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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二月,正是云淡风轻近午天,煦暖的阳光懒懒地晒着,我沉浸在一片普洱的沉香中,淡淡一笑,昆明,真是个能留得住时光的地方。从日出坐到日落,一壶普洱,亦可发上一日的呆。这会子的胤禛,在做什么呢?我偏着头想:看折子?打棋谱?密谋什么大计?抑或去了谁院子里,正花前月下呢!抬起头瞧瞧近午明晃晃的日头,自语道:“不对不对,今儿是十五,要上朝的。这会儿应是才下了朝,依他那急脾气,定然是正往府里赶呢。”
      “沈默,你自己一个人在跟自己说什么呐?”Nicolas的中文依旧裹足不前,没什么进步,“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又在想你们家那口子了。”
      叫他这么一说,我甫才入口的茶就这么悉数贡献给了大地,只得笑着白了他一眼:“猴精儿!”
      “猴精儿是什么意思?”他又开始发扬他那种勤奋好学的精神。
      “就是说你聪明,Tout a fait!”跟他在一起一段日子,我的法语也精进不少。
      他点点头,记下了,又问:“你明明就还喜欢他又天天都在想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呢?”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离开。”我望着远处,些许惆怅地幽幽道,已是没了方才说笑的兴致。
      他见我不愿提及,便也不再多问,似是也勾起什么心事般,静静沉吟着。院角的那一树海棠,星星点点,那么小心翼翼地开着几朵。自从离开北京城,不对,应是自从那日离开皇宫,我便止不住那种渐行渐远渐无穷的思念,侵蚀的人心一点一点疼起来。我数不清这一路上动了多少次回到他身边的念头,只是一次次生生压下,又一次次告诉自己,时间会慢慢遗忘一切。每每想他的时候,我便催促着加快行程,我终究还是不敢放任自己再去爱他了。只能一再一再地逃避着,究竟逃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又什么时候能够坦然地不在思念胤禛,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这个小砍头呢,是乱些喃乱啊,赶紧死过来种脖子啦,你咯是又想吃跳脚米线了该!”隔壁妇人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穿墙而来。
      我和Nicolas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没到午饭时候,隔壁的妇人总会“咆哮”着唤她儿子吃饭,所以只要一听见这声儿,我们就知道饭点儿到了。于是我笑着问他:“今儿个想吃什么?”
      “还是去端仕楼吧,那儿的卤饵丝太让我狼吞虎咽了。”他说着,咂咂嘴,又添上一句:“用这里的人的话来说,就是‘买买三三,太板扎啦。’”他这是官话没学称头,又折腾起方言来了。
      “那吃完了呢?”我又问,如今我和他都是有闲有钱的自由人,每日操心的便只有吃什么玩儿什么!
      他想也不想,脱口就道:“还是去刘涛那儿吧。”
      “又去?”已经一连几日都去了,再去只怕人家要嫌烦的。
      “那你说去哪儿?”他回过头无辜地望着我:“再说了,我还想听刘涛说他的故事呢。”
      刘涛是National我和胤禛在潭拓寺歇脚的那户人家,书生刘林的哥哥。是个镖师,镇日走南闯北的,自是见多识广,言谈也颇为风趣。我们这回来云南,也是随他来的。他的那些儿个奇闻异事Nicolas在路上没听够,到了昆明安置下来后,就见天儿的往人家家里跑。
      “还是去刘涛家吧。”我想了想道,我倒也喜欢去他那儿,刘涛的妻子是个娇俏爽利的江湖女子,自是少了京中那些儿个贵妇们身上的那股矫揉造作,极是易于相处。刘涛刘林这两兄弟,一文一武,举止言谈、做派喜好莫不迥然相异,就连娶的妻子亦是如此,刘涛家的明快利落,刘林家的温婉娴静。思及此,我不禁莞尔,若不是那极为相似的面孔,我还真不相信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
      一路走,一路迎着街上各式大量的目光,在这个时代,外国人自然极是罕见,在京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昆明这个更为闭塞的边陲小城了。对旁人探究的目光或是小声的议论我们都泰然受之,我是因着心里明了比人说的看的都不是自己,而至于Nicolas,想是早已习惯了被人这么对待。
      这时候,我倒对这个法国人有几分好奇起来,随口就问他:“你为什么想着到大清来呀?”
      “C'est une bonne question.”他耸耸肩,又笑了笑:“我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了,所以我就出来走走,又听路易陛下说你们这儿不错,然后就来了……”
      我一愣,没成想这随便一问竟问到了别人的疼处,不忍继续再他伤口撒盐,于是噤了声,两人一起默默地并肩走着。忽然间,我看见对街有一抹熟悉的背影,一慌神儿,转身就想躲,对街那人却回过头来,我定睛一瞧,只不过是和胤禛身形有积分相近的男子而已,虚惊一场。
      我竟然想他想到了产生幻觉的地步!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心里有些惶惑的哀伤起来。只想一个人好好想想,于是对旁边的Nicolas道:“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儿没办呢,你自个儿去刘涛那儿吧。”说着,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早春二月昆明的街头,于微风中,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着。我想,人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的,相反的,只能听从它的摆布。我爱胤禛,不可否认,我思念胤禛,逃避不了。可我能做的只是远远躲开。我爱他,但我不想伤害自己,我无法做到在爱他的同时豁达地看着他左拥右抱,所以,只能离开。可离开之后,却又抑制不住对他的想念,越是想忘,却又越是忘不了。我只有如此痛苦的纠结着。
      我一个人去了滇池边,寂寞的水上飘着浮萍,周围解释深深浅浅的绿,空气中有植物的味道,看着磅礴到一望无垠的电池,我再也忍不住地大喊:“爱新觉罗.胤禛,我再怎么也是经历过些风浪的人,凭什么就栽在你这条沟儿里呀!”我一遍一遍地喊着,而滇池,始终静悄悄的,甚至连回声也没有,就这么静悄悄地,停泊成岁月的符号。
      喊累了,我慢慢坐下来想,或许,我应该回到他身边去,然后努力地让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形同虚设。想到这儿,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否定掉这个天真得几乎称得上愚蠢的想法。若真是这样儿,那乾隆要从哪儿来呢?
      离了他痛,不离他也是痛,两害相伤,我只能选其轻。胤禛,就让我这么远远地挂念着你吧!也许是一辈子,也许是五年、三年甚至更少,也许……谁知道呢,不确定,没把握,无穷可能性!
      终于,西山隐去了些许的余晖,轻轻漾起的水波上泛起淡淡的橘色,晚风吹过,又被揉成一江萍碎。我不想被这种纠结的痛苦吞噬,那么,必然要做写改变。很难说是什么样的改变,不过所谓改变,大抵也就是客观环境或者主观心态,既然现下改变不了主观心态,那只好再变一次客观环境了。
      我搓了搓有些麻木的面颊,决定去丽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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