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枷锁》亚南里子

18、沉沦

　　“下面有请第17号考生——白洁。”
　　白洁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们，勾起了她心里隐隐的表演欲望。她就是这样，她希望在台上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台下的人为她精彩的表演欢呼、感动、喝彩。
　　在台下，白洁感受到了一股目光，那股目光从她表演开始一直跟随着她，直到表演结束的那一刻，她回望回去，才看到这人收回那股灼热的目光。
　　在业内，白洁已经小有名气，不是出名的名气，而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公司在捧，只是实力未知，前途未知。
　　“白洁？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学校。”
　　白洁简短地回答：“我想。”
　　“那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白洁仍旧简短：“没有。”
　　“我们都有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梁总选人的目光一向很准。总的来说，很不错。”
　　没有做具体的点评，就算白洁长得再好看，她也是女生，就算她的能力再强，女生在娱乐圈永远占不了上风，要想红，得有命。梁然捧的人，是火是扑，都不能妄下定论。今日一捧，若往后红不起来，那就是自己捧错了，眼光太低下。
　　白洁还未下台，一名女生风尘仆仆地从教室外走到那一排监考老师的旁边，她向坐在最右边上的老师递了张纸条，白洁看不清纸条上的内容，只能看到严肃的老师脸上，肌肉在颤抖，他在生气。
　　女生抬起头，她用手将散在脸前的头发别在耳后，透过侧脸，白洁能认出，那是贺江南。
　　贺江南又向监考老师耳语了几句，监考老师表情更加严肃，这件事情应该很严重。
　　监考老师挥了挥手，示意贺江南先出去。
　　架在台上的白洁安静地等他们交谈完事情，她双手背在身后，神情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乖乖女的样子。
　　贺江南离去时，看了眼白洁，正好对上白洁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她也没惊慌，回了一个微笑，白洁也回了一个微笑。
　　考完试的考生一身轻松，有的看戏，有的在玩自己的手机，思考刚才的自己有没有出岔子。白洁属于什么都不想的那种，考得上是命，考不上也是命，起码努力过，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能接受。
　　其实就是心理建设。
　　所有考生考试完毕，白洁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慢悠悠地准备走出门。
　　“白洁。”
　　白洁回头看了一眼叫住自己的人，是刚才那名年纪大的监考老师。近看，发现这位老师其实面相挺和蔼的，尤其是笑起来，也看得出这位老师平时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头发用发胶固定着，衣着整洁，干净，浑身散发着知识分子的气质。
　　“老师有什么事吗？”
　　监考老师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向白洁走近，他左腿走动的幅度比右腿要小些，由于两条腿都有些僵硬，监考老师走近的时候额头已经冒出不少汗水，他不疾不徐地说：“白洁呀，你是十月份生日吧。”
　　白洁虽不知监考老师问这句话的意义何在，但他的气场让人难免不想与他交流几句：“嗯，十月五号。”
　　监考老师眯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后生可畏，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说。”
　　白洁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那我扫您。”
　　监考老师的微信名叫“远方”。
　　白洁心里不免笑了下，这微信名，着实有点艺术家的气息。
　　就在他俩寒暄几句后准备分道扬镳时，监考老师身后的教学楼里闪出一抹白色的身影，红发飘逸，像冰天雪地里悬崖边上热烈生长的红花，贺江南大声喊道：“白教授，师母来了！”
　　也性白。
　　白教授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他赶忙转身，匆匆向前走去，走得快了些，不过几十米远的距离，就差点跌倒了三次。贺江南连忙跑过去，搀扶着白教授：“您慢着点。”
