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在阻止我追妻》春日蜉蝣

5、第 5 章

　　一间狭小破旧的便利店外，商以槐站在遮阳棚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他的头发被打湿了一些，有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到衬衣上，把本就湿乎乎粘在皮肤上的布料弄得更湿了，让他浑身不舒服。

　　还好在彻底成为落汤鸡之前找到了这个避雨的地方，不然他现在应该在雨中狂奔然后狼狈至极地回到别墅，最后成为闻彻的新笑料。

　　他从烟盒中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上，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烟头，重重吸入一口又吐出，之后就夹在指尖任由它静静燃烧，若隐若现的暗红色在灰色雨幕中格外鲜艳。

　　看来他只能等雨停了，好在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应该不用等太久。

　　“哎哟，您是山里的游客吧？这雨也是来得不凑巧，来，坐着等。”店家看他站在外面，亲切地拿了个小木板凳来。

　　“……谢谢。”商以槐愣了一下，点头道谢。

　　他盯着手中的烟看了几秒，摁熄后丢进垃圾桶，走到旁边有些年代感的冰柜前，从里面挑了支最贵的冰淇淋付款。

　　他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一双长腿都无法伸展开，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看公司新出炉的季度报告。

　　正翻到利润表的时候，他好像在嘈杂的雨声中听到了一丝叫喊声。

　　可能是山里的猴子在呼朋引伴吧，他没太在意，继续滑动屏幕。

　　直到一道阴影将他笼罩，下雨带来的泥土腥味中夹杂着一缕高山雪莲的信息素味道。

　　他仰起头，恰好对上闻彻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

　　他好像从闻彻的眼里看到了焦躁、担心和庆幸，但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些情绪仿佛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潭，不见踪迹。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闻彻虽然举着伞，但发丝凌乱，衣服上有不少水渍，裤脚完全湿透了，不知道在雨中跑了多久。

　　“就知道你没带伞。”

　　“关你P事。”

　　商以槐移开视线不再看闻彻。

　　闻彻收了伞，走到遮阳棚下站在商以槐身侧。

　　“晚上的山里很危险，你又不熟路还下着雨，万一不小心滑倒头磕到石头血流不止还迷路无法求助怎么办？或者遭遇山体滑坡被埋了怎么办？虽然雨还没下到那种程度而且这附近的山体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商以槐听着这过于具体且离谱的想象，满头黑线，不得不打断：“比起担心你这听起来更像诅咒吧？”

　　闻彻不说话了。

　　商以槐也懒得理他，就当旁边是坨空气。

　　只有雨声填满这段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刚才的事是我的错。”闻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浸了水的纸张，每个字都变得模糊不清。

　　商以槐面色不变，连动都不动一下，“算了，就当你刚刚是在担心我了。”

　　“我是说，在浴室里亲你的事。”

　　“我其实不是想恶心你，因为当时有些生气，所以才……”

　　商以槐顿了顿，终于侧过脸正眼看向闻彻。

　　“你生哪门子的气？”

　　闻彻垂下眼帘，睫毛掩去了眼中种种复杂情绪，“因为那是我的初吻，可你却不承认是你的。”

　　商以槐嘴巴微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没想到闻彻会计较这种事，还以为闻彻会跟他一样竭尽全力忘掉那段记忆。

　　“所以你心里不平衡？”商以槐叹了口气，“这也好办，从现在开始我们约定好都不承认那是个吻，你就不会吃亏了吧？”

　　“但是我忘不了。”闻彻神色认真，面不红耳不赤，声线平铺直叙毫无波澜，说出的话却越来越离谱：“那个触感好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有时发呆会想到，有时睡觉会梦到。你无数次拿着奶茶摔下来，我们的嘴唇无数次碰到，但是无论在脑中模拟多少次，那抹柔软还是不及现实的十分之一唔……”

　　后面的话被冰淇淋堵住了。

　　商以槐羞耻得浑身发抖，从耳后根红到耳朵尖，再多听一秒都要原地爆炸，情急之下眼疾手快地把冰淇淋塞进闻彻嘴里，还记得用没咬过的那一边。

　　闻彻把冰淇淋拿出来后还舔了舔，“味道不错。”

　　商以槐的脸更红了，不过有部分是被气的。

　　注意到商少爷不能再继续刺激下去了，闻彻淡淡总结：“所以我肯定是对那个吻有心理阴影了。”

　　“我看哪是心理阴影，是心理疾病，得治。”商以槐发出暴论。

　　闻彻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盯着他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商以槐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妥协：“所以你想怎样？”

　　“也很简单，我们都承认那是初吻就行了，谁也不吃亏。”闻彻图穷匕见。

　　商以槐哑然，有种强烈的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他现在已经身心俱疲，不想管那么多了。

　　“这样你就能停止那些妄想和异常举动恢复正常吗？”

　　“嗯。”

　　“……我答应了。”

　　闻彻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突然意识到手中的冰淇淋快被吃得只剩根木棍了，扭头道：“我再买个冰淇淋赔你吧。”

