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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临慧扇着眼睫醒来的时候,觉得右手又沉又麻,努力看去,华容半身趴在他的手上,勾勾地望着他,直直望入他的眼里。他从心里泛上一股暖意和笑意,一点一点溢了满眼。
      华容掀了掀唇,好半天才颤抖着说道:“终于醒了……”
      他依旧笑着,轻声道:“我舍不得你担心。”
      华容咬着牙紧紧攥着他身下的褥子,连珠般责问:“既怕我担心,又为何这么久了才醒!”
      他依旧有些疲惫,却十分的欢喜,眨了眨眼,笑着说:“那日你只让我走,我说过,若你不愿我回来,我就不回来的。”
      华容觉得心底里一酸,恨恨道:“那你做什么还要回来!”说完自己倒抽了一口气,迅速捂着嘴,眼里涌动起水汽,一头伏在他身上,咬着牙说:“我胡说的,我胡说的,我整日整日都盼着你呀……”
      临慧伸手抚着她的发,轻笑着说:“我明白。我就怕你后悔了,到时哭得心伤,所以还是自作聪明回来了,还好没揣度错……”
      华容哭了好一会,方才镇定下来,问道:“你可知是谁将你弄成这样?”
      临慧心中明白,多半是沈燕行做的,可见到华容表情阴狠,一时也不愿说,只笑道:“我如何能知道,也许是夜半行路,撞着什么秽气罢了。”
      华容皱了眉噘了嘴,表情少有的认真严肃:“你莫非不知自己被人下了毒蛊?这蛊霸道阴狠,多半是随着气流进到你体内,然后便吸引周遭阴气,待替光了你体内阳气,便是此命休矣。”
      临慧略略一想,脑海中便出现了那天那炉香,顿时清明了,心里却是狠狠一紧:沈燕行竟下的这样狠手。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只对华容笑着道:“我却真是不知。华容,多亏有你,这事儿我不愿再想,让它过去了可好?”
      华容眸子里阴晴不定,难得没有任性固执,只又埋首在他怀中蹭了两下,轻声道:“你好生休息,我守了你一夜,现下累得慌,先回房去睡了。”
      临慧眼中又有心疼的神色,忙催促她:“快去快去,莫累坏了。”
      华容格格地笑了声,在他的唇上狠狠吮了一下,满意地跳走了。
      临慧大病初愈,尚是体虚,在床上眯着眯着便到了夜里,侍女们点起了灯烛,把室内照的辉煌,他倚着床头坐着,觉得精力恢复了不少,突然心念一动,问道:“适才三公主可有来过?”
      绿波端了盏茶来给他漱口,一面回道不曾。
      他点点头微笑了下,心想她真是累坏了,连脾性都改了。一面下了床,叫人服侍着穿好了衣裳,又备下了两枚糖饴,便要到邻院去看她。旁人拦不住,只得随着他去。
      正值了华灯初上时,整个滁阳王府里灯光璀璨,几乎流动成一条光的河流。
      临慧晃进华容的小院时,里头却是漆黑一片,只在旁边的耳房里,星星亮着些许灯光。服侍华容的奴婢们慌忙出来迎驾,独独不见华容的身影。
      临慧心中疑惑,依旧笑着问:“华容公主可是还在歇息?”
      秋浦支吾了半天,只道:“公主午时便出去了,只是至今未回。”
      临慧心里一紧,想她莫非是负了气,离家出走了?可又觉得华容不至这样小心眼,便又和气地问:“可知她去了哪儿?”
      秋浦只是摇头,思索了半日,忽然道:“公主从您那儿回来时,手里古怪的攥着一幅布片。”
      临慧听着,面色突然一变,转身便走。回到自己屋中,便唤丫鬟们把自己与沈燕行喝酒那夜的衣服翻出来,还不用细细查看,就发现袖摆上缺了一大幅布料。他心道不好,像华容那样的性子,受了委屈定要加倍讨还回来才是,怎会善罢甘休,他上午竟被骗了过,如今她显然是借了那衣袖寻仇去了。又想到沈燕行这般阴狠,丝毫不念旧情,留着也是威胁,如果借华容的手除了他,也算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却又不舍得华容涉足这肮脏俗事,污了她的清明,损了她的修行。
      当下思索了片刻,吩咐吴管事进来,交代道:“给五千里内所有的寺院道观各捐五百斤香花钱。”想了想又补充说:“以华容的名义去。”心道:她毕竟是神仙,万一真犯下了错事,我这么做,也算为她赎了些罪过,若是她清清白白,那自然最好,也可做个庇佑,只是不知她这龙女身份,是归西天管还是归天庭管。
      正想着,华容轻快的脚步声便踏了进来,她开心的唤:“临慧!”
      他便笑道:“你适才去了哪儿,昨天那般劳累,也不去好好歇息。”眼光却不动神色的扫过她周身。
      华容看来心情无上的好,轻巧巧地跳到他身边,就着他的手啜茶,喝的饱足了,只开心的笑,也不说话。好一会儿伸手要挂到他的脖子上。
      临慧在她抬手的刹那,突然嗅到了前夜的竹香,心想她果然去找沈燕行了,又想到上午她面上让人恐惧的阴狠表情,便想不知沈燕行如今是怎样情状,心底里自生出一种畏惧,不自觉的伸手将她一挡,恰恰架开了她的手。
      华容面上的笑意一下子褪去了,满目不可思议。临慧刹那也清醒过来,心想她便是杀了沈燕行,也是为了我,她一心替我想,我害怕她做什么。于是伸手去揽她,可是已经迟了。
      华容恨恨一甩手,退出去两步,一言不发的站着,许久,哼的冷笑了一声:“你怕我?”
