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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跟我们走,你必死无疑! ...

  •   五日后,于那幽深黑暗的暗格之中,江韵悠悠转醒。她倚着黑漆漆的隔壁,屏息敛神,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毫无声响之后,她才谨小慎微地摸索着暗格的机关,终于触到一块凸起的按钮,她轻轻按下,暗格之门缓缓开启。

      她轻手轻脚地从暗格走出,左右顾盼,只见书房空寂无人,房门紧闭。

      她起身缓缓拉动房门,许是房门被某物扣住,未能拉动。随后,她搬来椅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踏入庭院,眼前之景令她倒抽一口凉气。地上的积水与血污混杂,一片狼藉不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她满心渴盼能瞧见父母的身影,可寻遍整个院子,却未见父母踪迹。她于心中不住地宽慰自己:或许爹娘被擒获抓走,或许他们已然逃走。

      于是,她悄然返回自己的卧室,却见房门上那醒目的查封条,上面写着“江如海勾结逆党,立即查封”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她转身走向自己卧房隔壁的小间,那间房门并无查封条,她推门而入,只见房内被翻得凌乱不堪,物件七零八落。她强忍着泪水,寻了一件小兰的粗布衣衫,匆匆换上。

      而后,她拭干泪水,从衙门后堂墙角的狗洞爬出。

      行至街上,喧闹的扬州市集人声鼎沸,可她的内心却盈满恐惧与迷茫。

      她藏身于一处暗巷中的一群乞儿之中,朝脸上抹了几把泥。这条巷子周遭皆是酒肆,一个满脸横肉之人,口齿不清地言道:“江知府,究竟所犯何事,一夜之间满门皆杀,嗝——?”

      “谁知晓呢,据传,刚读完圣旨便动了杀念,随行官员于江府翻箱倒柜地找寻某物,貌似空手而归。”一人说道。

      又有一人接着言:“现今全城戒严,不正是在寻江家那个逃走的幼女,据说仅有十一岁,能逃至何处;”

      “那,你说,莫不是有何隐秘关键之物,被那幼女携走了。”

      江韵一边听着,颤抖着用手摸着自己藏于衣衫内,脖颈上所戴的银锁,脑海中开始回响起数月前,父亲请匠人亲手打造的这把银锁,当作她十一岁的生辰之礼,挂于她的脖颈之上,那时父亲言,让她往后要好生保管这把银锁。

      江韵眼眶盈满泪水。

      “可怜呐,江知府对百姓倒是不错,算是一位好官,莫不是背地里行了什么不当之事,被满门抄斩,最终全家被弃于乱葬岗。”一人摇头叹息道。

      江韵用力地抹去泪水,强忍着心中的悲恸,悄然离去,随后下定决心前往城门处瞧瞧,看能否寻得机会溜出,而后去乱葬岗寻觅父亲母亲的尸首。

      她迈着沉重却坚毅的步伐,刚至城门,便望见两排官兵威风凛凛地伫立着,正在严苛地排查过往行人。江韵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暗中仔细观察着官兵们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筹谋着应对之策。

      正在此时,蓦地,她感觉全身僵滞,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腾而起。她一脸惊惶地回头,只见两个师太装扮之人正立于她身后。其中一人伸出手轻轻拍在她的肩头,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另一人便迅疾地点了她的穴道,而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扛走。

      江韵被那两个师太带至一处闲置的院子里。

      作风凌厉,英姿飒爽,便是刚才点她穴位的师太,名唤“若风”。若风师太目光如炬地盯着江韵,问道:“你可是林锦心的女儿?”江韵满心疑窦,眼神中透着审慎,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若风师太见江韵这般反应,不禁转头看向旁边那位慈眉善目的人,疑惑地问道:“师姐,莫不是找错了?”

      那位慈眉善目的师太走上前一步,和言细语地说道:“孩子,你莫要惧怕,我们乃是前来救你的。你娘出嫁之前,曾随我习了几年医术。”

      听闻这番言辞,江韵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

      若风师太见状,随后便解了江韵的穴道。

      那位慈眉善目的师太轻轻拉起江韵的手,说道:“孩子,你娘修书让我救你。这几日城门排查甚严,我们暂且在此安住。过几日,我们再带你出城。”

      若风师太应声道:“师姐,我这便去购置几身衣物。”

      江韵咬着嘴唇,满脸倔强地说道:“师太,我爹娘乃是被冤枉的,我要去上京告御状。”

      慈眉善目的师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现今性命危在旦夕,我们若不带你离去,你必死无疑。还是先保住性命,从长计议吧。”

      江韵心中慌乱,当下别无他法,姑且相信这几人,观其对自己亦存善意,江韵暗暗思忖,随后点头:“有劳师太出手相救。”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江韵尚在屋内休憩,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猛地惊醒,心下一惊,随后起身去开门。

      当她缓缓开启门扉,只见门外立着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江韵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便用力推开他,转身欲逃。

      然而,她尚未跑出几步,便被那人一把擒住。只听那人嘴里急切地说道:“小韵韵,是我!”

