跳了。两人一起从学校出来,往公交站亭走去。张宇不顾凌波的阻扰,坚持在路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漂亮的勿忘我和小洋菊搭配的花束,准备送给曹虹。
“你怎么不买玫瑰百合之类的?”凌波疑惑地看着张宇。
“你说的那些花太普通了,虹姐不喜欢。她喜欢别致一些的,你看,满天星、勿忘我,再配上黄色的太阳菊,是不是很淡雅?”
凌波这一次是由衷地佩服张宇的观察力了。的确,自己的姐姐是不喜欢过于娇艳的花朵,尤其是玫瑰之类的,并没有多少兴趣,反而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倒是能够引起虹姐的兴致。
“你怎么知道虹姐的爱好?”
“上次去二姨家,我看见虹姐书房里放着一盆含羞草,我就想着,能把含羞草当做花来养的人,品味一定很独特。”
“你就是会在花花草草上下功夫。”
“那当然,不喜欢花花草草,怎么能勾到凌波仙子呢?”张宇的嘴角又开始歪着笑了。
因为是周末,曹虹早早地就下班回家了。她心里惦记着凌波今晚要来家中,得下班后先去趟菜市场,买一点凌波喜欢的菜,给弟弟改善一下伙食。
走到厂区门口,曹虹正准备推自行车,却发现自行车前的篓子里,竟然放了一支火红的玫瑰。曹虹抬起头,四下里张望一下,因为是翘班,所以此刻四周并无他人,不免心里疑惑着,也来不及多想,顺手把玫瑰丢到了旁边自行车的篓子里,便推着车子急冲冲地骑出了厂区大门。
张宇和凌波也早早的就来到了李若凤的家里,刚进家门,就看见李若凤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的乖,你终于来了,你倒是让你虹姐请了多少回啊,为什么就不能主动来家里呢?”李若凤笑着一把搂过凌波,手不住地在凌波头上摩挲着。
“二姨,我也想来,可是学校规定太严,寝室经常有查岗的,不方便出来。这不,才给辅导员说好的,给他讲明我家在这里,每周末回来一次,批准后才能出来。”
“小宇,快进来坐呀,傻愣在门口干嘛?”李若凤亲够了凌波,才想起招呼张宇,张宇腼腆地笑了笑,换了拖鞋进了房间,李若凤则转身去给两个孩子泡茶,张宇正准备往沙发上坐,却被凌波悄悄拉住了。
“怎么了?”
“身上不干净,别坐沙发。”
“我身上怎么又不干净了?”张宇听凌波这话,眉毛都吓飞了。
“刚刚坐公交车来的,车里什么人都有。”
“这世上哪能没人呢,你这样的话,就不能出门了。再说,就算你不出门,这空气中也还飘着无数的细菌呢,难不成你要在真空里活着?”张宇开始急躁起来,心想照这个情形下去,自己岂不是要一直在这屋里站着?可是在凌波面前,还不能表现得过于着急,免得增加他的思想负担,反而不利于病情。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凌波咬着自己的嘴唇。
“那咱们今天不能总站着吧?”张宇小声试探性地问着。
“这样吧,你先把外套脱下来,放我那屋,你下面穿秋裤了么?”
“穿了?怎么了?”
“那就把裤子也脱下来,只穿着秋裤在房间好了。”
“什么?你让我只穿秋裤,在你家晃来晃去?”张宇一听,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在别人家里只穿着秋裤做客,在张宇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还没这个概念。
“求你了,就算迁就一下我,行吧?我也脱,回头我就说房间里太热。”
“好吧。”张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和凌波一起走进里屋,把自己的外套全部脱了下来,凌波自己也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捏着脱下来的衣服,轻轻地堆在门后的角落里。
“小波、小宇,你们俩在干吗?快出来吃水果!”李若凤在客厅叫着。
“来了!”凌波慌忙答应着,第一个走出了房间,张宇跟在凌波身后,十分不好意思的用双手挡住自己的下腹部。
“你们这是……”李若凤见了他俩这副模样,奇怪地问。
“二姨,咱家暖气太足,我们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这样在房间里也干净,免得我们在学校里摸爬滚打的,弄脏了家里的沙发外套,回头您还得洗。”凌波回答着,张宇只能在一旁附和着干笑。
“这孩子,你们能有多脏啊,二姨可是没有洁癖的。算了,快来吃点火龙果,你大二姨今天特意去水果店里买的。”
“对了,我大二姨呢?”凌波进家半天,没有看见姨夫。
“他又出去给你买发糕去了,知道你爱吃这个,就想着今晚能让你吃到嘴里呢。瞧瞧,你哥哥姐姐也没享受到这个待遇的。”
“还是大二姨疼我!我感觉我都快被他宠坏了!”凌波笑着,转而又说道:“这么冷的天,您还让他一个人去买这些?”
