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这一次，你告别恐惧却失落至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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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从空中坠落，把聚集完毕的队伍暴露得分外醒目。厚厚的积雪被树根抓得死死的，像被夯实的白色的土。实际上，因为巨树们根系发达，地面几乎没有露出白色。
不仅地上没有，空中飘浮的白色雪粒也无影无踪，一眼望过去，尽是秋天的树抖落的叶子。
“可惜了……”大树还嫌不够，抱怨地说，“如果那些正在开花的树没有拒绝我的邀请，这里肯定不止这点树。”
“已经够多了。”左金谷连忙说道。
大树喊来的小伙伴不仅占满了整座雪山，还挤占了旁边攀登项目的地盘，大有要将左金谷他们直接送上云端的意思。
“不过……”左金谷想了想说，“如果是一棵树一棵树的往上叠，到后面会很不稳定。你们强壮的根系也会受伤。低层多安排一些树，慢慢递减比较好。”
“诶，原来是这样。”大树好奇地问，“你之前还见过其他玩叠叠乐的树？”
新项目的名字都取好了吗？
“没有，不过我很肯定。”左金谷说，“我们人类有过类似的研究，理论很成熟。”
“理论……就是那个比坐牢更可怕的工作，的成果吧？那就听你的。”大树爽快地答应，语气中带着些许敬畏。
左金谷：“……”
唉，科研。
大树抖了抖右边的树枝，“呃，可是……这样的话，高度就不够了。”
“已经足够了。”左金谷很有把握，“其实不需要送我们到太高太高的地方，剩下的小猫可以爬上去。”
“喵！”猫听到他的话，也自信表态。
“对哦，还有一只勇敢的猫。”大树也反应过来，开心又诡异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活动身体。
得益于过人的适应能力，左金谷毫无波澜地仰望着大树。你已经吓不到我了，他想。
“伙计们，准备准备——”大树兴奋地宣布，“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哦吼吼吼吼吼吼吼——”
激动的情绪如潮水般扩散开来，由近到远，由少到多，所有的树都开始疯狂抖动。在它们中间，左金谷和猫就像身处洪水中央的两只蚂蚁，洪水湍急不说，还时不时冒出一只巨型章鱼，章鱼五颜六色的看着就有毒，有多到数不清的触手，触手上有密密麻麻的尖刺……天塌下来的动静也不会比这个更恐怖。
“……”
左金谷脑子一片空白，等他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正把脸埋进猫毛里。他强撑着坐直，看到小猫趴在地上，脸朝下捂着耳朵。
“别害怕，”左金谷小声说，“它们没有恶意。”
“嗷……”猫虚弱地叫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好像就是单纯的惨叫。
显然，这样安慰是行不通的。
“听我说。”左金谷看到猫耳抖动了一下，声音放缓，“你的任务是爬上一根树枝，在上面找个地方待一段时间，然后沿着这根树枝跳到楼梯上。”
“你要面对的，只是这些声音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做好眼前的事，其他的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左金谷顿了一下，认真地说，“你害怕的是离你太远的声音，它们没有杀伤力。你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是：这些声音可能会让你分心。”
猫小心翼翼地拿开前爪，头贴着地面慢慢转过来，看着坐在它正前方的左金谷。
“喵。”我可以的，猫小声说。
“那我上去咯？”左金谷看着它。
猫缓缓地眨了下眼。
等左金谷爬上猫头，小猫又趴在原地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几分钟后，它勇敢地站了起来。
“喵嗷！”——我准备好了！
然而，巨树们还在忘我地摇摆，压根没听到它的声音。
“喵嗷嗷嗷！”猫气鼓鼓地大叫。
距离他们最近的大树听到声音，停下来看着它，“你怎么啦，小猫咪？”
“喵！”我们该上去了，小猫再次强调道。
“哦哦，对对对。”大树尴尬地挥了挥右边的树枝，“对不起啊，我们太兴奋了，差点忘了正事……”
它伸出一根粗壮的树枝，“来吧！一定要抓稳啊。”
“喵。”猫目不斜视，淡定地走上树枝，找到一个宽敞又有侧枝的位置坐稳，靠在侧枝旁边，爪子牢牢抓住树枝。
左金谷也抓稳猫毛，严阵以待。
大树被两棵并排的同类托举起来，到达树冠边缘，自己爬上树冠。然后两棵并排的树再爬到旁边准备好的另外两棵树头顶，叠好三层之后，底层的树再爬到三棵树组成的组合顶上……也就是说，上升其实是一个不断增加最底层的过程。
树木总是在差不多的高度移动、碰撞、纠缠，基于此，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他们几乎听不到来自底层的声音。上升比想象中安静得多，也平稳得多。对于这些树来说，负担同伴的重量似乎不是一件难事。
不远处的楼梯上有他们不断改变的目标，左金谷和猫都盯着那个方向。不知道具体从什么高度开始，楼梯的外侧栏杆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起来更危险，也更方便从外面直接跳进去。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左金谷突然开口。
“喵？”
“不是你。”
“诶，是我吗？”大树惊讶地说，“你问吧。”
“你滑雪最多一次能滑多长时间？”左金谷补充道，“或者攀岩、跑步、游泳……”
“哎呀，你怎么突然说这么恐怖的话。”大树后怕地说，“那些运动很伤根系的，我只滑雪。”