      江韵又惊又怕,奋力挣扎着欲挣脱束缚。这时,那人又言道:“江韵,莫跑,是我,若风!抱歉,我忘了我易容了,让你受惊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韵停止了挣扎,回过头来,仔细端详着眼前之人,这才发觉真的是若风。

      若风师太身材高挑,身量纤细,犹如一支亭亭玉立的翠竹。她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堪称登峰造极,若非那独特的女子声音,江韵即便瞪大了眼睛,也决然无法将其辨认出来。

      随后,若风师太迈着轻盈的步伐进门,手中拿着一套男童的衣物,递给江韵后说道:“来,穿上这个。”接着,她让江韵坐在梳妆台前。

      江韵满心狐疑地坐下,只见若风师太手法娴熟地拿起各种工具,开始于她的脸上施展技艺。她取出一张奇异的丝制面具,妥帖地贴在江韵的脸上,而后开始拿出一堆仿若粘土之物,左捏右挤,上下修整,拿出胭脂水粉,涂涂抹抹。

      江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若风师太的手下,一步一步地被易容成了一个男童的模样。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脸的难以置信,惊得嘴巴都难以合拢,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几人整理完毕,俨然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男童。

      行至城门口,许是上京来的官员撤离了,城门楼处仅站着四个官兵。江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胆战心惊地惧怕自己被瞧出破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官兵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江韵,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洞穿。江韵紧张得不敢抬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这时,若风师太赶忙向前一步搭话,满脸堆笑地说道:“官爷,出何要事了?怎的盘查得这般严格?我们一家三口要去上京探望亲戚,还望官爷放行。”

      那官兵瞧了瞧江韵,见是个男童,便放松了警惕。又打量了一番若风和旁边的另一位妇人,未觉异样,随后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听闻此言,江韵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师太们匆匆出了城门。

      江韵一出城门,便似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始一路狂奔。她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抵达乱葬岗,似乎唯有如此,方能稍稍舒缓内心那无尽的苦痛和思念。

      若风在后面焦急地追赶着,边追边喊:“小韵韵,莫跑这般快,小心摔着!”而静安师太则抬手示意若风莫要阻拦,她的眼神中满是理解与怜悯。

      江韵不顾一切地奔跑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她跑了好几里地,终于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乱葬岗。

      可眼前一座座杂乱无章的坟茔,让她瞬间陷入了绝望。她瞪大了双眼,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急切地寻觅着,脚步踉跄,眼神慌乱而无助。每一座坟茔看上去都那般相似,她不知哪一座才是父母的安息之所。

      江韵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出,她扑倒在地,双手拼命地抓着泥土,悲声呼喊着:“爹!娘!你们在何处?女儿来迟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旷的乱葬岗上回荡,她的身体因极度的悲恸而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坍塌了。

      江韵哭了许久,若风师太与静安师太静静望着她平息情绪。

      “韵儿,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还要继续前行。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定然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静安师太语重心长地说道。

      江韵突然开始狂笑不止,那笑声凄厉而又绝望,在空旷的乱葬岗上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她边笑边嘶声喊道:“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如此待我,我父亲爱民如子,乃是一位好官,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泪水肆意流淌,却无法浇灭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恨!我恨这命运的捉弄,恨父母就这样离我而去!”江韵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渗出,她却浑然未觉。“为何?为何他们不能陪伴我长大?为何要留下我独自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我更恨自己年岁如此之小,无力自保!”她的声音愈发凄厉,身体颤抖得仿若风中的落叶。

      江韵的声音已然沙哑,却依然不停地怒吼着,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宣泄而出。

      渐渐地江韵平静了下来,拭去泪水,平静地看着静安师太,言:“我跟您们走。”

      转头看向若风师太又道:“我能跟您学习易容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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