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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思如水生婆娑 心灯洗尘慰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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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晨曦雾霭中的紫竹林,一片宁静恬美。
“爱妻白飞飞”
呼…… 飞飞,你好吗?指尖下的石碑有些凉,想起那一个清晨…… 你躺在沈大哥怀里,一袭白衣染血,刺目的美。记得你曾恨我拥有的太多太多,更是自怜的说自己的一生犹如是一场笑话,可…… 你可知道,可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的羡慕你吗?是的,白飞飞,我羡慕你。羡慕你可以死得那么理直气壮,羡慕你可以用“舍身相救”将自己的懦弱自私美化的崇高而完美!
竹林间的薄雾在晨曦的阳光下散了,倚着墓碑静静看着曾经住着让我牵挂了整整3年的沈大哥的草庐慢慢轮廓明朗。他,现在该是在哪呢?是在熊猫儿的屋里,还是和二爹在快活城的大殿,或许是在…… 那粼粼波光上的神仙居中。只是,沈大哥他决不会想到我会来这竹林吧。
飞飞,趁如今还没有那些要寻我回去的人来打扰,就让我告诉你一些“那天”后的事吧……
宋离,他出家了,前些日子曾来道别,说是要云游四方。你也知道的,宋大哥这人是情根深种的,也许出家云游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猜他也应该来向你辞行的吧……
至于幽灵宫,已经是江湖上除名的了。不过你放心…… 幽灵宫中的女子大都移居到了快活城,也许我没有办法让她们忘记被男子伤害过的曾经,可…… 我真的不想她们永远活在伤害的疼痛里,所以我希望她们可以不再去刻意的报复那些男子们的放过自己。至于你的贴身婢女如意,则是带了不愿入住快活城的女子去了幽灵宫的地下宫殿归隐。
还有…… 熊猫儿和百灵终于是好事成就,我的那个小泥巴则是在驴蛋和小四之间摇摆不定。对了,借九珠连环之功王怜花已经是全无大碍的了,只王云梦与黑蛇却不辞而别的踪迹难觅,嗯…… 希望他们不要有事才好……
啰嗦了这么久,该说说那个人了…… 他,很好。恢复了沈天君之子的身份,现在叫沈岳,是仁义山庄的少庄主。嗯,其实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毕竟这三年…… 他一直就在你身边的呢,作为你的夫。
不觉竹林间的雾散尽,起身,拍拍裙脚的土,伸手再次抚上“爱妻白飞飞”这五个让我疼痛也羡慕的碑文,深深的吸一口气…… 飞飞,这三年来一直有些话让我如鲠在喉“白飞飞,你的生命不是什么一场笑话。呼…… 因为爱你的宋离是真的;因为心疼你的如意是真的;因为认为你是他同父异母的王怜花是真的;因为爱过你最后也一直放不下你的沈浪是真的;也因为一直一直爱着沈浪的你…… 也是真的。”
竹林,孤坟,草庐,快活城,还有身在其中的人,七七在这就百拜而别了……
我离开快活城有…… 多久了?
沈…… 大哥,你还好吗?
我这里小桥流水,渔舟丝网,浣纱村姑,嬉戏囡童,亭台楼阁…… 是轻烟淡水的江南。不曾想只我一双腿便是有了千山万水,感觉就如同是再不可遇的和你天南地北。
“今夜,放荷灯哦。”
被突兀的娇音打断了思绪,怔怔望着叮嘱完便急急转身离去的身影,不禁有些恍惚。原不过是途中动了恻隐而用从神医那骗来点滴治愈了染疾的凝儿,却不想竟会就被奉为救命恩人的凝儿双亲劝留在了这水乡泽国开了家医馆。而如今更仿佛本就是这乡的人,任何的祭祀或节庆都不得不去参与…… 唔,有多久了,这样的日子?!
