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晓》天与远望

2、第 2 章

　　七中的校门出来以后便是戚中街，平时到了高二生放学的时间正是小贩们集体摆摊出动的时候，密密麻麻出校的学生总爱买些“十元一大把”的小串切切杂杂的边吃边走，三两成群，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白世屿在夕阳的余晖最后落下帷幕时才和常昊一行人把书从阅览室搬到座位上，不得不说，这哥们虽然是刚见面但是真仗义，一个人搬到天黑都搬不完的书三个人愣是赶在静校前搬完了。
　　“这是莫哥没来，天都这么晚了，他要是来了咱们能再轻松一半”。
　　“也不知道他今天干啥去了，也没见他哪天走这么急过啊”。
　　出来时小贩已经陆陆续续准备收摊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等着夜幕，白世屿边踩着落下的银杏叶边与几人攀谈着。
　　万俊显然是对高毕十分有意见，从出门到现在已经列了数不清的罪行了，包括但不限于抢路边的老奶奶拐杖当烧火棍，有很大的掺杂个人情绪的价值。
　　白世屿听着脑仁疼，这又让他不由得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习惯的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人出奇预料的合得来，看来戚区也没有来之前想的那么不好，除了会碰到一些之前的老熟人。
　　正想着，只是刚想说前面的巷子拐角就到家了，得赶紧找个理由把他们甩开，不能太麻烦人家了不是，主要还是不想让他们刚认识就对自己了解的太多。
　　白世屿薄唇轻碰，还未来的及出声，就见深巷里漆黑的似有似无的人影，戚区其实算是老区了，不说别的，有很多小区的灯光都算不上完善，巷子里的灯光昏暗不堪，空碎的啤酒瓶在恶臭的垃圾桶旁零散一地，看着新旧程度似乎是不久前刚发生了一场恶战，墙角蔓延着斑驳直深墙面，狭窄的空间内根本挤不下几人，这又更显得窒息。
　　沥沥拉拉的瓶子散落的声音，终于有人踩着垃圾稀落的脚步走了出来，来人罩着小巷本就不清晰的黄光，还不时的一闪一闪，那人出声道。
　　“好小子，终于等到你了啊”，是高毕。
　　白世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出乎意料的会有这么一出戏，只是勾了勾唇角，把想说没说完的话话锋一转，道“不用送了，我家就在前面，这里狗挺多的，你们先走”。
　　常昊显然没反应过来白世屿说的什么意思，但仍然义气凌然“我去，高毕你是有病吧，学校里学校外你怎么都是阴魂不散的啊”。
　　高毕面带着凶光，而身后的巷子里挤了三个人，细数一下三打四，常昊瞬间绝望了“我靠，白世屿怎么这么倒霉啊，不行咱就跑吧，莫哥根本没胜算啊”。
　　“还想跑？这里可不是学校里说跑就能跑的哼，你小子看来是没给你教训够啊”高毕道。
　　白世屿神色自若“怎么？一回不够还想要第二回？以为多带了两个人就能打的过我了吗”。
　　“口气倒是不小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回怎么跑”高毕话音刚落一挥手身后那三个小混混便一齐冲了过去。
　　万俊和常昊各自和一个黄毛和一个红毛搏斗起来，带着金项链的红毛一个飞踢就冲万俊头上奔去，万俊只得用手格挡“我去兄弟，这红毛钉鞋的钉子怎么在上面啊！！”。
　　常昊也不见得好过，社会上的混混本就身经百战打架成习，对于他们这些在学校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学生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有什么事冲我来就行，对着你们自己原班人马下手算怎么回事？这么没有人情味吗？”白世屿一个纵身便飞向高毕的身边另一个黄毛跟前，二号小黄毛反射的准备用手格挡，结果白世屿拳锋一扭，直击黄毛身边的高毕面门。
　　只感觉手上一阵重力，高毕来不及躲闪竟然直愣愣的向身后巷子退去，趁着旁边的黄毛还没反应过来和那两人缠斗的时机，白世屿瞬间搂起一旁满是三无小食品店的厨余垃圾桶罩在了小黄毛头上，又是一脚直直嵌进了墙里。
　　趁他病要他命，鬼魅似的身影在这个看似柔弱的乖乖男身上形如夜叉附体，手下的动作是丝毫未留情，又是一个顶膝把高毕顶起，不容对方喘息半秒，又是一个飞踢，轰然倒地，在地上拖行了数米，确定是终于起不来了。
　　万俊在缠斗中目瞪口呆，还要凑出来神色去震惊。
　　红毛显然是意识到了战局形态，顾不得与万俊缠斗便回神去支援老大，红毛眼见这学生竟这么难对付，也不演了，不时便从身下何处掏出一块板砖朝着白世屿冲去白世屿不及反应，正准备扭身用后背迎下这一击，伤了就伤了吧。
　　只是当那红毛刚近身到他就好像是被什么拌了似的莫名其妙一个踉跄。
　　好机会！
　　白世屿抓紧时机，斜目轻视杏眼微眯。猛然又是一个回旋扫地，把刚反应过来参与战局的红毛横扫踢飞，一号黄毛眼看形势不对顾不得与雇主的战斗协议便落荒而逃。
