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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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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掩饰那一丝的动摇,姬七并未再去看其羽,扫过那两个黑衣人,“伤得重吗?”
“不碍事。”
一人答了,一人摇了摇头。
“走吧。”
平直的语调冷淡的口吻,很是敷衍。俩人互看一眼,对手是人的话还好说,若换成妖,现下的处境已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还让个姑娘挡在前,更是丢尽了脸面。下意识,俩人握紧了手中剑,先前那人道:“公子让我们保护大小姐,就算死,我们也不会走。”
姬七闻言眉头未抬,沉默转身。
“商量好了,哪一个先来送死?”其羽扭动着脖子,嘴角挂着等待多时的戏谑。
“好嚣张的蛇妖。”云螭怪笑,透着不屑,“看来大人下手还是轻了。”意有所指。
没有搭话,姬七从其羽的面上看出他亦听不见云螭的声音,为什么她却可以?
“看什么呢?不会以为在封家我让着她便是怕了你们?笑话。”嗤笑一声,其羽朝天上指了指,“有本事破了它,助我取得龙鳞,一起活着离开。要么,死在这。”
明知其羽不是扯大话,姬七却好像置若罔闻,收起了自己的佩剑,殇唤到了右手。
他冷了眉眼,左手掐诀。封三注意到其羽脸色瞬变。
“想将我打回原形?”其羽咬牙切齿,“做梦。”话音未落已飞身跃起,如离弦之箭朝着这边攻来。
来势汹汹,妖气也更甚。眼瞅着近在咫尺,姬七手中动作一滞——其羽扬起轻蔑的笑容,他拥有三百年的修为,而对面不过区区一个仙门弟子,就算会使用高阶术法又如何?当他妖力全开,灵力全部释放时,别说一个仙门弟子,就算再来十个——
也不算什么。不应如是吗?
可,为何心脏像被人捏住一般,疼得好似下一刻就会离开他的身体?
僵硬着脖颈,一寸一寸低头,自得退去。不信、茫然、大惑不解交替而过,“你……”想说话,张嘴发觉呼吸艰难。一条蛇,如离了水的鱼。
“不想死就别动。”面无表情的少年警告他。
机械般再次抬头,每一下仿佛指甲划过心脏。剑尖只离刺破心脏隔着层膜。他张着嘴,眼底终是露出了难以置信。
“以后,离她远些。”姬七拔出剑,干脆利落。
其羽蓦然睁大了眼睛,不仅因为疼,也因为重新呼吸。他大口大口喘着,像重回水里的鱼,只不过,没有力气游动。
“殇是蛟的心骨所制,灵力恢复还需些时辰。”姬七瞥了眼殇,其羽的血和灵力正逐渐被吸收,蛇和蛟,本就是一家。
“为什么,”灵力虚弱,其羽嗓子沙哑,“不杀我?”
回应他的,是一步未停的背影。
径直来至封三跟前,“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接下来,该你了。”他仍没有一丝笑意,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我?”封三眨了眨眼,“干什么?”
“别装傻,不然把你丢下冰泉。”
黑衣人面面相觑,方才那幕,他们对这个看着同大小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已然不敢小瞧。暗暗庆幸大小姐有一位这样厉害的同门,难怪敢与那蛇妖对峙。
可现下,他是在威胁大小姐吗?
“小师叔,”见装傻不行,封三垮了嘴角,“非得如此吗?”
“公平交易,你自己说的。”
“我何时……”倏而住口,封三记起这话好似是自己说的。不过那已经很远了,暂且不提。
“行,说吧,要怎么做?”她望了眼上方的封印,玉衡星已移位,“等等,先说清楚,我不下水。”
黑衣人发现少年皱了下眉头。
“我下去,你能抵挡多久?”
不是反问,姬七在考虑留给自己的时间。云螭的蛟身就在这冰泉下,但不知道护心鳞是否还在。
如今的云螭只一缕依附剑上的魂灵,不散是因为心骨。他要将心骨重新还回蛟身,若是没有护心鳞,一旦剑折,云螭也就消散了。
“不知道。”
唇角绷成直线,他不语等着下文。认识这么多年,姬七知她不是个靠谱的,理由也能编出一堆。
“你需要多久?”她反问。
略一思忖,“一炷香。”姬七如实说。这是在没有任何意外和突发情况下最好的打算。
封三点头,“那你尽快。”
黑衣人惊讶地发现,少年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他再次看了她一眼,提着剑走进冰泉。
封三站在原地,待他身影完全没入水中陡然回过神,“一炷香是多久?”
倚在树下恢复灵力的其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两刻。”依旧是先前回话的那个黑衣人,一边答道,一边警惕地盯着其羽。
也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封三抹了把脸,下一刻近乎绝望地仰头,也就是说这破封印最多半个小时就要彻底开启?!
欲哭无泪。
“大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有两个不懂术法的普通人。
“等死。”
一只扭曲的蛇妖。
拔剑出鞘,寡言的那个黑衣人凶狠地等着其羽,显然还未刚才不敌之事耿耿于怀。
“算了。”封三叹了口气,见他们朝自己看来,又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后,才道,“你们下山去吧,越快越好。”
“大小姐?!”
