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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晚上临睡前师父又带了药箱来给他换药,容歙面色一僵,有些排斥地问:“师父,还要几天才能停药?”

      现在他也叫师父了,说是妇唱夫随,他得跟着我叫。

      师父好笑道:“如果不见红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还见红,什么时候干净什么时候停药。”

      容歙沮丧地别过头去,紧张地抱住了我的腰,脸埋在我怀里,身子又绷起来。

      “嘶……”双腿一曲,他额上冷汗就渗了出来。师父叹了口气,动作轻了些,道:“膝盖上还疼得厉害?”

      他咬着牙道:“还好。”

      师父就不理他了,专心地给他换起药来。

      两仪门前那一跪不仅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伤了他的腿。一个时辰说长不长,他是习武之人,本该耐得住皮肉伤,可肚子大了身子就重,这段日子也没怎么好好习武,身体就娇贵了一些,没能熬住灼热粗粝的地面,跪出了两团淤青,还见了血。

      师父给他上药包扎,不许他随便乱动,可每次换药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屈膝,他的伤口便每天都裂两次,总也不见好。师父说总得等孩子稳定下来了才能好好治膝盖,不过不会留下顽疾,也不用太担心。

      “唔……”他掐紧了我的腰,脸更深地埋进我怀里,身子绷得发颤。每次都这样,不管是上药还是取药,他都难受得发抖,如果我不在身边,别人怎么劝都不肯配合,宁可不要治了。

      我没了办法,只能每次都陪着,一到要换药的时候,哪怕在小厨房准备夜宵也要放下灶火赶来抱住他,省得他又发脾气。

      “辛苦你了。”我抚着他的侧脸哄他,他疼得急喘了几口气,便不吭声了。

      这是药送进去了,身子在适应药效。

      我已经对他这些小习惯了如指掌了。

      “想吃点什么?”

      他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闷闷道:“你今晚陪我睡吧。”

      他受伤之后我就搬到了小榻上,就睡在床边,怕他夜里有个什么不舒服也不敢走,怕睡着时翻身压着他也不敢上床,就这么一直凑合着。小榻不算舒服,但也没那么难受,我摸了摸他日渐隆起的肚子,婉拒道:“等你好了再说吧,我不要紧的。”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么?你上来,我告诉你。”

      “……”他可真会拿捏人心。

      “我腰疼,膝盖也疼,肚子也疼,头也疼。”他清泠泠地看着我,说谎也不打草稿。

      “我看你不是疼,是痒吧?心痒难耐了是不是?”师父突然白眼一翻,把一块热帕子塞进我手里,“老头我还没出去呢,能不能顾及着点?你侬我侬的,就这么着急亲热了?”

      我面皮一红,羞恼道:“师父你又乱开玩笑!好了夜深了你快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取药呢,快回去吧!”

      老头骂骂咧咧地走了,我闩上门一转身,容歙搭着肚子安静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温柔的期待。

      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那我睡外面,你不舒服就叫醒我。”

      他笑:“好。”

      我磨磨蹭蹭地爬上床,替他掖好被子吹了蜡烛,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黑暗里容歙的声音变得更清晰,带着几不可查的沙哑紧绷,“深深,我好想你。”他搂住了我,将我压进怀里,我便也贪恋地环上他的腰,拥住我们又长大些许的孩子。

      “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

      “嗯,最近动得厉害了,看来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子。”

      “你难受吗?腰还疼吗?果真头疼吗?”

      他低笑出声:“骗你的,我想要你关心我。”

      我摸摸他的肚子,“我还不够关心你?”

      他吻住我的额头,嗓音又哑几分:“我想要更多。你知道吗,我从前以为自己是个能忍的人,十六岁那年上战场,我被敌军一箭射穿肩膀,军医取箭头时我一声都没吭。可如今只是一点小病小痛,我却总觉得自己忍不了了,要你哄哄我才能好。”

      我噗地笑出来,拍拍他的背调侃道:“那我多哄哄你,小宝贝。”

      他竟也不恼,也随我低笑一声,忽然拉住我的手往下去。我以为他是要我揉揉肚子,也没在意,一个分心却摸到了不可说之处,当即头皮发麻,血冲颅顶。

      “你干嘛!”我几乎要惊叫。

      “你知道的,怀了孕身子会比寻常敏感数倍,你忍心我受折磨吗?”

      “容静砚!”我简直要疯了。

      他毫不理睬我。

      完蛋了,上当了,我就不该上床陪他,这个大骗子!

      *

      老话说食色人之性也,我也没能逃脱这一本性。被容歙哄了几声,我就妥协了。

      只不过化被动为主动,然后因为太放肆,把他惹生气了。

      我讨好地凑上去,他翻个身背对我,还是不理我。

      “静砚?容静砚?殿下?王爷?”

      他岿然不动。

      我摸过去搂住他的腰腹,在他鼓起的肚子上来回抚了一通。大概是被摸得舒服,他默不作声地挺了挺腰,把肚子往我手里送了送。

      我赶紧讨巧卖乖贴上去,把他紧紧抱住。

      “我是不是让你难受了?你说句话,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他冷着声音道:“没有力气。”

      “那我去榻上躺着,你好好休息。”我作势就要下床。

      “你不想知道你的好学生怎么折磨我的了?”

      我一愣,反驳道:“容昀不会做这样的事。不是说太后做的吗?”

      他冷哼了一声,“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有些恼了,口气便有些冲:“我知道容昀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要诬陷他。”

      他怒而扭头,呼吸都喷薄在我手臂上:“若是我和他同时遇险,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是不是他?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一点都比不上他?”

      “你又在胡……”我猛地顿住话头,意识到什么,惊讶得差点笑出声来。

      “容歙。”我又躺回去,不顾他的抗拒圈住他,贴着他的背问:“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你不会是在吃我和容昀的醋吧?啊?”

      他沉默着不说话,呼吸却粗重了一些。

      “他是君,我是臣。我们之间只是君臣师生,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至于你说你和他一起遇险我会救谁……我救他不假,可我也不会不管你。如果真要选一个,那我就让他活,我陪你去死,毕竟你才是我选定走一辈子的人。”

      他又僵持一阵,终于摸上我的手,闷闷道:“你扶我一把,我要翻身。”

      我护着他翻过来,他便又把我圈进怀里,很用力地抱紧了,良久没有说话。

      “深深,陛下不见得是你想象中那样。”

      我冷静下来,问他:“你是指哪些方面?”

      总算心平气和地谈到了这一步。我问过他很多次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搪塞过去。

      第一天我急于救他没想太多,后来才反应过来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虽然太后是容歙的皇嫂,但他如果不想跪谁也不能压着他跪。缘何他不仅跪了,还乖顺地跪到差点流产?容歙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他又藏着坏心呢。

      可什么坏心能让他用孩子来设局?

      我真的猜不透。

      “我的意思是,陛下未必如你所想那样纯真。”

      我笑:“身为君王,他也不可能纯真。我只求他今后无论怎么变,也不要失去仁爱之心,也就够了。”

      “深深……”他欲言又止。

      “嗯?”

      他沉默一阵,“没什么,你就当是太后逼我跪的吧。”

      他不再说话,我满腹疑惑无处疏解,只能摇了摇他,“你说清楚啊。”

      “没什么好说的,你又不相信我。”

      “我怎么不信你了?”

      “你不信是容昀做的。”

      “……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他为什么要害你我的孩子?”

      “因为……”他又不往下说了,心浮气躁道:“算了,睡吧,我累了。”便不理我了。

      他倒是睡得好,徒留我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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