　　白洁也想过去看看白教授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可她找不到理由，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她就是这样，天生给自己安了一面屏障，把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隔绝在外，将好奇心碾死在破土而出之时。
　　几米远之外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按下快门的声音。北城电影学院一年一度的艺考，也算个能博取流量的热点时间。文凭是行业的敲门砖，被北城电影学院录取的学生，是专业的，受大众认可的，年少成名的演员，不论是为了真心磨炼演技，还是为了封住某些恶意诋毁的嘴，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参加这场考试。
　　不远处则站着一名火得一塌糊涂的明星，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低着头，他的身边围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在前面替他开路，在道路被打通的那一刻，他抬眼，突然与白洁目光相对，他似是愣了一眼，而后不带表情地转过头去，迈步离开。
　　向这边聚拢的人群逐渐变多，白洁看着这些疯狂的粉丝，攒动的人群，她皱起眉头，后退几步，坐在了树下的一把椅子上。
　　“要喝水吗？”
　　白洁抬头，与一号考生景七四目相对，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矿泉水，冷冷地说：“不用了。”见他手还没放下，继续说：“谢谢，不用了。”
　　“怎么，怕这水里有毒啊？”
　　白洁看向那边拥堵的人群，现在根本挤不出校门，便向旁边挪了下位置，留出一半椅子：“不是，现在已经六点二十三了，六点之后，我不喝水，也不吃东西，明早上会水肿。”
　　面前的人识趣地一屁股坐在了那半边椅子上，他打开矿泉水瓶盖，一口闷了大半瓶水：“这水真好喝，你中午饭后一点东西也没吃吧，不渴也不饿吗？”
　　白洁：“还行。”
　　景七：“让我理解一下，还行的意思就是，饿了，但能撑住。”
　　白洁微笑着朝景七说：“我饿不饿，渴不渴，都是我的事，你如果想吃东西了，请到那边食堂就餐。”
　　景七看着她，不自觉地笑了：“哦。”
　　白洁：“……”
　　这人怎么有点欠打。
　　空气就这么安静了十几分钟，白洁无所谓地眯起了眼睛，景七似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拍了下白洁：“困了吗？”
　　都眯着眼睛了，不然呢？白洁不回答他。
　　景七：“你手机弹出了消息。”
　　白洁睁开一只眼，瞄了下手机，见是白教授发来的消息，她便打开手机，白教授发来的消息是一个名片推荐，带着一点疑惑，白洁加了这个人，然后回了白教授一个问号。
　　白教授：这是贺江南，你加她一下。
　　“贺江南？”
　　身边突然响起声音，白洁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她有些无奈地说：“这位同学，这是我的隐私。”
　　景七：“哦，不好意思，那我能加你一下吗？”
　　白洁：“我跟你很熟吗？”
　　景七习以为常地说：“不熟，但咱们以后没准是同学，互加一下是迟早的事，而且，都在这个圈子，多个朋友，多条人脉，你说是吧。”
　　白洁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皮肤白，五官华丽，棱角分明，肩膀宽阔，背挺的很直，和花逵和李熙子的魅惑感不同，他的长相大气，一举一动在少年气与贵气之间摇摆。
　　是一个不错的猎物。
　　她浅浅地笑了，低头回白教授的信息：“好的，我已经加了。”
　　她明媚地看着景七：“这点理由还不够，我的微信不是所有人都能加的。”
　　景七看着白洁，他不知道为什么，白洁的笑容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在他印象里的白洁，不该是这样的。
　　景七：“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洁在手机上打出一个字：你。
　　景七心悸了两秒，他将手机揣进兜里，大步离开。
　　白洁捕捉到了景七最后看着她有些错愕地神情，不自觉摇了摇头，原来还是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子。
　　手机里贺江南通过了白洁的好友申请，并发了一个文件过来，白洁打开文件，那是历年来各位考官的审美以及每年考试的注意事项。
　　贺江南：白教授说你很有灵气，他很喜欢你。