      临慧叹了口气:“不怕。”
      华容依旧冷笑:“果然人类虚伪,你的眼神分明告诉我你怕我。”
      临慧温和的笑了笑,眼中都是柔情:“你又不会害我,我怕你做什么?”
      华容冷冷地说:“你倒是清楚,我若说我要杀了你呢?”
      临慧毫不犹豫地接道:“那我便任你杀。”
      华容眼里的光闪烁了一阵,神情颇是无奈不忍,好一会咬了咬牙,恨恨道:“你记着,你若敢躲我疑我,甚至欺我负我,我终有一日把你杀了!”
      临慧心知她舍不得,嘴上也不说破,只笑了笑,道了句:“好,铭记在心。”然后细细看她面色,走上前把她搂在怀里,贴着她耳边说:“我早也说过,你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你要杀我,我自然引颈就戮。”
      华容陷在他怀里,也想到当时发誓同他在一起时,决定像个人间的妻子那般照护他,可他待她太好,叫她不免恃宠而骄起来,渐渐爆发了原有的任性脾气,实在不该,于是心中也又些须后悔,便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处,哼哼了两声:“都怪你刚才躲我!”
      临慧苦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抚她的头发:“你刚才身上的煞气极重,我不过是个凡人,自然畏惧。”斟酌了片刻,又问:“你去找沈燕行了?”
      华容懒洋洋地蹭了蹭,却是冷冷地嗤笑了声:“原来他叫沈燕行。”
      临慧心里一跳,表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把他怎么了?”
      华容的声音埋在布料里模糊地传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会儿又哼了一声:“小小人类,不过区区蝼蚁,竟想与我抗争,自不量力!”
      临慧心中掺合上一种奇异的情感,半是听到了沈燕行已死,轻松的心境,半是替华容担忧,便又开了口道:“你又何必如此,杀害凡人,你可会受到责罚?”
      话音才落,便觉得怀中又泛起滚滚煞气,华容咬牙切齿道:“他罪有应得!临慧,我绝不许旁的人伤了你!天罚又有什么,不过惊雷一劈,我才不怕呢。若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行。”说完,从他怀中仰脸看他,面上替了笑意,看来无人能及的明艳:“不过,你担心我,我真真高兴。”
      临慧看着心动,俯了身轻轻吻了上去:“我明白你心意,不过下次莫要这样了,人间的事,有我便能处理清楚,我不想白白让你损了修为。那天罚,你说的轻巧,可我想来还是为你心疼。”突地联想到一事,不觉失笑:“从来都是丈夫护着娘子的,你适才说那话,不是叫人看我的笑话么。”
      华容仔细回想了一遭,发现确实说的过了,难得红了脸,嘴上分辨道:“在我们那儿,夫妻从来相互依持的,便是父君昔时上阵作战,母亲也总穿着戎装亲自持剑辅阵的。”
      临慧便笑着凑在她耳旁,轻声地道:“好了好了,我明白。我的华容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怎是一般凡间女子能相提并论的。”
      华容益发的害臊,挣开他去吃糖饴,临慧便夺过罐子,一口一口喂给她。她约是记挂着要扳回这盘,吃了两口,眼里突然亮了亮,笑道:“你说丈夫护着娘子,可你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真不知羞。”
      临慧苦笑了一下:“若不是近来事务繁杂,以我的本事,也不至这么快着了他的道。”
      华容奇道:“你的事情不是向来有许多人为着你分担,还会劳累到你?”
      临慧见她问的天真,不由的又笑了出来:“做大事的,自要亲力而为。何况近来与一些臣子处的有些紧张,所以事情格外多些。”
      华容叼着他手中的勺子不松口,从鼻子里含糊的哼到:“坊间都说滁阳王红颜知己无数,她们家的亲戚,不都是在你这边。”
      临慧只笑了笑,没有接话。
      华容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临慧日日挤着时间陪她,哪里还得空去找那些女子,便小心地问:“是不是近来你都不曾去找她们,她们恼了?”
      临慧觉得好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凡间女子最恨三心二意之徒,我既迎你入我府中,自应对你一心一意,怎好再去找她们。”
      华容睁大眼睛瞪他:“莫非当日你同她们在一起时,有曾动了心动了情?”
      临慧哈哈笑道:“怎么会。她们倒是一心取悦侍奉我,只不过看我有夺储的潜力,盼着今后能做一国之母,再不济也能当个荣华富贵的滁阳王妃,而我也不过是想借她们家的势力,增些胜算,我们各取所需,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华容只听得“怎么会”三字,便已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管他后面究竟又说了些什么,轻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你仍旧同她们去吧。”
      临慧不禁失笑,掐着她粉嫩的脸颊晃了晃,道:“你可清楚自己说了什么,我若真去了,你不着急?”
      华容大义凛然地道:“反正是逢场作戏,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临慧但笑不语。
      华容见他只当自己玩笑,不免有些懊恼,正色道:“我可是认真的!你自有你的雄心壮志,万万不要因我而自绝念头,该用的手段你自去使用,不用顾虑我,我不恼,更不会阻挠。”
      临慧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她揽过来,把她的脸贴着颈窝,沉沉地道:“华容,有你这样的伴侣,我这一生无憾了。”略顿了顿,便又一字一顿道:“你只万万记得,同他人我皆是逢场作戏,唯你,我临慧永生真心相待。”说的断金截玉,情真意切。
      华容仿佛从心底里暖了起来,嘟囔着“嗯”了一声,心头敞亮了起来,一丝愁云一丝顾虑也不再,暗暗发誓:“我真真没有跟错人,就冲着他这份心意,我也要一辈子陪了他,他若要夺皇位,我也一定鼎力相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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