“没关系,反正他现在也退二线了,在家没事闲得慌,整天除了摆弄他那些鸟、花,就是看电视,出去锻炼锻炼对他身体也好。嗯,一会你虹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李若凤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
正说话间,就见曹虹就吃力地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屋门,抬头看见凌波在屋里,赶紧嚷着:“死小子,快来帮我接过去,手都快累掉了。”
“姐,你买这么多菜干嘛?”凌波看着这手里满满三大袋子菜。
“你二姨吩咐了,这两天要给你改善一下伙食,我敢不多买一些么?咦,你们俩这是唱哪出啊,怎么穿成这样?”曹虹进了门,注意到凌波和张宇的穿着,笑着打趣道。
张宇本来就很尴尬地躲在凌波身后没敢出声,被曹虹这么一打趣,脸瞬间就红了,更加难为情地站在一边,两只手很不自在地遮挡住裆部,只是这会他突然发现,曹虹笑起来的眼睛竟然和凌波妈妈十分相像。
“走吧,跟姐一起下厨房去。”曹虹扭了扭凌波的鼻子,又转过脸对张宇笑意盈盈地说:“小宇,你就坐在这里负责陪我妈聊天就好了。”
“姐,你房间里有束花,我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找个花瓶插起来吧。”张宇也笑着说道。
“花?你还给我买花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总能收到花?”
“还有人送你花?”凌波不解地问。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在姐的自行车篮子里放了一只玫瑰,估计是放错地方了,还不知道是送给哪个姑娘的呢!”
“我觉得也是,谁给你送花干嘛?你长那么丑,还那么凶。”凌波故意气曹虹。
“死小子,我比你好看多了吧?”曹虹笑着在凌波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哎呦,小宇的眼光还真不错呢,这花是你自己搭配的?”曹虹探着头,远远地往自己书房里瞥了一眼,看见书桌上那束花,笑着说道。
“是啊,我自己搭配的。”
“别说,还真挺好看的,我很喜欢,谢谢小宇啦!”
“姐,都是一家人了,您还跟我客气。”张宇油腔滑调地说着。
“谁跟你是一家人。”凌波小声嘀咕一句,跟着曹虹进了厨房。
两人在厨房里欢声笑语忙乎起来,张宇则在客厅心不在焉地陪着李若凤聊天。不一会,曹振华也回来了,手里除了拎着发糕,还买了几样小菜。
“这下可够吃的了,虹虹刚也买了很多菜。”李若凤看着丈夫手里的东西,笑着说。
“今天吃不完,可以明天吃啊。哎呦,小宇也来了?欢迎欢迎!”
“大二姨好!”张宇从沙发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句。
“小宇这孩子还真就是懂事的。嗯,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这样就显得我在这个家里是大王了不是?”曹振华笑着说。
“你想当大王啊?”李若凤笑着说。
“嗯,我当大王,你小二姨就是垂帘听政。”曹振华急忙改口,笑着对张宇说。
“这还差不多,快去,把你那套玉石杯子拿出来,今晚你们爷几个好好喝两杯。”李若凤对曹振华笑着说。
“好得很,今天正犯着酒瘾呢,我去把上次曹宇杰带回来的那瓶茅台拿出来,今晚就尝尝。”
“大二姨,不用喝那么好的酒吧?”张宇客气着。
曹振华洋洋得意地说道:“小子,算你有口福,那可是特供的,两斤一瓶,有些年头了。早些天我就想给开封的,你二姨不让喝。”
“那还不是为你好,你血压这么高,医生不是让你戒酒的么!再说,你的前列腺不能多喝酒的。”
“大二姨前列腺不好?”
“唉,人老了,各种器官都退化了。所以啊,趁着年轻,该吃吃、该喝喝,免得日后后悔!”曹振华笑着。
“喝吧,早晚先喝死你。”李若凤笑骂着:“你这个老货,就不教孩子一些好东西。”
晚饭十分丰富,对于张宇和凌波着两个在校学生而言,面对着这桌子菜,居然不知道先吃什么好。
“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啊!”李若凤对凌波张宇说着。
“来,先倒酒。”曹振华拿起了酒瓶,往桌子上一溜排开的四个杯子里逐个倒酒,浓稠的液体在杯壁上慢慢滑下。
“这是什么杯子?”张宇看着眼前的酒杯,高约五厘米,倒檐瘦脚,通体墨绿呈半透明状,色彩或淡或浓,似云非雾,缠绕在杯体上,颜色淡的地方几近透明,重的地方则如云间山水,很有些“一方天地在酒中”的感觉。
“这杯子可是你哥孝敬我的。这小子去年去了新疆,那里出产墨玉,可巧他就在新疆的一家玉石厂遇见了这块墨玉石原料,一眼看中,当即就买了下来,你哥嫌北方的玉石工匠技术不如南方,于是带回南边,找了南方的玉石工匠做的。”
“难怪呢,这杯子怎么看都不像市面上能买到的。”张宇笑道,“我们家也有几套好杯子,都没有这个精致,和眼前这个比起来,那些杯子都可以直接扔了!大二姨,今天也算我开了眼了,看见了宝贝!不过话说回来,我哥眼力劲真好,也就您这气质,才配得上用这样的杯子!换成别人用,就是糟蹋了这好东西,都说那叫什么来着?对,暴殄天物!”