　　白洁心里揣摩着这句话，她啧了一声，心里想，看白教授的样子，是个对艺术要求极高的人，他不允许任何演技差的人玷污演员这份职业，也禁止任何演员逃脱作品本身添加些杂七杂八的附加剧情，这句话不可能是某些暗戳戳的，恶心人的提示，而是在肯定白洁的演技，可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白洁：谢谢，我也欣赏白教授。
　　人群散去，在清一色学生头里，闯入一名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他小跑到白洁这边：“白洁，你咋还不出来，我车停在外面等你好久了。”
　　白洁：“人太多了，挤不出去，我们走吧。”
　　小王是梁然分配给白洁的司机，其实是他自己的司机，白洁在公司里的咖位还不足以有司机接送，但梁然偏心，开始明晃晃地展示白洁在公司里的待遇，因为她拍的两部戏，业内反响还不错，摇钱树，得紧紧抓着。
　　初试很顺利地通过了，白洁在试音棚里和李熙子做专辑的后期。
　　明媚动人的舞姿，细腻温存的眼神，白洁穿着黑色连衣裙，凸显出其饱满的曲线，雪白的锁骨上印了一只蝴蝶纹身，飞蛾扑火般闪烁着翅膀，卷发铺散开来，精致的脸庞隐藏在黑色的阴影中，在歌词完结之时，她向着屏幕一挥手，火红的瞳孔倒印着破茧而生的蝴蝶，在偏偏起舞。
　　转场之际，白洁穿着白色吊带裙，手捧着红色玫瑰，向着屏幕走来，她头戴皇冠，眼角沾着一粒碎钻，似是泪水，嘴角渗着干涸的血渍，她求救似地看向屏幕外的人，猛然间，一只手暴力地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出屏幕。
　　笼子里，她披散着头发，颓然坐在黑暗的一角，白色吊带裙裙角撕裂，血渍粘在了裙子上，她死死握紧玫瑰花瓣，镜头拉近，她倔强且不甘地看向笼子的门，眼睛里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笼子外的欢声笑语与笼子内的冷清寂静大相径庭。
　　视频戛然而止。白洁笑了，她问李熙子：“所以你这只MV想表达什么？”
　　李熙子反问白洁：“你觉得呢？”
　　白洁看着视频结尾处隐匿在女主角身后的蝴蝶，她说：“挣脱，反抗，却无力。是不是如果视频火了，你还有第二只MV。”
　　李熙子笑着说：“但前提是你得争气，没有你的人气，再好听的歌也火不起来，就我这没钱没流量的酒吧驻场歌手，带不红这首歌。”
　　白洁：“快了，4月份，我的剧就播了，好像是两部连着上，如果我火了，赶紧把这歌发了。”
　　李熙子：“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那两部剧，能带火你。”
　　白洁：“我不知道，但是，这东西压着，万一压到最后播不了了，得不偿失。”
　　这个圈子里，红了，有人巴结，也有人落井下石，她和李熙子都没有后门，这石头不知道会不会将本就不牢固的门砸的稀巴烂。
　　李熙子笑着说：“这玩意，说白了就是赌博，我运气一向不好，不会对它抱有太大的希望，我觉得你就是她，所以我要你来演，如果最后它火不了，我也不会觉得很遗憾，它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创作的心血。”
　　白洁：“那我还是想让它火。”
　　李熙子：“白洁，其实我觉得，相对于荧幕，你其实更适合舞台。”
　　白洁看着他，沉默片刻，不以为意地说：“可是，相对于舞台，我更喜欢演戏，戏之百态，它可以麻痹你的神经。”
　　李熙子大笑起来：“我喜欢你这句话，喝酒吗？”
　　白洁：“喝。”
　　小巷里人迹罕至，夜晚的星空极亮，不时有野猫从草丛中窜出，一溜烟跑向另一片黑暗中。
　　白洁已经有很久没有在晚上五点之后进过食，今天她难得高兴，初试过了，MV完成了，戏要上映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在她不刻意去讨好别人，用心钻研演技，认真工作的时候，她好像收获了那么一两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巷尾一家店搭着帐篷，灯火通明，在四周都是黑暗的环境下独树一帜。
　　李熙子坐在最外面的那一桌上，对老板喊：“江老，来个炒青菜，招牌烤鱼和红糖糍粑，再来四瓶啤酒！”
　　戴着帽子，身形还算挺拔的青年男子走向他俩，他两只手各拿着两瓶啤酒。
　　这人高也瘦，带着几分烟火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李熙子率先介绍：“这是江戴玥，我喊他江老。”
　　“你好。”
　　江戴玥和白洁打招呼，点了下头，放下啤酒就回去做菜去了。
　　白洁看了眼李熙子有些失望的表情，又看了眼那清瘦的背影，咂摸出些许味道：“你经常到这来吃？”
　　李熙子：“嗯，我偶然间发现的，这里没什么人，这家店味道也挺好的，主打一个性价比。”
　　白洁又问：“你认识江老？”
　　李熙子托着腮，有些不在状态地回答：“嗯，他救过我一回。”
　　白洁到了两杯水：“哦，他救过你一回，所以你偶然发现了这家店，逻辑很通顺。”
