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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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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容歙又告假了,可依然有成堆的折子往他卧房里送。我见过几次宫中的宦官,也见过忧心忡忡的邓大夫,最后还是没有走过去问询。
我已经五天没有见到他了,每天不是在屋里看书就是练字,偶尔出门逛逛,尹光也会陪着我,说是容歙要求的,不许我独自出门。
他应该是怕我走了吧。可我又能去哪里呢?撇开师父要我留在他身边保命不说,顶着玉鸾的脸就是玉鸾的身份,我现在是摄政王府的家奴,奴籍奴契都在容歙手里,根本走不出皇城,离不开王府。
而且私心也并不想走。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心里也能不那么难受。
说到底,我根本舍不下他。我只是在和自己较劲,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我摩挲着手里的玉佩,又想起了容歙。都说玉是养人的,这块玉瞧着很是不错,通体莹白,没有一丝杂色,雕刻的是松竹,正如容歙一样。
一问价格,买不起。
我刚叹了口气,就有人替我付了钱。我看向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尹光,问他:“真的不用照顾他吗?”
“不用。王爷身边有比我身手更好的。”
“哦。”我拿上那块玉,漫无目的地继续走。
“玉鸾,你和王爷到底怎么了?”尹光还是忍不住问我。
他们都不知道,以为我和容歙在吵架冷战。我也希望我们只是吵架冷战,可哪有那么简单呢?
“没什么,我们不合适,所以在慢慢了断。”
“你又在胡说了!王爷这几天……”
“尹光,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尹光沉默了一瞬,忽的冷声道:“玉鸾,你好像变了。”
“是吗?或许是吧。”我摸了把脸,苦笑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了文如竞。
他还是那么高,要我仰头才看得见。上次见他还是去年夏末,一眨眼又快夏天了。
大半年不见,他怎么好像潦倒了许多?也没听说文家遭难了呀。
我好奇地走过去,假装走路没长眼和他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站稳后竟然瞪着眼睛对我大声喝骂:“你没长眼啊!没长眼出来晃荡什么!”
我愣了愣,定定地看着他。文如竞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总体还是个有教养的年轻人,和他认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他如此跋扈过。
他怎么了?怎么如此憔悴了?又给他爹骂了?
“公子,你没事吧?”我担忧地看着他,他终于也对上我的眼睛,忽然眼眶一红,扭过头去低声道:“没事……对不住,我最近情绪不好……”
“公子!公子你又闯祸了?”他的侍从文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扶住文如竞道:“公子你别伤心了,逝者已去,你这样成天以酒浇愁有什么用呢?你如此颓废,都被左迁了还不长记性吗?”
文如竞被左迁了?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我看向尹光,他扭过头没有看我,看来是知情人。
罢了,我也不想问什么。自己的事都没闹明白呢,哪有脑子去管别人?就算真是容歙干的,只要不是迁怒,我也无权干涉。
不过他家有人去世了吗?是谁呢?肯定不是文大人和文夫人,或许是他的朋友或者情人吧。
如果我是季溪深,还能劝上一劝,如今还是算了吧。
逛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我在湖边桃花下坐了一会儿就回了王府。玉蝶已经做好了晚饭,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我们一起在屋里吃完,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突然提起容歙:“王爷今天午饭吐了,也不知道晚饭吃得怎么样。”
我捏筷子的手一紧,忍着没有接话。
之前我嘱咐玉蝶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容歙,她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多问,大概是有人告诉她我们在吵架吧。这还是五天来她第一次提起,说完就像失言一般闭紧了嘴,匆匆收拾了碗筷走出屋去。
我又一个人坐在床上,忍不住地想起他。
希望他能好好的,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打消篡位的念头,今后一直做尊贵的九王爷。
那我就能一直陪着他了。
“笃笃。”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声音十分克制有礼,“沁……玉鸾,是我。”
我一愣,忽的感到难过。以前他只在外人面前叫我玉鸾,现在……不过也是我自找的,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
“王爷有什么事吗?”我没有开门。
尹光接话,语气焦急:“玉鸾你先开门,王爷身子不好,吹不得风的。”
我只能不甘不愿地开门让人进来。
他又瘦了,唇色都浅淡得很,肚子却更鼓起了一些,孩子又长大了。
尹光扶着他坐在我的床上就识趣地站到了门外把风,留我和他两个人相对无言。
良久,他终于开口:“对不起。”
“什么?”莫名其妙的。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打扰你,这几天我逼着自己不去想你,可我做不到……咳……季大人,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得太明白,我只能说……咳……我会如你所愿。所以我今天想问问你,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我的眼眶倏地发热,使劲眨了眨才没让泪水淌下来。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怎么此刻却又踟蹰不前了呢?
季溪深,你到底要怎么样?
“殿下……”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真的很感谢你的欣赏……”
他捂在腹上的手猛地向下压,却不动声色地继续等着我的后话。
我的心很疼,却又不知道在别扭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朝他走去。
“不要压着他了,你不疼么?”我把他的手掰开包在掌心,与他一起并肩坐在床边,呼出一口气道:“殿下,我希望你知道,我只会忠于陛下一人。”
他的脸色一下子更为难看,我连忙拍了拍他的手,“你听我说完——但你也应该明白,忠君是忠君,动心是动心。我向你坦诚,我确实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这几天我也很迷茫……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如此优柔寡断的人……可你刚才的话让我很高兴……”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我摩挲着他的手背,怎么也摸不够,“可是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殿下你出尔反尔,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能对不起陛下,也做不到伤害你……”
容歙罕见地哽咽起来:“我决不会让你两难……”
“真的吗?”
“真的。”
我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趁他愣神之际又放肆地吻上了他的唇角。我想吻他很久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更进一步,但我胆子很大。
“容歙,我喜欢你,你不可以骗我辜负我……”
他的呼吸急切而灼热,将我紧紧箍在怀里声音都发着颤,边吻我边道:“不会……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