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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娘是条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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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是躺在了床上。
我突然立起身来,唬了娘一跳,她放下手里要缝补的衣服道:“蛟儿你可醒了,可是魇着了,睡了这些时候才醒。”
“娘,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
未免娘伤心,只把后边的话儿咽下不提。
娘却笑笑:“你不是自午间后,便一直卧眠,睡了这些时候,都快日落了,可是饿了,娘去做饭。”
我有些恍惚,我低头看见了,方才玩蚂蚁时,被叮的包,方知那一幕幕,并不是做梦。一定是娘打开锁着的门,把我抱了出来,可是为何娘只字不提。
为了避免娘难堪,我点头说道:“娘,我饿了,想吃索饼。”
娘抬手摸了摸我额间的发:“好,娘这去做。”
第二天,学里放农假,农忙季节需要学生回家帮忙农收,像割麦子收稻谷类的,所以会放假。
我家里的农田都在老家,爹和娘没有空闲种地,便转租了出去,所以农假,对于我来说,就是轻松空闲的玩乐时间。
当然,这是娘不知情,否则她定要把我拘在家里读书练字。
所幸,每年的农假并非固定,每逢农假,我一般装作去学里,其实是拿些铜板去戏院听戏。
这天,我刚迈出屋门,就被妹妹碧莲缠上了:“哥哥,你带上我吧。”
我一脸严肃:“我去上学,带上你去干什么嘛。”
碧莲却笑道:“哥,你唬得了娘,可唬不了我,我可是早就听说了你放农假了。”
我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谁说我放假了,你别胡说。”
我又小声询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睁着一双无幸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松开了手,她道:“除非你带我一起,要不然,我就叫嚷起来,大家都别出去。”
有一个妹妹是好,但大多数都很烦,爱哭又爱耍无赖,你还对她没法子。
我思量再三,还是应下了。于是,我撒谎上学堂,她撒谎去隔壁王员外家找王二姐姐拿花样,便一同出了门。
天气炎热,没走几步,她就喊走不动了,只得就近选了茶馆听人家说书。
说得是义妖传,只听她唱道:“青妹,你且慢举长泉剑,叫官人听我言,我本不是凡间女,原是娥媚山上一蛇仙,都只为思凡把山下,与青妹来到了西湖边……”
这是近几年才在钱塘兴起的新唱曲,叫《断桥》,讲得是一书生与一条蛇的爱恨纠葛。
此刻正唱到动情处,青莲虽还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却也被唱腔与情景烘托,露出伤心,落了眼泪,我最看不了女人哭,我哄了再哄,她依旧还在哭,直到我给她点了茶楼里最出名的桂花糕,她才做罢。
我怀疑她是骗我的桂花糕吃,我们坐在大堂里,与众人听继续听断桥。
却听她们唱道:“青妹呀!虽然是叫断桥桥向曾断,桥亭上过游人两两三三,似这等好湖山,愁眉尽展,也不枉我下峨眉走这一番……
场景又转三幕,却又唱:“一霎时天色变,风狂云暗,好似洛阳道巧遇潘安,这颗心,千百载微漪不泛,却为何今日里陡起狂澜……”
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报恩,一定要以身相许,大约是一开始便看上了人家,要是他的恩人长得□□蜈蚣样,他大约不会以身相许。说什么报思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的故事听过的大多了,也听絮了。
“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碧莲问。
我笑着打了一下她头:“你多大,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
碧莲撇嘴:“我是小,又不是傻,一见钟情,不就是王家姐姐与傅家哥哥那样。”
“王家姐姐与傅家哥哥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上。”
碧莲道:“我不懂。”
我笑笑没接话,其实我也不大懂。不懂一见钟情,也不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懂断桥里逍遥自的的白蛇,她为何被情所困,纵使夫妻一场,几十载,对于一只妖,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何苦。
我们吃完了桂花糕,喝完了茶,断桥也唱到了尾声。
我不爱看戏的谢幕,更不爱看在戏里扮演着神佛妖怪相携来谢幕,这仿佛在告诉我,我浪费很长的时间,看到的不过是虚假的爱恨情仇,而我只是被愚弄着的傻瓜而已。
所以在落幕之前,我拉着碧莲走出了茶楼戏院,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闲逛。
碧莲还在一旁埋怨我,没让她看到故事的结尾。
而阻止她的喋喋不休,只能破财消灾,给她买了根糖葫芦。
正当我们享受着这午后闲暇时光时,一个包子朝着我的后脑勺砸来,我仿佛有一种感觉,一偏头躲过了包子的攻击。
回头看时,却见梁明明和王阳,他们几个站在我身后笑。
碧莲侧过脸问:“哥,怎么?”
“没事儿,有几个小混蛋,欠收拾。”
碧莲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看到梁明明几个人。“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打不过的,要是被娘知道就惨了。”
我虽然很想收拾他们,但觉得碧莲说得对,夫子说过:大丈夫能伸能曲。不理会他们,转身便要走。
他们见我们要走,气势更胜了,仿佛发现什么好玩乐的一样,追着我们。
“钱塘县,李衙内,有个弟弟是狗熊,娶了娘子变大蛇。大蛇丑陋又暴躁,招来海水淹死人……”
他们不停的喊,不停的唱。
“李仕林是你个妖生子,你娘是条蛇精。”梁明明大声笑道。
一旁王阳等人也应合:“妖生子,妖生子。”
我松开拉着碧莲的手,他们骂我,戏弄我,我都不在乎,他们竟敢骂我娘。
我转身便冲向他们,与他们扭打起来,前几日,坠墙之际竟然遗憾没揍他们一顿,心中本就有气,如今新仇旧怨一股脑全部涌了出来,更添了几分勇气。
我把梁明明扑倒在地,左右开弓,拳拳到肉。
一旁的王阳等人,一开始还拉扯我,但眼看被我摁在地上的梁明明脸上挂了彩,出了血,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大喊着跑去找他们的父母兄长去了。
碧莲何曾见过这种情形,不由上前,大喊:“别打了,哥,别打了。”
而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可轻易罢休,一时间,我俩你撕我扯,难舍难分,我打他一拳,他踢我一脚,你来我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