　　李熙子拿起杯子就喝了一杯水：“别找我逻辑漏洞，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洁：“所以，他拒绝了你，还是你一直暗恋？”
　　李熙子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哈？”
　　白洁：“就你这样子，我为啥放弃你，你心里没点数？瞧你刚才那样子，你方便说就说，不方便就算了。”
　　香气从厨房里传来，偶尔还有咳嗽声，这里，隔音效果有点差。
　　白洁也跟着咳嗽了一声：“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的，怎么还点了份红糖糍粑。”
　　李熙子也加入了咳嗽大军。这结果看来是后者，但暗戳戳的也可能是前者。
　　“有人吗？”
　　白洁还在打趣李熙子，偶然听到声音，觉得来者嗓音好听，普通话也标准，不由自主地被声音吸引过去。
　　景七拉开椅子，坐在了店外帐篷下的桌椅里，灯光从帐篷顶向下射去，将人的皮肤衬得光滑细腻。
　　也是在这时，景七和白洁对视了一眼，他俩似是陌生人般很快挪开双眼。紧接着，另外一名男子也跟着坐下，白洁打量过去，发现那人也很眼熟，她仔细打量了两眼，脑海中立马回忆起那个面馆，那人是白晓。
　　白晓没有注意到里面坐着的两人，他拿起菜单，认真看了起来。江戴玥从厨房里出来，他手搓着围巾，散发出淡淡的鱼腥味。越过李熙子时，他拍了拍李熙子的背，而后大步走过去。
　　白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江老，你女朋友呢？”
　　白洁不自觉地又咳嗽了一声，她看向李熙子，主动将啤酒盖撬开，放到他眼前：“喝吧，不够再加两瓶。”
　　江戴玥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说：“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没来。”
　　白晓：“我来个老样子，再加一份小龙虾吧，你女朋友今天来找我了，她跟我谈了谈关于晓梅的事，你今天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吃，好好聊聊这件事。”
　　江戴玥回头看了眼白洁和李熙子，白晓顺着江戴玥的视线望去，不可谓不震惊：“白洁！这位是？”
　　江戴玥介绍：“我认的弟弟，李熙子。”
　　白洁感觉到了对面的低气压，对面也没有拂了外面人的面子，撑着一张笑脸：“你们好，你们和白洁认识么？”
　　两桌在一片招呼后拼成了一桌，白洁独坐一边，景七坐在白洁对面，白晓坐在白洁左边那一方，李熙子坐在白洁右边那一方。
　　菜陆续上上来后，江戴玥和李熙子坐在了一起，白洁看到李熙子嘴角终于不崩着了。
　　白晓也没说其他的，直接进入正题：“晓梅说，她怀孕了，对吗？”
　　李熙子夹起的菜直接掉进了碗里，他低头赶忙混着饭吃掉了那口菜。
　　江戴玥：“对，两个多月了。”
　　白晓：“那你们是要准备结婚吗？还是说怎么着。”
　　江戴玥惜字如金：“嗯。”
　　李熙子低头给白洁发了个信息：“给我假装打个电话，我想逃离这个地方。”
　　电话声猛然响起，李熙子挂断电话，又假装在打电话：“对，我在吃饭，什么？今晚上要加班？杰丽斯今天请假了？好，我待会就过去。”
　　他又假装很忙地对白晓和景七说：“那个，不好意思，我今晚上要加个班，这顿饭就不吃了，下次再有机会，我请。”
　　江戴玥叹了口气：“李熙子，你和白洁出去逛逛吧，待会回来吃点，我们吃不完就浪费了，我和晓哥说完这件事，你再回来和我们一起喝酒，行吗？”
　　像是在哄小孩子，李熙子笑着说：“我寻思着你这私事，不好打听的，既然你这么说，那也可以啊。”
　　小巷里没什么好逛的，李熙子拉着白洁直接坐在了大马路上，他低着头，不说话。
　　白洁捡起身旁的小石子，丢向远处，她开口问李熙子：“你喜欢他多久了？”
　　李熙子闷声回答：“小几年了。”
　　白洁有些震惊：“你今年几岁？十六还是十七岁？那你是真厉害。”
　　一阵沉默，白洁接着开口：“江老其实挺好的了，他对你还像是对弟弟一样，我们大家也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本质上就跟没有发生是一样的，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友好地相处下去。”
　　“这个世界很精彩，我们不必要拘泥于感情无法自拔，一个人，就算是爱人，也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环，因为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在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后，你们之间那份浓烈的爱意会慢慢淡去，大部分的情侣最后的相处模式，都会变成亲人。”
