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烙印1 ...

  •   说时迟那时快,司景阳猛地调转方向,直奔拿手机同学的面门而去。

      那同学甚至来不及防御,精神体刚冒出个头来,司景阳已然至于近前,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脚踹飞出去,力道之大,硬生生将训练场的围网撞变了形。

      周遭一片哗然。

      手机稳稳落在司景阳掌心,他指尖飞快划过屏幕,我侧身躲开巨蟒的攻击,上前去抢。

      另一边,同行的哨兵看见朋友受此无妄之灾,极为不忿,站起身来骂了一句脏话,召唤出灰狼精神体,也加入战局。

      这边正打得难解难分,许是动静过于大了些,有人闻讯赶来,几个学长七手八脚将我们拉开,又将受伤的同学送去医务室。

      另一个哨兵脸上挂了彩,被架住胳膊还在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活该被变态骚扰!”

      我本来挣扎着要和司景阳打架,听到这话,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四肢都有一瞬间的脱力。

      那哨兵还在骂骂咧咧问候司景阳全家,下一秒,被司景阳甩出的手机一角砸中鼻梁,惊呼一声,鼻血当即流了下来。

      抓着司景阳胳膊的瘦高学长快无语了:“都别打啦,也别骂啦!要打去圣所外面打!”

      而他旁边另一个学长,被司景阳甩手机的胳膊肘撞到,顿时也来了火气,动手去扭对方关节,却被一记背摔狠狠甩了出去,巨蟒跟着一尾巴抽在那学长的黄鼬精神体上,打得黄鼬嘶叫着满地乱窜。

      场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空气中忽然漫开一丝微苦的气息,气温迅速降低,伴随一阵细碎的爬动声,大家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树叶缝隙散落的光斑中,一张蓝色巨网凭空出现,有人伸手去碰,手指瞬间被割出了血——那网丝比刀锋更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网中央盘踞着一只孩童拳头大小的蜘蛛,细长的足尖勾住蛛网,八只复眼呈环形排布,闪着幽蓝的光,居高临下瞧着所有人。

      黄鼬不安地弓起脊背,灰狼浑身毛都炸了起来,白蟒也罕见地绷紧了鳞片,蛇信吞吐的频率明显加快。

      那蓝色的蜘蛛却只是静静蛰伏网中,螯肢随着呼吸张合。

      有人被这诡怪的景象惊得后退半步,手臂碰到器械发出响动,蛛网瞬间绷紧,在那哨兵脸侧划开一道血口,血珠滴落,却并非鲜艳的红,而是在地面洇出一圈暗紫色的痕迹。

      一个声音焦急喊道:“副会长!快停手啊!不可以打同学啊!”
      说话的是刚才劝架那个瘦高学长。

      自拐角处的阴影中走来一个青年,他一身蓝白色向导制服,步伐不急不缓,一路行至人群中央——正是入学时给我介绍兼职工作的副会长,易峥,还和我加了联系方式,告诉我刚来圣所,如果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找他咨询。

      看起来就是很典型的那种向导,像施学长一样温柔可靠。

      易峥轻轻“咦”了一声,有些意外似的:“我以为是校外人士。”笑了笑,“你看,他们都没穿制服。”

      瘦高学长忍不住捂脸:“副会长,那是训练服啊!实战课大家穿的都是这套。”

      易峥伸出手,蜘蛛顺着丝线爬上了他的手腕,幽蓝的甲壳泛着磷光,落在袖口像一枚诡丽的饰品:“制式和我这届不太一样,所以没认出来。”说话间抬了眼,冲那个受伤的哨兵同学点了下头,“不好意思了。”

      余下蛛丝被风一吹,消散大半。

      哨兵和易峥目光相对,还有些没回过神似得,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瘦高学长连忙招呼其他人:“别发愣了,快抬他去医务室!这都精神恍惚了,再不打抗毒血清要救不回来了。”

      负责这片的老师终于姗姗来迟,她安排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处理,又让无关同学散开,最后单独点了我、司景阳和那个有着灰狼精神体哨兵的名字,喊我们一会儿去教务处谈话。

      紧接着,瘦高学长和易峥也离开了,走出去一段距离,隐约听见他压低声音数落道:“能不能干点人事?医务室里除了那位的,存的最多的就是你这只蜘蛛的抗毒血清。”

      易峥语气有些无奈:“刚才找我就是为了这个?现在事情解决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瘦高学长:“歇着吧您。”还是没忍住蛐蛐,“前会长当时是怎么想的,让你来管事情,你能管得了吗你?你只会把烂摊子越抹越大。”

      易峥:“那你下次找会长来好了,哨兵的事情让哨兵来解决。”

      “……”

      ***

      一起打架那哨兵被砸歪了鼻梁,伤势有点严重,血流不止,没能来教务处。

      我站在那位老师的面前,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一位哨兵,看模样二十出头,年纪不大,主要带C班课程,人也和善,平日里训练课上同学们打打闹闹,也不怎么教训人,今天第一次板着脸。

      她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盯着我的眼睛说:“偷拍同学是不对的,哪怕你们同为哨兵,也不可以这样。”

      我张了张嘴,那些想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只好说:“对不起。”

      她叹了口气:“你可能是刚来圣所,我刚来到这里也很不习惯,但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又说,“等下司同学来了,你和他当面道个歉,让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可是等到太阳下山,司景阳也没来,试着打电话也没能接通。

      有学长过来告诉她,司景阳走到一半,收到一条消息,似乎有什么事情,然后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墙跑了,而且按他翘课的频率来算,下一次出现在圣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老师听到这里表情复杂,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我打开手机,发现照片已经删除,应该是他从哨兵手中夺回手机的时候删的。

      老师又嘱咐了几句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就让我离开了。

      我回到教室收拾东西,这会儿刚放学,还有不少同学在,可我刚走进门,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里,一大半人瞬间安静下来,还有不少人斜眼打量着我,视线里带着探究、鄙夷,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假装没看见,把书本从抽屉里拿出来,前桌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让我很不舒服。

      袁野探过头来,问道:“你还好吧?”