“加上到山顶的时间，一次最多一小时吧。”
看来，即使是这样的巨树，在体育馆的压制下，体力也并不充沛。
“也许从空中进去才是正确的方法。”左金谷感叹道。
“是啊，”大树赞同地说，“这楼梯比在下面看着长多了，如果一步一步爬上去，说不定会饿死在半路。”
“我还以为……在象牙塔内，只要想往上走的心愿发自内心，就可以到达上一层。”
“哪有这么简单？”大树说，“如果是这样，我们早就上去了。”
“你们想上去？”
“当然，”察觉到他的诧异，大树纳闷地说，“你不是也想上去吗？”
“不，我是想说，既然想上去，为什么不想办法尝试？”左金谷疑惑地猜测，“比起到上一层，你们大多数时候更喜欢滑雪？”
“因为想不出上去的方法呀。”大树平静地说，“比起滑雪，我们更想去上一层。”
“至于尝试……”
“你看，我们这里没有鸟类。”
左金谷保持平视，环顾四周，确实一只鸟都看见。
“它们去上一层了？”
“有办法上去的，都到上一层去了。”大树羡慕地说，“留在这里的都是上不去的种族。”
“啊……”
左金谷顿了一下，说：“接下来我会说一句话，你，还有其他可以听得到我的声音的树，你们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要激动。”
“你说！”大树严肃地回答，下一层的两棵树也抖了抖叶子。
“如果你们拥有一定的攀爬能力，现在我们上去的方式可以是你们上去的方式。”
“！！！”大树们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树叶都舒展开了。但因为左金谷之前的提醒，它们没有乱动，只是矜持地飞速晃动一两片树叶。
“但这样不是所有的树都能上去。”左金谷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你们可以先制作一批水桶，如果有条件，类似肥料这样富含能量的东西也制作一些，请其他小动物帮忙挂上去，比如猎豹什么的。尽量挂满，把单个水桶里的物资倒出来的动作要多加练习。”
“准备好之后，排着队往上走就是。后期如果肥料不够，在不会饿死的前提下，先把肥料传递给第一棵，或者前几棵树。云端肯定存在能给树供给营养的物质，让它们上去之后，第一时间把那些东西传递下来。”
“理论上来说，你们可以通过这个或类似的方法，全族一起上去。”左金谷顿了一下，“只要最先上去的树不会背叛你们。”
“不会出现这种事，”大树自信地说，“我们可是一家人！”
“我没有怀疑你们之间的情谊的意思，只是出于严谨的提醒。”左金谷应付一句，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想去上一层？你们知道那里有什么？”
“当然知道……”大树茫然地问，“你也想去上一层，但你居然不知道上一层有什么？”
“我只知道图书馆在顶层。”
正说着，左金谷感觉自己停止移动了。
“可以跳了？”他确认道。
“说不定是在休息，还是等一会儿吧。”大树说，“最下面的一层都是我们的长辈，他们很靠谱，一定会把消息传递上来。”
“呃，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上面的情况吗？”大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他。
虽然这里的冒险主题，但只知道终点就往上冲也太冒险了吧！
又不是去西天取经！
“不用。”左金谷果断拒绝，“可能马上就要出发了，没时间聊。之前跟着我们的那片落叶是从云端飘下去的，我问它就好。”
“哦哦……”
“嘿！”此时，底下突然传来声音，“不会再有新的一层了，你们可以跳了。能听到吗？听不到的话上面的朋友帮忙传递一下消息。”
“听到了，听到了！”大树大声回答，旋即把枝干尽量往楼梯的方向伸长。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猫死死地盯住楼梯，压低身体，谨慎地走到边缘，起跳——
它没发出半点声音，如同一场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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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到楼梯上之后，猫第一时间冲向楼梯内侧，转身，谨慎地趴在地上，朝大树挥了挥爪。
左金谷顺着它的另一只爪子滑了下来，往楼梯边缘走。
猫疑惑地移动眼珠。
“喵。”——危险！
左金谷茫然地回头，“你真的恐高？”
小猫没有回答。于是左金谷按原计划留在楼梯边缘，朝大树挥了挥手，“再见，我看着你们下去。”
“再见！”大树开朗地挥动树枝，慢慢从同伴的边缘爬下。
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伸出一只爪子横在左金谷前方，防止他掉下去。
“喵嗷。”它小声说，我不恐高，但我怕树。
左金谷扶着猫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恐高。”
“喵？”
左金谷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让他无比清晰地见证巨树的塔安全消失的过程。
实际上，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恐高是一种再普遍不过的状态。就像一只蚂蚁爬上珠峰，回头还能远远地看见地面，这样的高度，这样悬殊的差距，足以唤醒任何生物的恐惧本能。
小猫这样的才是例外。它的恐惧基因里似乎完全不包括高度。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这一次，你告别恐惧却失落至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