摆摆手,示意他们听她说完。
“小师叔若是赶得及,有他在我不会有事,若是赶不及,你们在我容易分心可能也逃不了。”他们脸色微变,寡言的那人目露惭愧,封三笑了笑,“再说,你们不下山如何通知我的同门上来救我们?”
他们这才恍然。“那,那蛇妖?”这是寡言的黑衣人第一次开口,“要不我留下。”
“不用。”断然拒绝,封三一直观察着封印中星位之间的距离,“不用管他,你们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不再废话,她再没时间观念也知多说一句多浪费一分钟。抬脚迈步越过他们,疾步走到其羽跟前,“你还要多久能使用妖力?”
他抬眼,冷笑,“你倒是心大。”瞧着两个黑衣人跟在她身后闻言一怔,偏她头也不回,只得踌躇再三不甘不愿地离开。
“三重封印下的阵法我也没有把握能破。”
她告诉过他,他们一踏入这潭泉水范围三星天就已经启动,那便是第一重。而后因为她不肯下水寻了诸多借口,又遇上江翊派来的人以为她有难出手,其羽一时气愤释放妖力直接加速了阵法的开启。待到玉衡和开阳汇合时,就会开启第二重阵法。
如果说第一重是让闯入者回头,第二重她猜是机会,至于第三重,三星交汇,应该是杀。
没有把握是委婉的说法。要换成刚来这世界的她,估计连管都不会管,逃命要紧。哦不,左右瞧不出这啥玩意,连逃命都省了。
“说得好像能破似的。”
苦中作乐自我PUA的时候被人嘲讽拆穿,封三也不恼,“有你多一分机会。”
“原来我很重要。”
“是机会不是胜算。”她摇头,和听不懂人话的蛇真正交流不下去,“劝一句,打消捣乱的念头。至于龙鳞,你要觉得能打得过小师叔尽管去抢。”她不阻拦。
其羽的脸色阴晴变换。
而封三已不管他,该说的说了,不能说的她也不会傻到去说,继续瞒着确实不善良,可,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啊。
再次自我劝说令她心安理得地随地拾了根树枝,粗细正好,不重。仰头,紧紧盯着天上的闪烁。
几息间,在其羽眼中头一次如此漫长。看着她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在四五笔之后顿住,低头瞥了眼又仰起头。
其羽咽了口口水,“你在干什么?”忍不住发问,他装作若无其事。
她没有理他。
“我妖力恢复了些……”话出口其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上赶着承认她那些话?
封三依旧没有出声。写写画画的树枝倒是停下了,只是望向天上的视线仿佛被死死粘牢似的。
脖子都快断了。其羽腹诽。
突然,“原来是这样。”呢喃开口,封三像是自言自语,“这么简单,不会吧?”
指尖一下一下敲击树枝,她愈发觉得迷糊。如果只是如此,为什么那么久没人破了它?他们难道看不出吗?
封三不认为自己天赋异禀,相反身为修仙门派里多年一事无成的典型,对着这个号称百年无人能破的三星天封印……蓦地,她怔忡出神。
“喂!”其羽不喜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撑着地起身,“一炷香的时间,你要考虑到什么时候?没办法就赶紧跑,别装腔作势了”。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转向他。
他撇过头,“实话实说,那些修仙教的乱七八糟的术法,基本都靠不住。”忘记了自己才被一个修仙的伤得连妖力都差点全无。
“我有办法。”
猝不及防,其羽也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破阵。”
简短二字,手中动作未停。其羽扯了嘴角,讥讽的话在即将脱口而出时愣生生转了个弯,“……方才你不还说,没有把握。”
一侧的肩膀滑了下,封三本懒得搭理,转念间思及待会还要他帮忙,装模作样道:“那是方才。”
其羽的嘴角没忍住翘起讥讽的弧度。
“现在么,”她瞧着那逐渐朝开阳靠拢的玉衡星,“估计九成。”剩下的一成要看其羽了,成或败,关键也在其羽——当然,她不会告诉他。
“真的假的?!”
不用看也能听出其羽话语中的惊讶。封三继续装作一副高深样,颔首。
“那还等什么?赶紧啊。”其羽催促。
然,只闻封三轻巧的一句,“不急。”惹得他直瞪眼。
山林间风已起,衣袂飘飘,环佩叮当。她抬手拂去挡住视线的长发,迈出一小步,身形微微前倾。
树枝点地,一下、两下、三下……忽然,树叶的沙沙声急了,风卷骤地而起,随之其羽眼前一晃,封三已飞快撤回冰泉旁。
速度之快令他啧舌。下一秒,让他更诧异的事发生了——
明明风那么大,明明挥舞着树枝,可是那一身轻薄的白色绡纱却纹丝不动,仿若,仿若她的身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其羽蹙眉,这不是结界?还没想明白,又听得一声吼。
“喂,快释放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