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e Road》鸢尾君

9、第 9 章

　　8.
　　九月的加州海岸傍晚凉爽宜人，但与这美好的天气不符的是人心惶惶的氛围。洛杉矶以及其他东岸城市暗红的天空时时有直升机盘旋，而警车更是在每一段高速公路边设下路障。

　　一辆黑色的range rover摇晃了几下顺着公路开了上去，惹得旁边过往的车辆鸣笛——那辆车的车窗碎成了好几半不说，车灯也没开。

　　可即使这样，那辆车还是以时速六十迈的速度在公路上行进。

　　比埃尔霍夫打开车灯，把车开稳。万一好事者打电话报了警他们可就吃不消了。是的，下午到达安全小屋后他从车里找出备用的电脑上网，发现他们的访客，Jurgen的得意门生们居然是这场恐怖袭击的涉嫌者。如果说之前只是怕Jurgen惹上麻烦而逃走，抓到也便是带回去问话，那这下
　　可算是真正的逃亡了。

　　不是没想过事情之重大，要不要去跟FBI解释清楚。但是正因为事情之重大，和FBI的无能，比埃尔霍夫没法子说服自己把Jurgen和他的学生们送过去——万一恐怖分子无法抓到却让他们做了替罪羊该如何是好？

　　Jurgen也同意，他说自由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仰仗他人鼻息的。

　　他们决定在小屋里等波尔蒂和施魏因施泰格还有穆勒回来。穆勒和这个没什么关系，该让他立刻离开免得卷入麻烦，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尔蒂则必须跟着他们逃走了。

　　如果说比埃尔霍夫关于逃亡的想法还没有克林斯曼那么坚定，那么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明确不已了。——他们被盯上了，而盯上他们的人显然不只是警察。

　　显然，有人乐得他们当替罪羊，如果落入警察手里，或者亡命于此，那么这黑锅就背定了。

　　他是第一个发现问题不对的，当他表达出他的疑虑时，克洛泽站在窗前望着树林中难以辨识的黑色车辆对他说，“如果你怀疑有人跟踪我们，那么他们已经在这里了。”

　　然后一声枪响，窗玻璃碎了一大片。

　　他掏出之前带在身边的手枪矮下身躲在桌子边，喊着让大家卧倒。他瞟到旁边巴拉克和克林斯曼都已经找到地方蹲下这才看了眼克洛泽，“是拔枪的时候了。” 逃走之前他拉着克洛泽跑到地窖便是去选了几把他们都趁手的枪。

　　可还没等他说完，又是几声枪响。

　　这不可能是警察，他们四个都意识到。

　　比埃尔霍夫向克林斯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藏好，然后看了眼克洛泽，对他打了个手势。受过军事训练的克洛泽点点头，吸了口气，然后轻轻起身把枪搁上了窗台镇定地向外迅速开了四枪。

　　比埃尔霍夫趁机逃到冰箱后面，一，二，三，四，五……还击的枪声响起来，他默默数着——大概有三个人拿的是轻型武器，一辆车。

　　他从身后摸出一把手枪，往巴拉克和克林斯曼的方向扔去，“掩护我，我去发动车。”

　　巴拉克看着眼前漆黑的勃朗宁手枪，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克林斯曼蹲在原地趴下身来，把枪勾了过去，然后扶着桌子站起来。

　　巴拉克这才发现他导师身后的墙角有一滩血迹。

　　克洛泽和克林斯曼躲在窗台两边轮番开火，在他们的枪弹掩护下，比埃尔霍夫爬上的车，倒车，急停，横车在木屋门口，子弹打破车窗飞过他的身边，他开始开枪让另外三人能有几秒的时间上车。

　　倒车，车后窗玻璃被子弹打得粉碎，没时间再调整车身了，比埃尔霍夫一脚油门，车直接倒退着朝外面小路开去，克洛泽坐在副驾驶开枪掩护，到了路口车身正过来他们才一路飞奔出去。后面的车追了几百米被克洛泽打爆了前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两分钟内，现在他们奔驰在公路上，他由于肾上腺素的缘故手仍然有点抖索，旁边的克洛泽则刚刚扣上安全带，靠在椅背上喘气。