　　“而作为一个人，亲人，朋友，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搞事业，去旅行，也会带给你愉悦感，感情这东西，真的很不靠谱，还不如专注于现目前你有的东西，你说对吗？”
　　李熙子听得很认真，最后也只是摇摇头，说：“你不懂。”
　　白洁：“我确实不懂，这些都是我看书，书上说的，但是，我也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它教会了我爱人，也教会了我恨人，分手后的那段时间，我很痛苦，一个人就这么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我感觉我失去了全世界，我让自己变得十分冰冷，对任何人的任何情感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时间长了，其实感觉那并没有什么，他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不需要这样去爱任何人。”
　　李熙子蹲起来，双手搭在膝盖上，头深深地埋下去：“所以你需要用演戏来麻痹你自己，白洁，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我走不出来，我跟你在某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白洁顿时哑口无言：“你这样说话有些伤人的，算了，你说他救过你，展开说说？”
　　李熙子虽然此时情绪低糜，但说到江戴玥如何救他的，那可就起劲了：“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白洁：“……说重点。”
　　李熙子：“那时候我在南城，我爸妈欠了高利贷，后来我爸又被迫替某个人扛下了杀人的罪名，我妈被卖到别处去了，我一个人在躲那些追着我还高利贷的人，被打的有点惨，有一次，我被人追打到了河边，我实在受不了了，想着一了百了，蒙头就往河里跳，没跳进去，被江老救了，后来才知道，他还帮我还了我爸妈欠的那点高利贷，他把我接到北城，教我唱歌，才有了现在的我。”
　　白洁想到了李熙子的那首MV，听着李熙子轻飘飘地讲过这件事，她知道，他心里也是难过的。
　　“所以，他这么好，你不能把他弄丢了啊。”
　　手电筒的光突然从远处射过来，白洁看过去，是景七，他走过来，站在他俩面前：“回去吗？”
　　白洁没有站起来，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坐。”
　　景七嘴唇抿得有些紧，白洁看他犹豫的这个样子，嫣然一笑：“你不会还在介意我对你说的那个字吧，我又不会强人所难，坐不坐？”
　　景七席地而坐，白洁看了眼李熙子，她看到对方在外人面前又装出了那份神秘莫测，温顺妩媚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
　　“景七，刚才白晓和江老的谈话，有重点没有？”
　　景七似是叹了口气，说：“那我简单总结一下，江老的女朋友叫陆丽旻，陆丽旻有女朋友，叫金晓敏。陆丽旻想要个孩子，但金晓敏不同意，她俩闹掰了，陆丽旻和江戴玥是好朋友，两人达成一致，江戴玥帮陆丽旻怀了个孩子，金晓敏在他俩闹掰后后悔了，但又不好意思来找陆丽旻，恰巧白晓认识江戴玥，这不就来当和事佬了吗？”
　　白洁心里嘀咕，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一脸镇定地看向李熙子：“这不，事情的转机就来了么，不过，你介意吗？”
　　李熙子两眼放光，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我介意个锤子。”
　　白洁……你的人设呢？
　　一溜烟，人就跑没影了，只剩下他的声音：“那个，你们聊着，我还有点事。”
　　白洁大喊：“什么事？”
　　“趁着现在，表个白！”
　　白洁直接笑出了声，景七看着白洁笑的样子，他好像看到了之前她谈恋爱时，那种轻松，无忧无虑的神情，白洁笑起来嘴角没有过多的上扬，但眼角是弯弯的，像是月牙，晚风吹过，发丝扬起，精致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可人，景七凑近了些许，他的声音有些沉：“白洁。”
　　白洁才从笑中缓过神来：“嗯？”
　　景七：“趁着现在，表个白。”
　　白洁清醒了过来：“嗯？”
　　景七：“我有点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白洁的酒量不是很好，喝了几杯酒后，醉意延迟着赶来，现在她脑子是晕的，分不清眼前人的善恶，只觉得他在说话间嘴唇张起闭合的样子很诱人。
　　我鼓起勇气，决定走向你，我也曾怀疑过我的真心，但是，在我看到你笑起来的样子时，一切都不重要了，在一起一时也好，一辈子也好，我想做的，就是看你在我身边笑起来时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