春夜绮丽,掌一叶舟,顺着小河悠然飘游。河岸上已满是手持莲灯的女子和对面欢快等待着的书生们,烛火笑颜,凌波泛滥。也是应景的带了莲灯,只掌舟于此,可却是送不出手…… 因为接我莲灯的他,不在。
看身边女子们的娇羞红晕几乎点燃了身上素白衣裳,幽幽秋波流转于对岸的意中人。轻笑,低下身,将手中莲灯轻轻安到水波间,莲灯在水中打转,烛光是这样飘摇,却不灭。忍不住赌气似的站着望,偏就要看看,那结果。舟顺水泛着,追着莲灯退了向前,前了退后……
一只手,稳定却突兀出现。掌着浆的手就停了动作,怔怔的看着那手的主人轻柔捞起莲灯,仔细试去灯座的水,放在嘴边轻巧一吹。他抬头,黑眸深不见底。
“七七……”一声近似呢喃地轻唤,将我猛的惊醒,无措之下只能仓皇撑舟而逃。船放靠岸,心神恍惚而不自知的一脚踏出…… 却混不知船还摇晃着没稳,霎时景物移换,人就要实实地朝地上摔去。“小心…… ” 一阵温热包裹住我,身子被紧紧地贴靠上一堵肉墙,耳边的熟悉的声音更仿似锦笺上未干的墨渍一般晕开。只是慌乱却又欣喜的心魂不觉在周遭火热的气氛中慢慢弥漫,合着流水浮灯静静飘荡。
“沈…… 庄主”入眼的是他深邃的眸,依旧是三分儒雅中透着七分英气。不敢多窥,只得垂下眼帘轻声“别来无恙…… ”
轻轻的使力,想不落痕迹的挣脱那让我晕眩的温暖臂弯。颈项间却感到他埋下脸颊而带来的湿热气息…… 身子更明白的将他因放松而变得柔软的事实纤毫必现传递。霎时便忘了什么千百般的纠结,清明全飞到了个九霄云外,醺醺然的目光所及处只映出对面幽幽月华在墙上晾晒着的湿漉漉光影。
“七七…… ”被他唤的一颤。自己的头发是否柔顺平滑;衣裳的色目是否相称得益…… 原本的笃定都变成了不安,在那双久违的双眸下,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偷眼细看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沈大哥’…… 他,瘦了。他,眼神流露出几分倦意。没变的只有那懒散却隐了坚持的笑。
“猫儿和百灵的儿子已经会爬着找酒的了,常常搅得快活城是乱如滚粥;小泥巴在你离开时就说是小姐一日不归,她就守着小姐的两个爹不嫁,惹得小四和驴蛋辗转反侧不得安稳;还有…… 王怜花痊愈后就留在了快活城作了财使”沈大哥的口气很淡很淡,低沉的声音渐渐融入了四周暮色“仁义山庄…… 依旧是冷家叔叔们打理着,因为我…… 我作不了沈岳。”
静静听他说着种种。一刹那,我恍惚回到了那一日与白飞飞絮语的薄雾竹林中……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流转…… 不愿细想,急急的一句“那你为何来这…… ”只想避开他后续会说起竹林中独眠的那抹白衣倩影的猜测。不防腰间一紧“我来接我的逃妻!”微愣,然后便是挣扎拍打着拥自己的强硬“放开…放开…你放开…”不知何时漫溢的泪让一切模糊“为什么…来…你的妻…你的爱妻……不是在那紫竹林……的…… ”说不出那名,好痛“放开我…放开…放…开…… ”又被硬剥开的伤口,痛得我哭吼几近无声。
“七七,七七,没有别的女人,一直都只有你,七七。我的爱妻,我唯一的妻!”细碎轻柔的吻?从我的耳畔到唇际,他印下了吻!
什么?!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依在他怀里不动,半响…… 抬首望向他。什么?他在说什么?努力,再努力的让自己的理智冲破因突如其来的细吻而孕生的茫茫然…… 为什么他的表情纵使是紧皱着眉还是那么的波动我的心弦?为什么他炯亮慑人的黑眸会盈满了让我想捕捉不放的爱怜?!他,在说什么?他想说什么?
“什么!”听完他在我离开后的所作种种,我完全不知该如何“你…… 亲手击毁三年前自己所立‘爱妻白飞飞’之碑?!你…… 昭告武林同仁三年前刻下‘爱妻’是个因为内疚而犯的错?!你,你,你以仁义山庄为聘…… 求亲快活王我二爹和爹爹?!你,你说…… 你说…… ”
“我说朱七七是我沈浪在这天地间唯一挚爱的女子!”听他独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说出弥坚的爱语。天!以前的种种苦难与痛苦,矛盾与徘徊,转瞬间烟消云散。哪怕明天醒来只是大梦一场…… 这,也是值了的。静静的,紧紧地拥住这个让我日思夜想、魂牵梦锁、心神俱醉的人,不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