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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   容歙被灌吐血的事没有传到外人耳朵里,连我爹也不知道。回门那天爹看着容歙苍白的脸色,面上露出些内疚,说婚礼那天该劝劝陛下,不该让他任性胡来。

      他只当是容歙喝得太多。

      容歙笑了笑,说是自己不胜酒力,不能怪陛下。

      倒是娘古怪地盯着我们,在我们回房后拉着二哥硬是要给容歙把脉。

      容歙推辞,敌不过丈母娘发火,只能乖巧地伸出一截手腕。

      娘:“是不是又有了?”

      我和容歙哭笑不得,二哥拧眉摇头:“脾胃大伤,要仔细调养。是不是呕血了?”

      二哥语气笃定,容歙只得点头:“那天为了不喝醉,偷偷催吐了几次,回房便有些不适。”

      一旁的娘先是松了口气,又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哪有这样欺负人的!怎么说也是叔叔,非得把人逼到这样的地步?!”

      二哥忙掩住娘的口,一迭声求:“娘啊,慎言,慎言。”

      娘一身火气,自然不听他的,盯着容歙命令:“你给我躺下!”

      容歙一愣,乖乖躺下,看着丈母娘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娘端来一碗南瓜小米粥。

      “喝了。”

      容歙动容,“娘……”

      “别叫我!”

      “……”

      我的娘亲,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

      我们的婚礼是朝堂变更的信号。

      婚前,容歙是摄政王,手握权柄,翻手云覆手雨,婚后,容歙是闲散王爷,翻身妻俯首儿。

      自从容歙平安退出朝堂,容昀再也没有刁难过我们,连我们请旨离京,都得到了爽快的批复。

      容歙从摄政王变成了嘉王,带着一大家子前往剑南道嘉州安居。临走前爹娘与我执手相看泪眼,却说不出任何责怪我的话来。

      父母年迈,身为儿女本该照顾在侧,可为了娘家的平安,我和容歙不得不走。

      前摄政王留京,又与阁老联姻,以容昀和满朝文武的疑心,很难不上几本奏折,下几道左迁令,届时季家因我获无妄之罪,我就是家族的罪人。

      “常回来看看……”娘擦去我的眼泪,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爹叹了许多气,嘱咐我:“好好的,有什么难处写信来,别报喜不报忧。”

      “女儿知道……”我哽咽难言,爹便对容歙道:“王爷,我家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容歙正色点头,我们便抱着小容昭踏上了去嘉州的路。

      *

      剑南道山高路远,好在这次不像去西北,有大把时间游山玩水,一行人走走停停,到嘉州时已过月余。

      嘉州比不得京城,但也算富庶,我们又花了些时间了解当地风俗,便在此处安顿下来。

      闲适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是三年,幸幸已经长成了垂髫小儿,成日要人抱着去街上买好吃好玩的。尹光和玉蝶惯着他,惯得小家伙有些娇纵。

      我和容歙商量过,决定等他满了四岁便开始严加管教,好好改改爱哭的臭毛病。

      这三年里来走亲访友的并不多,季家人为了避嫌只有书信往来,容歙的心腹大多左迁,保留原职的也听从他的命令与他断绝了联系。

      只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两次。

      第一次送来一轴遗诏,第二次来饮酒烹茶。

      大司空,庄斐。

      庄斐和容歙交集甚浅,从前庄大人看不上容歙,认为他狼子野心,意图篡位,现在却两次来访,实在有意思。

      容歙同我说过,先帝留下一封遗诏,如果他篡位,就拿我血祭,如果他安分守己,就将我赐予其做妻子。

      原来遗诏在庄斐手里。

      庄大人第一次来时心有警惕,没给什么好脸色。

      嘉州不仅是风景秀丽的好地方,也是西南边陲的军事重地。容昀把我们派来这里,存的是什么心思我们也明白,所以并没有往他逆鳞上撞,于军事一块秋毫无犯。

      庄大人见我们安分守己,清闲自在,终于松懈了精神,取出先帝遗诏宣读起来。

      读罢叹了口气,“老臣也是陛下亲政后才见到了遗诏。实在命运作弄,王爷未有谋反之心,季太傅却香消玉殒……”

      容歙眸光一暗,“斯人已逝,苟活者还要苟且偷生,说来实在不光彩。奈何当时腹中有太傅骨肉,本王实在舍不下。孩子出生后又想着,该给他找个母亲,别让他和我一样受苦。”

      庄大人看我一眼,眼中染上几分笑意:“王妃温柔豁达,聪慧坚韧,你二人情比金坚,是对佳侣。正如王爷所说,斯人已逝,还是要惜取眼前人。”

