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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   皇帝大婚在即,朝中诸事繁忙,虽然容昀也已逐渐接手政务,但遇难遇坚仍然需要容歙决断。这些日子我陪着他扎在书房里,与他探讨一些复杂难解的问题,也算是开了眼界。

      容歙是个有魄力的人,这一点我很佩服,但有时候过于冷漠无情,我也会与他争执。多番争执下来,往往各生各的气,他再独断地批上一笔,出门散心。

      我只能巴巴地跟上去,劝自己不要和他较真。

      吵了几回,我们渐渐理解了彼此,争论起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

      容昀的婚期也就到了。

      七月初六,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

      *

      皇帝大婚,自然极尽奢华。

      容歙身为摄政王,虽于先帝子嗣中位列第九,却居于首席,含笑从容地观看这场盛事。

      托他的福,我也能越级入闱,站在他身后近距离亲眼见证容昀的婚礼。

      容昀着一身金线龙纹大红喜服,笔直地站在祭台下,静静等候即将到来的陈佩芷。礼部一大早便出发去了陈府,算时间也该来了,容昀这孩子,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想来他仍旧对陈佩芷没有感情,也是为难了两个孩子。可生在皇家本就有许多不得已,更别说立后这等关乎国家的大事。

      心中突然感慨万千,也不知在唏嘘些什么,只觉得难受,竟又觉得解脱。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容昀有了妻子陪伴,渐渐就会明白对我的感情不过是依赖,时间长了便会放下我,和陈佩芷携手一生。

      可又有一个声音说,我在自欺欺人。

      一低头,容歙抚着肚子端坐着,笑盈盈地看着大门口鱼贯而入的仪仗,勾了勾我的手指。

      我低下头去,听他说:“听说你之前喜欢齐家的姑娘,什么时候换成陈家姑娘的?”

      “……发现齐家姑娘有心上人的时候。”复直起身,我看见容昀染汗的眉心微微蹙起,仪仗中出现了轿辇。

      喜轿在祭台前九丈处停住,仪仗分列两侧,容昀在礼官的牵引下走向新娘,端庄而拘谨。

      他踢了一下喜轿,礼官替他挽起了轿帘。

      新娘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牵上了红绸。

      容昀和陈佩芷并肩而立,由礼官带路,踏着红毯走到了祭台下。礼官止步,新人在乐声中庄重地踏上祭台,祭天,祭地,祭祖先。

      我仰头望向高台,只看见两个模糊的剪影,阳光太烈,刺得人落泪。

      容歙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笑话我:“学生娶妻成家了,老师舍不得了?”

      我擦了擦脸,嗔他:“你就会笑话我。”

      容歙又看我一眼,眼中情绪翻涌,却又止于下敛的眉目。

      *

      祭祀后就是宫里的流程了。宫里自有太后做主,容歙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自己的职责完成后便带着我回了府。

      这一天看似没什么大事,东奔西跑也累得很,往下坐时他显然很不舒服,皱着眉扶着腰,要不是我在一旁托了一把,恐怕不能这么顺利地落座。

      “哪里不舒服?”我边替他解腰封边问。

      他锤了捶腿,露出些倦意来,“腰疼,腿也疼,脚也疼。”

      我又替他除了衣,褪了鞋,露出身前高隆的肚子来。

      “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端水来给你泡泡脚。”

      他沉重地站起身,任我搀着上了床,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了。

      “深深,你不必做这些的。”

      我一愣,“那我让尹光去端水。”

      他沉默了一瞬,“嗯”了一声。

      我想他应该是有话要说,又不知怎么开口,便装作不知道,待尹光退出去后除了他的袜子,才发现他腿脚浮肿得厉害。

      这一天实在是累着了。

      “吃点东西就睡会儿吧,你看你的脚都肿成什么样了?”我一按,脚背立刻陷下去一个深坑,久久不能恢复。

      容歙还笑:“深深是嫌弃我了吗?”