　　只是这黄毛向前奔跑的同时，白世屿轻身一跃，踩着身下红毛的头，飞身而上，自小巷中穿过，直击大黄毛肩上而去，那黄毛被临门一脚，登时便倒在了砂石地上不起了。
　　白世屿双足一稳，不摇不晃的站在白炽灯下。
　　“我靠，白世屿你有这能耐你咋不早说啊，不对我们得叫你屿哥了”万俊显然已经从危险的处境中脱离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就拜见面前的新老大。
　　“我去，你这实力跟莫哥都能碰一碰了，你俩要是打起来我还真好奇”常昊也跟着附和。
　　又是莫……莫什么来着，莫兆栖…白世屿不爱记人名。
　　白世屿抽了抽眉毛，“赶紧先走吧，这群混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缓过来了，到时候我可不能再保着你俩了”。
　　白世屿话毕，三人便毅然决然的分道回去，他俩家在一道，一同在南边的绿荫里跑去，白世屿只得先回戚中巷的生物学父亲那，正在北方不远处。
　　纵身离去，这时他才看清那高毕倒下的大垃圾桶后还站着一人，那人头上带着黑帽子黑口罩，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的也是七中的校服，还没等看清，那黑面人与白世屿对视一眼，来不及当白世屿询问那人，白炽灯下映的那人脸上的眼睛反了道光，光反到了白世屿脸上，恍惚了一下，且还未等白世屿细看，黑面人就已经跑进巷子深处没了身影。
　　看来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绊倒那红毛的人就是他了，不过看他那站的位置应该也是和高毕那帮人一起来的。
　　这个什么高毕人缘这么差吗……自己人还没开打就反水了。
　　白世屿更加的瞧不起这流氓地痞，脚迈出去离去前不忘撂下一句话“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家女孩可就不是打你这两下了，我把你□□里那二两肉卸下来”。
　　黄昏早过，夜色攀着树枝爬上天空，戚中街有一个知名的老破小即将拆迁的小区，可谓是煤气水电样样不俱全，早些年经济不好时不少人图便宜在这定居，虽说是临近市区，可环境和管理实在差劲，就连政府都要拆了这里搞新开发，只是总有一群流氓老赖赖在这里三天两头闹事，搞的人都不想来这里。
　　白世屿熟练的走进一栋最里面最破旧的楼里，脚步轻踏，但这栋楼还是岌岌可危的发出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塌一样的声音，白世屿爬到六楼，手中的钥匙旋转一扭，防盗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又是拧了两圈钥匙才打开门——连这扇门都是上个业主留下的陈旧生锈铁门，连开门都时常出现故障。
　　白世屿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眼前了，不出意外的，客厅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抱着酒瓶子乱醉，地上是叮呤咣啷一堆碎掉的玻璃啤酒瓶碎片。
　　“那群收债的又来了吗？”白世屿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喝的一滩烂醉的男人，显然这个男人没有回答他的想法，白世屿也不想说第二遍，转身就回到自己屋里，房门重重一摔，终于把沙发上那个喝的烂醉的男人吵醒了。
　　“你个臭小子，你都是我养的，吃我的喝我的还轮着着你对老子指手画脚！？老子等着让你还债呢！还不是你那个倒霉星的妈跑了……”醉气的男人不断从嘴里发出污言秽语。
　　白世屿不想再理他，准备从兜里翻出耳机播放新进度的英语听力，正好看到手机上放学时就来的消息：
　　世屿哥，谢谢你前天帮我收拾那个臭流氓，我知道你也来七中啦！我就在隔壁三班，我们班的小姐妹都说隔壁班来了个冷面帅哥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还适应新学校吗？明天我去找你。
　　——王娇彤。
　　白世屿正想着回复他明天下课等着她来，手机哔哔闪了两下，提示电量不足，即将关机，好巧不巧的，他刚从新城区来东西着急并未带齐全，正好差了一条充电器。
　　白世屿简直崩溃，怎么坏事全赶一块去了。
　　白钊的叫骂声还在不断，甚至越骂越难听，直到最后骂到了他妈把他送过来又是个累赘等系列。
　　白世屿的房间正好有扇窗户，外面夜已经真正漆黑，月亮愈来愈圆，今天又是个月圆夜吗……
　　七中开学的早，美名其曰高二生要提前进入备战状态，白世屿也只比别人晚来一天，八月三号就开学了，明天还是工作日，不过看这样子估计是睡不好个觉了。
　　透过窗户看，白世屿望了望月亮，又看了看街道，阴冷的街角，窸窣低语回荡，月色朦胧，银杏叶正好泛黄，这里的景色竟还算得上好看，几近挂满黄叶的树杈在月光下低垂着，不由得让人想拨开幕布在黑暗中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