      容歙浅浅一笑:“庄大人说的是。”

      庄斐在嘉州停留了三天,告诉我们,还是应当多看看该看的,毕竟我们还是臣民,如果哪天要用上了,也是件好事。

      言下之意,嘉州恐怕要起战事,而他希望容歙应对。

      第二次来,庄大人拉着容歙去了青衣江边,席地而坐畅谈古今,喝干了三坛酒。

      江风烈烈,将他们的谈话撕碎在三丈之内,再无第四人知晓。

      庄大人发了很多牢骚,一会儿说朝堂上多趋炎附势之辈,一会儿说京官脑子里都是迂腐文章,该下派到地方去亲眼看看民生疾苦,一会儿又说容昀年纪稚嫩,决断欠缺,还需受王爷调//教。

      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容歙重新回去做摄政王了。

      容歙敬他一杯,问:“庄大人何出此言?”

      庄大人喝多了酒,胆子也大了,摇着头说:“陛下听信谗言,将原巡盐御史押下大狱,换成付子寐那狗官。朝中一片异议,他却充耳不闻。如今付狗官已经巡查三道,不知贪了多少民脂民膏,苦哉我大周百姓!”

      容歙闻言依然沉静,啜了一口道:“庄大人为何不力挽狂澜?”

      “我若是力挽狂澜成了,何至于如今与王爷在这里吹江风?”

      “庄大人的意思是……”

      “陛下说老夫年纪老迈,该休息一段时间……”他重重叹了口气,满是壮志难酬的悲哀。

      我眼皮子一跳。

      这老头,感情是偷偷来的,这不是陷我们于不忠吗?

      容歙与我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庄大人,此处风大,不如回去吧。”

      老头喝醉了,走路晃悠,容歙无法,背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

      容昀的做法确实荒唐,但容歙也不可能重新回去做摄政王,连给他写封信都不合适。

      一来我们不可干涉朝政,二来,信件一旦到达容昀手里,就是出卖了庄大人,让他也沾染上“摄政王党羽”的嫌疑。

      所以,只能想个更好的主意。

      容歙写了封信,托发完牢骚的庄斐转交给季怀礼,嘱咐了他一些事——暗中调查付子寐贪污,若此人行事太过,让他在巡盐途中意外身亡即可。

      我看着信默默擦汗。

      不愧是容歙,心狠手辣起来,天下无人可匹敌。

      “付子寐不过是仗着自己去世的祖父,又生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我对他素来不喜,想过让他去穷山恶水之地做官,好好治治他的黑色心肺,可一想到老付大人一生鞠躬尽瘁,又狠不下心。如今被我抓着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他云淡风轻说一席话,付子寐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死生难料了。

      “深深。”他忽的喊我一声,拉着我坐到他腿上,“昭儿也三岁了,那避子汤,我可是能不喝了?”

      “……”

      容歙想生老二的念头已经许久了,从搬来嘉州的第二年,他看着三江汇聚之地激情澎湃地说,若是在此钟灵毓秀之地生个孩子,必然聪慧灵巧。

      我装作江风太大,没搭理他。

      邓大夫为他调理两年,一直说他身子亏空,还不适合再有孕。他充耳不闻,来了兴致便要缠着我给他个孩子。我烦不胜烦,时而装睡,时而给他灌避子汤,总算拖到今天,真是累死人。

      前些日子邓大夫确实也松了口,说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该干什么便可以干什么了。他一听这话两眼放光,当晚便缠我至天亮,只是一觉醒来,我又给他灌了碗避子汤。

      我不愿他再受那份苦。

      “这几天你酒喝多了。醉酒伤身,再调理调理。”我敷衍他。

      他不大高兴,箍在我腰间的手越收越紧,脸埋在我背上,生我的气:“你总有借口。再不生我就老了。”

      “那就别生了。”

      他突然在我颈边咬了一口,我一阵战栗,不堪其扰:“容静砚!”

      “答应我。”

      我无法,“……………那不必强求。”

      他高兴了,突然抱着我起身,一路穿过小径,将我扛回了卧房。

      “容歙!现在是白天!”我用脚尖抵着他的胸膛不许他靠近,容歙委屈地握住我的脚腕,一点没有前摄政王的样子,“府里算上昭儿也就那么几个人,谁管我们?”

      “慎独!慎独!”我负隅顽抗。

      “今天让慎独见鬼去吧。”

      我还想说些什么,他俯下身来,蛮横地封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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