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江湖》水霖铃

5、五

　　先给看官们讲个背景：在这个朝代，有一样买卖是和贩毒一样暴利的，那就是卖盐，由于资源的稀缺性，渠道的垄断性，且市场永远不会萎缩——在这个群体里面，又有不多一搓人是挂着国营牌子的合法人群，他们亦官亦商——其实就是官家的分销商，只不过卖的东西比wal-mart要高级，那就是老百姓的命脉所在，盐。

　　云家的府邸气派得逼人，也大得怕人，舞儿和红兜兜转转的绕了半日，想起当时从紫儿手中接过这宅子的布局图时那份惊诧，现在已是烟消云散了——再惊诧也没有见到实物惊诧，此刻他们俩攀在府外一株梧桐树上，却只能远远望见院墙里一汪湖面上的灯火。

　　“你不是说这里应该对着祠堂？怎么是花园！”红搔搔头问身边还在研究地图的舞儿。

　　“别急，你看那船上喝酒的是不是云之南……”舞儿依旧研究地图，他确实有点发蒙了。

　　“隔着这么远，还有假山和树影挡着，什么都看不清。”

　　“直接摸进去好了！看到他就不爽。”舞儿把图哗啦一折就要蹿下去。

　　“你急什么！这里可不是寻常的富人家，猴急只能送死——嘿嘿，还恨那云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吧。”

　　话音未落，红的人影已经来到了树下——不用问，舞儿姑奶奶怒了。

　　“哼，不怕，山人自有妙法，”舞儿亦飞身落地，“找个明白人来带路好了。”捏起一枝精铁打造的袖里箭，分开云家院墙上帷幕样挂着的藤蔓，草草几笔，画成个四脚奔跑的小狐狸。

　　“确定她能看到这个？”

　　“看不到就可以狠敲她一笔银子花花了。”

　　“真狠，本姑娘还没富裕到给你们两个白送银子……”

　　“仙儿！”背后出现的人让舞儿和红三魂七魄出窍一半，“你怎么像鬼一样，我们两个都没感到你的气息。”

　　“切，要是让你们两个菜鸟都能发觉，我不是要丢饭碗了。”

　　面前的小姑娘轻灵得像片羽毛，江湖绰号“幻玉灵狐”。那两个人在墙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另一边的树上忍不住偷笑了，说起来这叫仙儿的女孩子也是同道中人，专门行骗。舞儿南下查探消息经常碰到她，时日不久，就由竞争关系变成了合作，因为聪明人在一起做事总会找到和谐的解决方法，而不是执拗的钻牛角尖。偶而三人还会合作诈一诈那些不长眼的巨贾豪绅，外快着实捞了不少。

　　“这回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仙儿甩着腕子上吊的小布袋，那是她的百宝囊，什么神神鬼鬼的暗器毒物一应俱全。

　　“想知道云夫人住在哪里。”

　　仙儿俯身拾起一粒小石子，把墙上舞儿画的小狐狸蹭了几蹭，模糊了痕迹，“据说云夫人呆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守着自己死去丈夫的灵柩。云府历来大事都没见过她出面了——听说伉俪情深，真是傻女人。”

　　“她丈夫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云夫人是个大美人，有大家闺秀风度，人又和气，几年前我扮乞丐失手被云之南抓住，她不仅放了我还给了十两银子呢——她丈夫，哼，不好说了，神情总是不阴不阳的，也不见有什么表情，我看八成是戴着人皮面具什么的——这么想那人一定有问题，不过一向不关钱的事本姑娘都不关心。”

　　“死了？多久？被谁杀的？”

　　“你们问这么多，总要……啊？”仙儿坏笑着比划着手指，“舞儿姐姐，你上次说杭州那里产的上好珍珠，这次见了面会给我的。红哥哥，你作证的，对吧？”

　　“嘿嘿，没错，舞儿欠仙儿妹子一渔篓的珍珠，我作证。”

　　“乖，小白说等渔篓编好了就把珍珠送过来，不只珍珠，还有几十匹好绸缎呢。”

　　“咦？有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要了，珍珠和绸缎留给小白送雪儿吧。”不知什么时候，盛龙涎香的银盒子已然到了仙儿手里，小姑娘一脸好奇的把玩，正要打开却被舞儿出招阻了，仙儿轻飘飘的转了个身，盒子就不见了，“真小气！”仙儿扮个鬼脸，把舞儿气得不行，明明贴身揣在暗兜里的东西被这小丫头悄没声息的顺走了。

　　“告诉她吧，待会儿天就亮了，我们两个就白来了，”红平摊了手掌伸向仙儿，“那是司马交下的差，要送给云夫人的龙涎香，若是别的东西，就算再值钱咱们俩都不吝惜。”

　　“这还差不多，终于想说实话了。其实这龙涎香你们楼主大人每年都会亲自送来，当我不知道么——好像你们两个倒像不知道似的，”仙儿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盒子放到红的手里，“只要值钱的东西，都逃不出我的法眼^_^要是你们俩再卖关子，我就真的拿走卖钱去了。”

　　“司马每年都来？！”舞儿微微变了脸色，嗔怒不自然的写在眼睛里。

　　“这东西不吉利啊，”仙儿吐吐舌头，“用在死人身上的。”

　　两人恍然大悟，龙涎香，确实曾被用来防止尸体腐烂，心中不由抖了抖。

　　“云夫人每年会给自己的死鬼老公配一颗药丸放在身上，这盒子里的是主料，缺不得的。”

　　“紫儿怎么没说过这事情？”舞儿诧异，独独将黄巾楼的人蒙在鼓里吗？

　　“不知道，我也觉得奇怪。也许司马楼主不想让黄巾的人插手此事，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仙儿耸耸肩膀，“走吧，说不定死人身上还有别的值钱东西呢——盗墓之前来踩踩清楚倒是不错的主意，嘻。”

　　仙儿牵着舞儿的手，三人一起绕到了一处低矮的院墙前，隔着镂花的青砖，可以见到里面院落的匾额——苦趣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