曹振华听了,越发洋洋得意起来。酒过三巡,曹振华突然发问:“快过年了,你们也该放假了吧?”
“是的,已经在考试了,下周还有两门,考完就可以放假了。”凌波一边吃着发糕,一边回道。
“我都好久没有吃肉了!”张宇在一旁啃着一只酱猪手,眼睛还死盯着对面的那盆啤酒鸭。
“今年寒假,就不用回家了,在二姨这里过年,正好你哥也要回家探亲的,他有很多年没有见你了吧?上次来电话跟他提起你,说让你搬回来住,他就嚷嚷着要把他的房间腾出来,留给你住。”
“我也要在这里过年。”张宇连忙说。
“你自己有家不回,瞎搀和什么。”凌波冲了他一句。
“我哥就是偏心眼,啥好事都想着小波。”曹虹说着。
“你哥也没少疼你,你愣生生是被你哥宠坏了的,都不知道多少人在惯着你!”李若凤笑着数落曹虹。
“就是,今天不是还有人给姐送花来着吗?”张宇终于啃完了手里的猪蹄子,一边舔着手指上的残留酱汁,一边又伸手去夹啤酒鸭,嘴巴里仍不停地说着。
“什么?怎么回事?”曹振华一听这话,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砸出很大的声响。
“没,没什么,”曹虹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战战兢兢地说道:“下班的时候,不知道谁在我车篮子里放了一支花,估计是放错了。”
“别瞎说话。”凌波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张宇的裤子,小声说道。
“我警告你,曹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在外面自己瞎谈恋爱!”曹振华板着脸说着。
“爸,我真没有!”曹虹看曹振华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着。
凌波瞅了一眼曹振华,又瞪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张宇,说道:“大二姨,虹姐一向最听您话的。刚才在厨房我还打趣,说不知道送花的人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是姐喜欢的类型,结果虹姐说,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得先让大二姨您审核,批准后她再交往。”
“吃着饭呐,你又发什么疯!”李若凤嗔怪着,给曹振华使了个眼色,提醒他注意张宇的尴尬,曹振华这才不再说话。
晚饭后洗漱完毕,张宇终于爬上了床。知道他们要来,李若凤早早地就换了厚厚的垫被,又拿来一床崭新的羽绒被,足有两米宽,上面还压了一层羊绒毯,生怕两个孩子着凉。
张宇把脸贴在柔软的被子上,侧着脸,舒服地喷着酒气看着凌波:“这屋里,现在就剩咱俩了。”
“睡觉。”
“今晚酒喝多了,这会不困。”
“我困。”
“晚上的药吃了么?”
“吃了。”
“陪哥聊会呗?”
“你自己个聊去吧,我要睡觉了。”凌波翻了身,背对着张宇。
张宇哪能轻易罢休,于是借着酒劲,硬扳过来凌波的身体,又是一番动手动脚的,凌波哪里依他,二人打闹了好一阵,张宇才瘫倒在床头,有意无意地问道:“波,你说,今天大二姨为什么对虹姐那么凶啊?”
“还好意思说呢,我姐今天被你害了。”
“为什么?”
“大二姨家教可严了,尤其是对女孩子更是严加管教。他常说,现在世道变了,坏男人多了,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免得被那些坏男人给害了。所以虹姐长这么大,还没有单独跟哪个男人一起出去玩过。”
“这是准备回到封建社会了?”张宇吐了吐舌头。心想,要是大二姨知道他俩此刻这般关系,此刻还不得提着刀过来?
“我觉得,大人有时候说的也对。”凌波深情地望着张宇,眼眸深邃。张宇看着凌波的眼睛,心里一阵发虚,赶紧垂下眼接着问道:“那虹姐就没有自己喜欢的男人?”
“好像在大学里喜欢过一个男生,但是虹姐没敢主动,那个男生对虹姐也疯狂地追求过一阵子,看虹姐总是没有回应,也就知难而退了。”
“如果真是一段好姻缘,要是就此结束了,是不是很可惜?”张宇好像很是意不平。在他看来,只要是自己喜欢的、认定的人,就一定要去追到手,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他也会想尽办法说服他们。
“年轻的时候,有些事情不一定能看准。大人们毕竟是过来人,就像他们常说的,吃的盐也比我们走的路多。他们的意见,有时候是对人生经历的总结,可以作为参考。再说了,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是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好的。”凌波幽幽地说着。
凌波说这话的时候,张宇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不由得联想起来,如果凌波的父母还都健在,他和凌波能有机会在一起么?
“你寒假在二姨家过年?”
“再说吧,我想回去一趟,看看我爸妈,还有张姨。”
“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张宇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也望着天花板。
“你又胡说了,过年你一定要回家陪父母的。一年中,就只有这么一个节日是最重要的了。”
听凌波这么说,张宇也开始觉得为难起来。的确,要是过年他不回家,他爸估计得发疯。可如果凌波真留在南京,那就意味着差不多一个寒假都见不到凌波。这对于热恋中的他来说,也会让他发疯。思来想去张宇觉得索然无味,一时间又呆了起来,于是二人都没有了言语,各自想着心事,昏昏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