      我哪敢嫌弃他?只得好笑地白他一眼,掬水给他烫脚。

      他坐着吃点心,盯着我的头顶看,突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像摸小猫似的,笑道:“再过些日子,我们也成婚吧。”

      动作一顿,我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再等等吧。”我知道容歙不想委屈了我,可大仇未报,朝堂纷争,我哪里有心思去成什么婚?能这样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斗争,已经很好了。

      “嗯。”这一声听起来不太高兴,我怕他生闷气,挠了挠他脚心。他笑起来,躲了一下,我道:“等尘埃落定……”

      他的声音便柔和了许多:“我知道。是我着急了。”

      “其实我也着急。”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眼眸漆黑,内里笑意盈盈,看来是不生气了。

      我起身吻他,“睡吧。”

      出去倒水的功夫,他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呼吸有些重,手还搭在肚子上,护着我们的孩子。

      我定定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恍然惊觉他于我而言早已重过了容昀。容昀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容歙是我的心上人,如果他要我死……我就给他一巴掌,骂他是不是有病。

      胡思乱想着,我在床边坐下,掀开被褥一角露出两条修长略肿的腿来。

      容歙的腿很好看,白皙,光洁,笔直,却又不失力量感,此刻微微肿着,有一种滑稽的可爱。

      “嗯……”我捏上去,他低哼一声,皱了皱眉,没醒。

      我便放轻动作将一双腿脚都捏了,揉开僵硬紧绷的肌肉,又转向他铁板似的后腰。

      揉腰的时候他醒了,也只是迷迷糊糊看我一眼,又睡了过去。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实在记不起来了。依然记得最开始时他的戒备,几乎睁眼就是寒光,从苏醒到杀人只需要眨一下眼。那么凌厉狠绝的男人,如今却将他所有的脆弱都暴露给我,对我全然信任,以命相托。

      叫我怎么能不心动?

      我在房里守着直到礼部派人来催,说宫宴即将开始,请摄政王主持大局。

      我只得喊醒他,抱着哄着换了衣裳,与他一道入宫去。

      *

      皇帝大婚,大宴群臣,休朝三日。

      看得出大家都很高兴,老爹觥筹交错,喝得微醺,在次桌笑呵呵地说着什么,同桌官员也个个在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容歙坐在主桌,容昀下首,一抬头就能看见太后。太后脸色不是很好,大概因为陈佩芷不是她的心头好。她有个远亲的侄女,生得也算不错,年纪也好,在容昀定下陈佩芷之前,她老人家极力撺掇儿子迎娶自家人。

      听说容昀最终拍板后太后气得一整天没吃饭。

      现在也吃得不多。

      容歙也没怎么吃,一直在桌子底下暗暗地揉肚子。

      恐怕是孩子被惊着了,在闹他。但这种场合我也不便照顾他,只能帮他挡着点,以免有心人看出来,趁机为难他。

      但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窦岳从另一桌站起身,端着自己的酒盏走过来,不怀好意地笑着,非要和容歙喝一杯。

      容歙没起身,执起面前的酒杯致意,道:“本王身子不便,以水代酒,望左相勿怪。”

      窦岳却不依不饶:“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日也就算了,今日可是举国之喜,你难道要拂了陛下的面子不成?”

      言下之意,他要是还不喝,就是不把容昀放在眼里了。

      容歙八风不动地继续坐着,含笑道:“陛下仁德,怎么忍心本王腹中的孩儿,他的堂弟,因他而有所损伤呢?”

      窦岳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还待说些什么,我爹见状不好,忙也掺和进来和稀泥。

      “陛下,殿下,老臣逾矩!今日陛下大喜,臣心中欣喜感怀之至,请看在臣多年衷心,可否讨一杯御酒喝?”

      在一旁无措的容昀见状忙道:“快给右相赐酒!”

      有宫人给爹倒了酒,爹又转身朝窦岳,看似和气道:“窦相,我斗胆用御酒敬你一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还是不要为难殿下了。”

      窦岳脸都快黑了,敷衍地与我爹碰了碰,仰头饮尽,转身离开。

      敢在今天这么甩脸子的,也就他一个了。

      我偷偷去看容昀,看见了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杀意。

      心里一惊,我装作不知道,低头将自己藏于人潮。

      容歙最后也没能吃得很多,月份大了,他的胃口实在不好,又迎来送往地喝了很多水,最后离席时脸都有些发白。

      我搀着他往外走,快上马车时遇上迎面而来的父亲,黑暗中他沉沉地盯着容歙的腹部,眼中情绪翻涌,最后只说了句:“殿下务必保重。”

      “多谢国老记挂,本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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