　　“不需要。”商以槐不耐地挥挥手，把垂在脸庞半湿微卷的头发拨到耳后，抬头看了看雨势。

　　“雨小了些，回去吧，我想马上洗澡。”

　　“好。”闻彻撑开伞，用眼神示意他进来。

　　“……你出来找人就带了一把伞？”

　　“出门的时候太急了，没想那么多。”

　　商以槐不情不愿地钻进伞下，与闻彻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普通的雨伞对于两个成年Alpha而言还是太小了，两个人的手臂都暴露在雨下。

　　闻彻没有借此靠近，而是默默把伞倾向商以槐。

　　商以槐看了闻彻一眼又移开视线，他们倒是没有这么和平并肩走的时候，感觉很奇怪也很别扭。

　　雨水激发放大了很多气味，他此刻就一直能闻到比刚才更浓烈的雪莲的清香。

　　即便他知道闻彻不是有意释放信息素，但这股味道隐含着的侵略性还是让他倍感不适。

　　他轻轻蹙眉，加快了脚步。

　　*

　　到别墅的时候闻彻几乎半个身体都被淋湿了。

　　商以槐虽然没什么愧疚感，但还是展现出了一点良心，“你也去洗澡吧，我去找隔壁借浴室。”

　　“不用，我等你洗完。”

　　“那随便你。”

　　他耸了耸肩，不再推脱，拎着浴巾睡衣就进了浴室。

　　片刻后，他带着一身水汽，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来。

　　闻彻果然还坐在椅子上，连湿衣服都没换下来，见他出来后立刻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去吧。”商以槐用下巴指了指浴室。

　　“不急，房间里的摄像机关了，我有事想问你。”

　　闻彻本是看着他的脸的，却不知为何视线慢吞吞飘移开了，像是不敢看他。

　　商以槐直觉这人没憋好屁，还是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剩下半瓶还可以在闻彻说出逆天话的时候直接泼到脸上让他物理清醒一下。

　　“说。”他手中的水也准备好了。

　　“你……”闻彻难得有些迟疑，“你跟田卫说了你想换房吗？”

　　“就这？”商以槐略带遗憾地放下水瓶，“没有。”

　　“为什么？”闻彻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眼睛又亮起来，“我还以为你一出门就会扭头去敲隔壁的门。”

　　……这家伙猜得还挺准，他当时确实想这么做，但那个吻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不得不在阳台先冷静一阵子，只是没想到会碰上温霖。

　　“我打算慢慢接近温霖，太急功近利只会起反效果。”商以槐坐到桌旁靠近插座的另一张椅子上，插上吹风机准备吹头。

　　“所以你默认跟我住了？”闻彻试探地问道。

　　“怎么可能。”商以槐瞥了闻彻一眼，“今晚先凑合一下，明天一早我会找施工队来把阳台改造成临时卧房。”

　　闻彻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好心提醒道：“这个别墅是节目组租的，后续纠纷不会少。”

　　“那我就直接联系房主，是要赔偿还是直接把别墅买下来都行。”商以槐无太所谓地说着。

　　闻彻沉默地看着他吹了会头后突然提出：“我以后不会再做那种事，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地住在一起。”

　　商以槐神色古怪地望向闻彻，没有接话。

　　他能听出闻彻话中的挽留之意，但以他对这家伙的了解，也不是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的人，更别说他们关系还很差了。

　　不过他知道闻彻并不是想故意恶心他后，心里的怒气和恶心感都降低不少，如果保持0接触0交流的话，他也不是那么排斥住一间房了。

　　见商以槐有动摇的可能，闻彻声音平冷地继续加码：“我比你更了解温霖，包括他的习惯、喜好，这对你而言不是个打听的好机会吗？”

　　瞬间心动的商以槐想到闻彻以前给他使绊子的前科又瞬间冷静下来，幽幽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特意告诉我一些错误信息好让我失败？”

　　闻彻：“……”被识破了。

　　“难得我想帮你，不信就算了。”闻彻故作冷淡地别过头去。

　　商以槐狐疑地观察了半天闻彻的表情，最后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好吧，信你最后一次。”

　　闻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欲擒故纵，有用。

　　“但是！”商以槐蓦地加重语气，“在房间我们要约法三章。第一，双方距离保持一米以上；第二，睡觉时保持绝对安静；第三，空调温度由我决定。谁违规了就主动搬出去住阳台。”

　　“没问题。”闻彻一口答应下来，虽然对第三点有轻微的异议，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行了，去洗吧，我要睡了。”

　　商以槐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慢地走到床边倒下。

　　*

　　闻彻洗完后出来看到商以槐陷在被褥里睡得正沉，一直悬挂不安的心才终于落下。

　　他没有离开，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安然平静地睡着。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留了一盏散发微弱橙色灯光的小夜灯。

　　闻彻走到离商以槐一米的地方，静静观赏了一会朦胧灯光下的恬静睡颜，然后拿起吹风机下楼吹头发去了。

　　闻彻走后，商以槐慢慢睁开眼睛。

　　他本以为闻彻绝对会大意地在房间里吹头，然后最速违规被扫地出局。

　　钓鱼，大失败。

　　看来这场游戏会比他想的更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