      我低着头收拾桌子,周围窃窃私语声不受控制地往耳朵里钻,都在议论我偷拍同学的事:“没事。”

      袁野不好说什么,我三两下收拾完东西,逃也似地快步离开教室。

      走出去一段,手机震了震,是袁野发来的消息:“首都区就是这样,捧高踩低惯了,我开始也很不习惯,不要在乎他们,就当萝卜白菜好了。”

      我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

      袁野:“你看那个司景阳,压根都懒得掺和这些事,他被看了裸照都无所谓,你也别太在意。”

      我被他的说法逗笑,回了个好的。

      走到训练馆附近,本来想找周霁樾放东西,却远远听见拐角处传来几个人的交谈声。

      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和娄学礼一起的那帮人,都是B班的同学,之前在训练馆闹过一些矛盾。

      “什么叫剪刀差?”

      “看你又不好好听课,就是首都区生产的工业品,和边境塔生产的农产品价格差值——同样是工作一天,在首都区从事工业品生产,就能赚到更多的钱。这样一来,优秀的哨兵和向导都会主动进城,乡下那群穷鬼只会更穷咯。”

      一个粗嗓门道:“他们不愿意来首都区工作,那就让他们饿着,饿到活不下去,就自愿进城了。反正他们受到的教育,只能来首都区打打零工,多好的廉价劳动力。”

      先前那人又说:“就像那个村姑一样,来这里随便打个工,能赚他在乡下几辈子的钱。”

      另一人调侃道:“还是算了吧,偷窥同学还拍人家照片,怪不得司景阳要动手,听说还闹到教务处了……这种人还是老老实实在乡下种地吧。”

      我停住了脚步,从角落望过去,看见几人正勾着肩哈哈笑作一团。

      “闭嘴吧你!”娄学礼忽然冲上前,他似乎刚训练完,后背还洇着大片汗湿的痕迹,拿起肩上搭着的毛巾,甩了最后说话那人一脸,“背地里议论别人是非,不觉得害臊吗?!”

      被打的人懵了一瞬:“你不是最讨厌哪个村姑吗?”

      娄学礼怒道:“说谁村姑呢?嘴巴放干净一点!”

      那几人似乎被他这架势唬住,虽然心有不快,至少面上讪讪地闭了嘴。

      我胸口闷闷的,像是捂着厚厚一团棉絮,透不过气来,一低头发现手里的地图已经捏皱了,边角都卷了起来。

      本来还想回训练室放些东西,此刻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看到图纸里规划的线路,想起自己原本计划去山上看看。我背着包,挑了一条少有人烟的小路,匆匆离开了圣所。

      来到山脚已经是傍晚,施学长发消息过来。

      虽然不能每天见面,但我每天都会和学长聊天,讲今天发生了什么,食堂有哪些菜色,或者抱怨两句哨兵的课程太难,他都会很有耐心地回复。

      可我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只草草回了两句,就借口说自己困了。

      我闷头爬到半山腰,晚风带着草木的潮气吹过来,夜深人静,白天那些议论声却在耳边嗡嗡作响。

      “偷窥同学还拍照片……”
      “他妈妈怎么教他的?”
      “还是回乡下种地吧……”

      平常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可如今双腿像是灌了铅,只好扶着树干坐到了石阶上。

      我不明白,明明是我的错,可他们为什么要说阿姆呢?

      阿姆说过,知错就改,可在这里,他们好像连认错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我想和司景阳道歉,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可他根本没有露面。

      也想弥补我犯的错,却不知该怎么做,也没有人在意。

      我还能怎么办呢?

      小路旁的树丛里,隐约有蝉鸣钻出来,断断续续的,裹在雨后的晚风里。

      ***

      下山路上,隐约有晨曦漫过树丛。

      我着急赶路,两个台阶并作一步跨着走,一路颠簸,把怀里的罐子抱得更紧了些。

      石阶尽头,却撞见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周霁樾站在一棵树下,晨雾弥散,将他的轮廓渡上一道模糊的金边,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我还没开口,周霁樾走上前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紧了紧怀里抱着的东西:“你管我干什么?”

      周霁樾冷声道:“昨晚约好的训练,为什么没有来?”

      我本来心情就差,听到他杂枪带棒的语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谁和你说好了,我根本不知道!”

      周霁樾眉头一蹙,伸手就要来抓我肩膀,我后退着躲闪,争执间怀里用外套裹着的东西没抱稳,摔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磕碰间罐盖脱落,满满一罐子知了猴争先恐后爬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批评我?”

      我甩开周霁樾的手,急忙把罐子捡起来,抱着空了一半的罐子,想起白天的遭遇,蹲在地上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抓了好久的,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我回家种地也要欺负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烙印1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