　　“Micha，Jurgen你们都没事吧？”比埃尔霍夫听到自己问道。

　　“Jurgen你把外套打开，”他听到车后Micha的声音。他摸索着打开车厢的灯从后视镜里只看到一片苍白的Jurgen的脸，顿时心里漏跳一拍。

　　“你停车我来开车，Jurgen需要你，你是个医生。”克洛泽把枪收进自己腰后。

　　“我在帮他止血，不要慌。”巴拉克的声音。

　　“我还好，Oliver。”克林斯曼的声音。

　　一时间车里乱成一团，黑色的路虎最终在路边缓缓停下来，生怕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振动。比埃尔霍夫跳下车来几乎没站稳，他从后备箱找出医疗箱让帮着压住伤口的巴拉克让开，用白毛巾压住克林斯曼右腹的伤口。克洛泽换到驾驶座，巴拉克跳下来坐上副驾驶。

　　“告诉我往哪里去，Oliver，去医院吗？”克洛泽望着前面的公路眯了眯眼，伸手挂档，这一刻他的手已经稳定得像之前拿枪时一样了。

　　满手鲜血的巴拉克坐在他身边，觉得此刻他的同窗无比的陌生。

　　………………

　　克洛泽在比埃尔霍夫的指引下往南开了二十分钟到达了一个叫做阿德勒诊所的地方。

　　比埃尔霍夫说克林斯曼的枪伤并不严重取出子弹也不会困难，但是需要预防感染。他一边说着他的客观诊断，满手是血的右手却一边不自然地颤抖。

　　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一头金发穿着白色的医生袍，他从诊所后门推出一架急救车把克林斯曼抬上去。比埃尔霍夫拉着克林斯曼的手说我们到阿德勒这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是的Micha和Miro都在，Lukas和Basti还有Thomas我会好好安排照顾的。

　　他转头对阿德勒说，“Rene这是我的……我的…………Jurgen。”他指着急救车上的克林斯曼，“你欠我的人情，现在是报答的好时候。”

　　金发高个的小伙子笑了笑，“任何时候，Oliver，任何时候都乐意帮忙，何况是你的Jurgen。”他熟练地开始准备，“为了避人耳目，我让护士回家了，手术我来，但是需要委屈你当一回我的下手了，比埃尔霍夫医生。”

　　他们推着克林斯曼往里头去，留下巴拉克和克洛泽在诊所候诊厅里。

　　巴拉克去洗手间把手上脸上的血迹清洗了一下，回来发现克洛泽在侯诊厅的沙发上呆坐着。

　　“我给你弄杯茶，”瞅了一眼桌上的咖啡机和茶包，巴拉克拿起咖啡机的咖啡壶烧了水。

　　“Miro，”他在克洛泽身边坐下来。

　　“什么事，Micha?”克洛泽回过头来望着他面无表情，就像在问他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

　　“Jurgen会没事的。”

　　“我知道。”

　　“我们也会没事的。”

　　“恩，”

　　“Miro？”

　　“恩？”

　　巴拉克将烧开的水倒进找到的纸杯，在里头放了一包Earl Grey。“喝点茶。”

　　“你知道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他的脸朝着巴拉克的方向，眼睛却丝毫不像在望着他。淡绿色的眼眸冰冷得像一月的莱茵河。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开枪。”巴拉克坐在他的身边。

　　“人都是会变的，Micha。”

　　“……危险已经过去了，Miro。你可以放松了。”他伸手想抓住克洛泽的手，克洛泽却抽开了它。

　　“我会开枪，事实上还很准，”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打了半天火点着了烟，“波尔蒂知道的。”

　　巴拉克看着他略微泛黄的中指皱了皱眉。

　　“可是我会睡不着，”克洛泽找了找烟灰缸没有找到，拿了只纸杯充数，“如果我开了枪，或者带着枪，我会睡不着。”

　　“我等会找Oliver或者阿德勒医生要点睡眠药片。”

　　“我怕吃了药片很难醒来，现在的情势……”克洛泽轻轻皱着眉吸一口香烟，弹了弹烟灰。

　　“我会叫醒你，我负责。”巴拉克侧过头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以安心的睡。”

　　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 “放心吧，如果叫不醒，我让小猪帮忙抬你上车。”

　　克洛泽专注地吸着手里的烟，听到巴拉克的话突然嘿嘿笑了出来，…… “很多年没听人叫他小猪了。”

　　“是啊，”巴拉克往后靠上了墙壁，“我也很多年没这么叫过他了。……希望他们一切都还顺利……” 他端起之前给克洛泽泡的红茶自己喝了一口。